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明媚的晌午!
下坎城外,極其敞亮,令人心情變成的敞亮!
宋軍大營內,全軍將士卻心情沉重,與晴朗天氣截然相反。
這些騎兵中,多數爲李牧麾下虎賁軍,前夜親眼目睹李牧受傷,奈何女帝爲保證宋燕兩國盟約不徹底破壞,嚴令虎賁軍按兵不動。
即便後來成功從燕軍手裡奪回李牧,虎賁軍卻憋着怒火。
一天時間過去,李牧遲遲不醒,衆人忍不住牽腸掛肚,暗暗祈禱。
軍帳內,老軍醫給李牧治療後,心情焦慮守在軍帳外側,內心七上八下,根據他預料,昨夜,李牧就該醒過來,時至晌午,李牧依舊不見醒來的跡象。
他內心忍不住向着極壞方面做出打算,李牧可能因爲傷勢太重,將要將星隕落了!
然而,不久,軍帳內側傳來驚慌慘叫聲,李牧在噩夢中被驚醒,夢中全部虎賁軍喪生,死相猙獰,面目猙獰,張博凌死在他懷裡。
而他則被燕軍狠狠抽打,遭遇亂箭射傷,被惡鬼凌遲,渾身血液滴滴跌落地面。
驚慌,慘叫,渾身冷汗,李牧身體劇烈顫抖,躺在軟榻上面,不停大叫着,似乎神智不清楚。
猛烈的動作,牽引渾身傷勢,無數巨痛,從身體各處傳來,痛得他忍不住巨吼出來。
外面隨時待命的老軍醫,與侍衛迅速跑進來,只見李牧面色中充滿驚駭之色,白色棉布包裹的身體,被傷口滲出血液染成猩紅色。
鮮血染紅的印記在不斷擴大,一時間,全身上下鮮血印記十餘處,看着非常驚悚。
老軍醫急忙向侍衛吩咐:“快點去找柳大人!”
他迅速走到軟榻前,扶着李牧,力爭使對方不在劇烈活動,和顏悅色安慰道:“李將軍,切勿劇烈活動,不然,將軍渾身傷勢會更嚴重。”
聞聲,李牧思緒稍稍平靜,噩夢太真實,他誤以爲被燕軍折磨凌遲了。
此刻,恍然發現似乎並沒有被燕軍囚禁,相反,待在虎賁軍保護之中,思緒情不自禁放鬆下來。
迅速問道:“張將軍,張博凌呢?”
昨夜受傷,他隱約中,獲悉張博凌捨身救了自己,但是當時思緒迷離,根本分不清事實與虛幻,此刻,想起忍不住詢問。
“李將軍,安心養傷,對你來說,快速恢復傷勢,比什麼都重要!”門外,傳來林疏影聲音,聲音落地,她就出現在室內。
旁邊,柳灼崖恭敬的跟在身後,臉頰中,浮現出淡淡喜色。
老天眷顧,李牧能夠醒過來,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宋軍全部努力沒有白費,訓練騎兵計劃,也不會擱淺了。
望見林疏影,李牧知道歷盡千辛萬苦,他終於抵達宋國了。
不過,渾身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似乎真的受了非常嚴重的傷,任何稍微舉動,都會牽制,渾身傷口產生劇烈疼痛。
欲向林疏影行禮,卻被對方快速阻止,且平易近人的安慰道:“李將軍,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張將軍之死,皆怪宋軍沒有盡到責任,不過,朕向你保證,血債,總要血來還,張將軍不會白白慘死!”
她不想欺瞞李牧,有些事情李牧肯定清楚,心中肯定做好準備,知恥而後勇,唯有將事情真相告訴李牧,他纔會鐵定心思爲宋國效力。
李牧聞聲,默默閉上眼睛,張博凌之死,竟然不是夢,不是夢!
忽然,緊閉雙目快速睜開,直言問道:“皇上,柳大人,我帶領南下的數萬虎賁軍呢,他們有沒有逃出燕軍包圍!”
“燕軍強勢,能夠救出將軍皇上已經付出與燕國撕破臉皮的代價了,當時,手無寸鐵的虎賁軍,被燕軍連弩包圍在後方,皇上也是有心無力,鞭長莫及,所以,將軍帶領的虎賁軍,非死即傷,餘下之人,全部被燕軍俘虜,將軍是唯一倖存者。”柳灼崖把昨夜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李牧。
他對虎賁軍的損失同樣感到惋惜,卻又無可奈何,根本沒有解決的方法。
“沒了,全沒了。”喃喃嘀咕後,李牧變得沉默不語,七萬虎賁軍南下,在燕軍鐵騎追擊之下,唯有他一人逃出虎口,這場與燕帝之間的較量,他敗了,敗得徹頭徹尾。
七萬人,全變成英魂,什麼聲震塞外的名將,什麼趙國輔國之臣,沒有保護好麾下士卒,他有什麼資格享有這樣的稱呼,李牧內心自責道。
心中苦楚,不言而喻,雙目漸漸變得清明,卻充滿了仇恨的火焰,女帝言語不錯,血債需要血來償還,從今往後,他與燕軍不死不休。
七萬虎賁軍被俘,被殺,他要讓燕軍雙倍,不,十倍償還!
“扶我起來,去虎賁軍大營瞧瞧!”深深喘口氣,忍着巨痛,李牧對身邊侍衛道。
他帶領南下的虎賁軍全軍覆滅,好在古豪及青陽郡內虎賁軍安然無恙,虎賁軍底子依然在,要想重整旗鼓,也不是沒有可能。
血仇未報,他無法靜心躺在軟榻中養傷,不然,豈能對得起慘死的虎賁軍。
此刻,他想要前往大營,向虎賁軍贖罪!
然而,侍衛未動,不敢扶他起身,作爲近身保護他的侍衛,不是不清楚他的狀況。
扶着李牧起身,他下肢殘廢的事情,將會不能繼續隱瞞下去,昔日馳騁疆場的將領,忽然失去征戰資格,這個打擊,不可估量。
他一名小卒,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扶我起來!”察覺侍衛紋絲不動,李牧憤怒着急的咆哮道。
侍衛驚慌失措,目光轉移到林疏影與柳灼崖身上,尋求解脫。
林疏影向柳灼崖點點頭,柳灼崖望向憤怒的李牧,神情爲難,卻不得不開口,道:“李將軍,稍安勿躁,有件事情,還沒有告訴你,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柳大人,何事!”李牧內心產生不好的預感,儘管不清楚柳灼崖準備說什麼,此刻提出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柳灼崖把目光轉移到李牧雙腿上,上前來到軟榻前,捏着李牧雙腿,試探着問道:“將軍有沒有感覺?”
老軍醫曾說,李牧醒來之後,雙腿會變成殘廢,不會產生知覺,此刻,柳灼崖希望先確定老軍醫預料是否屬實,萬一,奇蹟出現呢?
轟!
一瞬間,李牧腦袋彷彿爆炸,徹底變成空白!
他終於清楚柳灼崖所說的事情是指什麼,目睹柳灼崖雙手觸碰在他雙腿時,他下肢出乎意料沒有任何感覺。
失去感覺,豈不意味着雙腿殘廢嗎?
短暫震撼後,李牧迅速挪動身體,試圖證明心中猜想,這時,柳灼崖快速伸手穩住他,道:“李將軍,老軍醫說,昨日你差點不能醒來,即使醒來,雙腿也會殘廢。”
言畢,柳灼崖深深吐口氣,把這個殘酷的事情告訴李牧,不清楚對方是否能夠接受,畢竟,對普通來說,下肢忽然殘廢,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何況,李牧這樣的將軍呢?
猜測變成事實,像五雷轟頂擊打在李牧身上,語氣焦急向着旁邊老軍醫吼道:“軍醫,軍醫,事情是不是向柳大人所言,是不是?”
老軍醫不敢語言,生怕刺激李牧,受到柳灼崖示意後,才仗着膽子,道:“將軍清醒時間,遠遠晚於預料時間,足以證明將軍先前傷勢太重,加之,將軍雙腿被十餘支利箭射中,不少利箭刺入將軍骨肉中,引起骨骼壞死,怕極難恢復。”
聞言,李牧整個人似泄氣皮球,垂下腦袋,變得無精打采。
殘廢,殘廢,他不能征戰,還怎麼上場殺敵,怎麼給死去的虎賁軍報仇。
林疏影緩步上前,安慰道:“李將軍,你該振作起來,常言道身殘志堅,你雙腿不能動,不代表你不能上戰場,你要復仇,朕會全部支持你,但你若徹底失去信心,誰也幫不了你!”
此番,救了李牧,殘疾之事,已經超出林疏影預料之外,若李牧再變的一蹶不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是啊,李將軍,你千萬不能喪失意志,不然,張將軍及數萬虎賁軍會白白慘死!”柳灼崖也安慰道。
李牧擡起頭,不自覺擡起頭盯着兩人,兩人眼中充滿鼓勵之色,他即使悲痛萬分,依然受不了殘廢的打擊,語氣艱難的道:“皇上,柳大人,你們放心,老夫不會自殺,與燕軍的血仇,老夫會親自報!”
林疏影與柳灼崖鬆口氣,李牧殘廢,只要意志沒有被打垮,只要養好傷,重振旗鼓,可想象,不久之後,宋國大地將會出現氣勢威武的精銳騎兵。
按捺着內心喜悅,林疏影叮嚀道:“這段時間,將軍安心養傷,朕會派人籌備訓練騎兵全部裝備,待將軍傷勢痊癒,數十萬新軍,朕會全部交給將軍,由將軍親自訓練,時機成熟時,將軍親自率領騎兵北上,爲死去的虎賁軍報仇。”
林疏影對李牧的關切,歸根結底,是對騎兵的迫切需求,李牧幫她推動宋國強大的助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