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K91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老闆。
對於自身的歸屬問題，機器人K91的心中，似乎也有一點兒迷茫。
至少這位麥德林中校的話，聽起來應該也是有道理的。
但是，它覺得與其作爲軍方的資產，似乎當王烔的員工會更好一些。
這個老闆，讓它感到有一種非常特別的親切感，雖然很奇怪，但確實存在。
“話不是這麼說的，麥德林中校！”
王烔看着一臉糾結的麥德林中校，不慌不慌地說道。
“爲什麼呢？”
“我覺得，這個產權歸屬問題，應該是非常清晰的。”
麥德林中校反駁道。
雖然說他能夠看得出來，王烔跟秦遠橋的關係很好，可是涉及到了原則問題，麥德林中校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堅持一下立場，這也是他的職責與使命的一部分。
對於機器人K91而言，它就是軍方秘密實驗的產物，即便是經過了幾十年，基地都已經湮滅了，那些製造者也死亡了，可是這些機器人的歸屬權，並沒有發生改變。
無論是說破天去，這些機器人也必須是軍方的固定資產。
作爲後勤基地的指揮官，麥德林中校對於固定資產這幾個字，是看得很重的。
如果不知道這件事情，倒是也罷了。
既然被他碰到了，他就必須要維護軍方的利益不受侵害，這是他存在的意義。
“老闆，我感覺有點兒麻煩。”
“是不是我要換老闆了？”
機器人K91扯了扯王烔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對他說道。
現場衆人所說的問題，K91自然是能夠聽得明白的，關於它的身份歸屬問題，這確實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如果軍方的人堅持他們的立場不變，似乎王烔也沒有辦法解決，畢竟機器人K91確實是軍方秘密實驗的產物，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是從心理上來說，K91對於軍方確實沒有什麼歸屬感，它更願意跟王烔待在一起。
畢竟，王烔可是一個高手，要比它更厲害。
作爲一個被無數科學家創造出來的戰爭機器，K91也有天然的強者崇拜。
只是現在看起來，王烔想要繼續做它的老闆，似乎是不大可能了，他再怎麼厲害，也無法跟軍方的力量相抗衡，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概念。
“這個事情吧，其實是這樣子的。”
“我且問你，你能拿出K91屬於軍方資產的任何書面證明材料嗎？”
王烔當然是有自己的辦法的，他一開口，就提出了一個令麥德林中校無法回答的問題。
“這……拿不出來！”
麥德林中校的語氣頓時塞住了，良久之後才搖頭回答道。
這個問題，確實是讓他感到有些垂頭喪氣。
原本K91的研製項目，就屬於是軍方進行的秘密項目，當年應該是有資料記錄的，但是這些記錄應該都存留在基地的內部。
很可惜的是，在當年的那一場火災中，所有的資料都被毀掉了，而所有的知情人也都死掉了。
在既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的情況下，麥德林中校也好，軍方的任何人也好，都沒有辦法拿出正式的書面資料，來證明K91是屬於軍方的資產。
這一條路，顯然是被王烔給堵死了，完全走不通。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但是從法律層面來講，K91並不屬於任何組織，也不屬於任何人，更不屬於軍方。”
王烔理直氣壯地對衆人說道。
作爲大律師的男朋友，王烔耳濡目染之下獲得的知識，也足夠教他們這些普通人做人了。
“但是……”
麥德林中校撓了撓頭，想要找到一些反駁王烔的詞彙。
“但是，還有更深層次的問題，足以說明K91不屬於任何組織和個人所有！”
沒有等到麥德林中校開口，講出什麼有意義的話，王烔就打斷了他，並且提出了更爲有力的理論，“K91是具有自無意識的，它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機器人了！根據聯邦憲法，任何一個有自我意識的個體，都是生而自由的！它不屬於任何組織或個人所有，是一個完全獨立自我的個體，享有聯邦憲法上個體公民所擁有的全部權利以及承擔全部的責任！所以，無論你有什麼想法，都無法左右K91的去留，除非它自己願意加入軍方，否則的話，你無法使用任何理由，來強迫它爲某個組織或者個人效力！”
聽了王烔的闡述以後，麥德林中校和秦遠橋都驚呆了。
他們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如果K91真的已經具有了自我意識，那它確實不能再被看做是一部機器，而是一個獨立人格的新存在，一個新的生命形式。
而這樣的一個新的生命體，自然是不能夠被軍方所佔據擁有的，這就是法律的精神。
即便軍方擁有超越一般的權限，卻也不敢說自己能輕易違憲，這是很可怕的事情。
“K91，你願意加入軍方，爲他們幹活兒嗎？”
“也許他們不會給你發薪水，還要強迫你爲他們打工，做一些危險的事情，既沒有音樂會可以聽，也沒有演唱會可以看，沒有時間看電影，甚至也沒有機會逛超市。”
“沒有他們的允許，你甚至不能離開軍營駐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願意加入他們嗎？”
不等麥德林中校他們回過神兒來，王烔已經連珠炮一般地向K91提出了好幾個問題。
“不願意！”
“我又不是瘋了，爲啥要白給別人打工？”
機器人K91的回答，乾脆利索，一點兒都不打磕絆。
“完美！”
“你們都聽到了，當事人的態度很清晰，沒有任何疑義！”
王烔兩手一拍，聳了聳肩道。
說實話，在這種問題上，王烔自認還是能夠佔據優勢的，尤其是關於K91的歸屬問題上，軍方並沒有辦法，拿出足夠的證明材料，這一點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至於說K91已經成爲自由的獨立個體，擁有自我意識的新生命形式，這些雖然聽起來理直氣壯，但是在強勢的軍方面前，確實有點兒不夠看的。
法律這種事情，其實只是強者給予衆多弱者的一點兒心理安慰，在必要的時候，它是會被拋棄，甚至是被徹底踐踏的。
王烔有底氣跟對方爭論，無非就是因爲他的個人實力，已經強大到了一定的地步，而不是他從法理上面佔據了優勢。
只有同樣強大的個體，纔有機會通過法律的形式，來討論某件事情的最終結果。
“老闆你好棒！”
“我崇拜你！”
聽了王烔的一番正義言辭，機器人K91有點兒興奮。
“你又不是女的，就別崇拜我了。”
王烔的心情也很輕鬆，他覺得自己的言論思路清晰論證有力，走到哪裡都說得過去。
“老闆，我可以把自己改造成女機器人。”
機器人K91，一臉認真地對王烔說道。
“還是算了吧。”
“這怕是有點兒難度，而且也不符合我的審美標準。”
王烔看了看威武雄壯的K91，搖頭謝絕了它的好意。
但是不管怎麼樣，麥德林中校算是暫時放棄了對K91所有權的爭奪，估計他也知道，跟王烔是爭不過的。
除非，他把這件事情，回報到上面去，然後一級一級地上報，靜候軍方最高層人物的決策。
可是麥德林並不願意這麼做，因爲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已經掩埋在地下多年的秘密。
或許對於軍方高層的某些大人物們來說，他們並不願意此事被曝光出來。
既然如此，麥德林中校也只好放棄了對機器人K91的歸屬權的爭奪，任由王烔把它給帶走了。
秦遠橋同樣沒有說什麼話，他雖然跟軍方關係密切，卻並非是要徹底加入軍方，既然如此的話，他當然沒有義務去幫助麥德林中校，爭奪機器人K91的歸屬權。
與此相比的話，秦遠橋寧肯給王烔拉近關係，更加實際一些。
只要機器人K91在王烔這邊兒，一旦他需要的話，估計也就是幾句話的事兒，總比跟軍方那些人更容易打交道一些。
王烔不僅是帶走了K91他們，甚至還把留在基地地下室裡面的那些金屬艙，也帶走了。
地下室的所有一切，都被麥德林中校徹底給掩埋了，不復當初。
既然這是一樁埋藏了多年的秘密，那就當它不存在吧。
這樣的處理方式，對大家都好。
“你要把它們帶去哪裡？”
離開了基地之後，秦遠橋就指了指機器人K91，向王烔問道。
機器人K91和他的備用身體部件機器人們，扛着它們用來休眠的金屬艙，排成了兩行兒，緊緊地跟隨在王烔的身後。
“回家的話，似乎是不大可能。”
“看樣子，我需要買個新房子來住了。”
王烔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機器人們，也有一點兒頭痛的感覺。
不過倉促之間，他也不知道要把它們安排在哪裡。
買房子這種事情，畢竟不是有錢就可以的，還需要尋找合適的地方，然後選擇自己心儀的房產，也算是一件比較勞心勞力的事情。
“老闆，我們暫時可以克服一下困難的。”
“隨便找一個牆根兒，把這些金屬艙放一排，然後我們鑽進去就行了。”
機器人K91倒是不大講究，很有一點兒隨遇而安的意思。
“那不行！”
“據說最近幾天有大雨，萬一把你們淋到了，生鏽了，可是很麻煩的事情！”
王烔頓時搖了搖頭，表示不妥不妥。
“還是我送你一套房子吧。”
“不但地方夠大，出入也方便，你們可以一塊兒搬過去。”
“雖然你原來的房子面積也不小，但是跟你現在的身份地位，確實已經不符了。”
秦遠橋想了一下，就對王烔說道。
“你送我房子？”
“那是不是有點兒不大好意思啊……”
王烔聽了之後，便露出一副很爲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