轎子不遠處,那一身紅色官服帥氣不凡的新郎官,今日這男人竟有種平日見不到的莊重與深沉。
南榮千君看到一身紅裝,蓋頭遮面的夙沙無憂走出來時,他的手心在冒汗,不由握了握。
嗩吶鑼鼓吹吹打打。
迎親隊伍的一路,騎着高頭大馬的新郎官春風滿面的對着街邊觀禮的百姓拱手道賀,好像他娶得是一生的摯愛般開心,而實際只有夙沙無憂知道新郎的心是多麼的不情願。
這喧鬧的環境下,她竟有些困了,一切景物都如做夢一般緩緩從眼前飄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嘭~”的一聲傳來,她才意識到隊伍已經到了南榮府,新郎官用箭射了轎門,並在圍觀者的叫好聲向她走來。
“滿兒,我抱你去拜堂。”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溫柔如水,與他溫翩翩的外形相輔相成。
他對她伸出了手,等待着她將手放在他的掌,但等待的過程,他的手指稍有觸動,明顯是緊張。
夙沙無憂都想問問他,大家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成親,你又緊張個什麼勁兒,真是的!
因爲九翬四鳳冠本一般的鳳冠大了些,致使蓋頭不能完全蓋住女人的臉。
她稍稍擡頭,便從縫隙看到那恢弘大氣的南榮府在他的身後,黑木金邊的匾“南榮府”三個字與男主人沉穩的氣質很配。
或許是因爲要辦親事,那三個字明顯是新刷的,還有種淡淡的油漆味,所有的家丁都站在門口迎新女主人的到來。
臺階下一左一右兩蹲石獅繫着大紅的繡球,鞭炮迎聲響起,在熱鬧的大街喧鬧喜氣。
“好。”她這才淡淡的一聲,將手放在了他的掌。
南榮千君將她一拽,“呼~”拉入自己的懷。
看着蓋頭下露出的她的半張側臉,那雪白帶着粉紅的嫩頰,映人心動的鼻樑,性感嫵媚的臉龐,都在震懾他的心魄。
尤其那張他日思夜想的紅脣在眼前……
夙沙無憂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不是說要抱嗎,這樣摟着算什麼,“你這是……”
“呼~”不等她問完,他將她完全的公主抱,邁着得意的大步走進府內。
精心佈置的正堂,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高座坐着一位慈眉善目,兩鬢斑白,面若銀盆,眼角因爲笑而帶着些許皺紋的盛裝高雅老婦人。
老婦人身邊依偎着精心打扮的榮娃子,客氣的跟先來道賀的親朋好友打着招呼。
“南榮老夫人,這下您又有了新媳婦兒,用不了兩年,能再添幾個漂亮的大孫子啦!”一親戚恭維着。
南榮老夫人聽了這話自然很高興,“呵呵呵呵,那是最好,那是最好,多謝多謝,多謝各位前來觀禮,一會兒拜完堂,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呵呵呵呵呵!”
榮娃子一手撓着腦袋,很費解的問道:“祖母,您有了新媳婦兒能有漂亮的大孫子嗎?爲什麼呀?那榮娃子是從哪兒來的?”
“榮娃子,這次你爹爹娶得可是咱們南楚國的無憂公主,以後,你可要叫她娘,她才能給你多生幾個弟弟,要不然,以後你長大了跟人打架,可沒兄弟幫你。”
南榮老夫人教育着自己的小孫子,生怕這孩子不接受會有個新的娘來管教。
果然,榮娃子不開森的低下了頭,“我有娘,我娘在睡覺,等她醒了也能給我生弟弟。”
南榮老夫人還想再好好說教一番,喜婆已經帶領着新人來到了正堂,“哈哈哈哈,老婦人今日的氣色可真好,像年輕了十幾歲呢,您的兒子兒媳都準備好了,咱們開始吧!”
“好,開始!”
“新人入堂。”司儀聲音洪亮。
新郎用紅色的手牽綢帶,準備引領着新娘步入堂。
由於賓客實在太多,夙沙無憂着實看着心煩,完全沒想到會有何麼多人來鑑證她這次假婚。
人太多,空氣不好,她心口跟着不順暢,伸手想要扶住甘露卻抓偏了些,指甲碰到什麼東西,“嗖~”掉在地下。
低頭一看,日,居然是個假髮套,這年代有假髮套這種東西,實在是讓人意外啊有木有。
稍稍側目,頓時覺得那位掉了假髮套的年男子變得鋥光瓦亮,要是晚都不用點燈了。
夙沙無憂吐吐舌頭,趕忙在南榮千君的牽引下向前廳央走。
禿瓢男子感覺到頭頂有點兒涼,抹了一把,才大驚失色,“啊~,我的頭髮,我的頭髮哪!”
“哈哈哈,劉大人原來這般耀眼,實在讓人不敢直視啊!”
“是啊是啊,依我看劉大人還是不帶頭套的樣子更適合他日益高升的官位,你們說是不是。”
衆人那禿瓢開涮。
前廳央。
南榮千君叫了南榮老夫人,“母親。”
“呵呵呵,好,拜堂吧!”南榮老夫人喜滋滋的道。
她老人家瞧得清楚,今日自家兒子少了淡定與沉穩,多了緊張與發自內心的喜悅。
她這兒子可是個癡情種,守了長睡不醒的髮妻五年,終於肯再娶,雖然與無憂公主是在星月樓酒後做了出格的事才促成了這次婚姻,但若兒子不喜歡這女人,莫說做一次出格的事,是做出一百次出格的事他也不會娶,這新媳婦兒應該是很得兒子的心吶!
司儀一聲令下,“一拜天地。”
新郎與新娘扭身,一起拜下。
夙沙無憂從縫隙看着這麼多皇親國戚在此,讓她的心有些煩亂,拜的也很淺。
衆人以爲新娘子害羞,也沒有什麼意見。
南榮老夫人卻是眉心一皺,怎拜天地還不如燒香拜的深?
她從新娘子的蓋頭下露出的小部分側臉探去,無憂公主的脣瓣抿的很緊,像很不開心時那種發愁的樣子?
“二拜高堂。”司儀再是一聲。
夙沙無憂與南榮千君轉過身來,稍稍側身,瞧見南榮老夫人微笑的慈容,這老人家年齡不小,五官卻很漂亮,能看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絕頂的大美人。
但她總覺得南榮老夫人那雙和藹眸子有種探究她的意味,和絲絲壓抑的氣息,使得她一顫,跟着有些緊張,莫不是這老人家心裡在念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