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極品兒媳 76
深夜,磅礴的大雨“嘩啦啦”下着,兩道黑影分別從正在挖掘黑洞的獅子山東西兩邊的山腳下,一步一滑地向上爬,避過搭建了看守棚子的黑洞,倆人在一座墳墓前悄悄碰頭。一個蹲在墓碑前,一個躲藏在墓堆後,說着彼此這段時間的境況。
“不是跟你說,最近山上來了不少人,沒事不要來嗎?”藏在墳堆後面,佝僂着背的影子,嗓音粗啞地責備,“爲了你和孩子們好,以後都不要來了。要真有事,我會找人給你捎話。”
“我住的棚子那裡,遇到好幾個外地人在屋子外面探頭探腦了。我懷疑,那件事有人猜到了。”
“我不是擔心你,擔心你出事嗎?再加上大丫頭明天就要出嫁了,你這當爹的不在現場,我心裡難受。”身形微胖的影子,嗚嗚咽咽地哭訴,“老孫,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們爲什麼不能堂堂正正站起來做人!又不是我們想害人,是他們自己人窩裡鬥,牽累到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
“我問過律師,有刑事訴效期。只要過了,就算殺了人也沒事。”
“過不了的。我犯的是死罪,故意殺人。法院肯定判無期或者死刑。”老孫這些年沒少研究刑法,心裡明白,他犯的罪,就算逃了二十年沒被抓到。只要被害人家屬向最高人民檢察院追訴,他的罪就脫不了。
“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杜娟慘然失笑,愈加覺得當年爲了保命做下的事,害了自己不說,還害了孩子們。
“杜娟,這些年你跟着我也沒過上好日子。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不算,還整天擔驚受怕,擔心警察半夜找上門,擔心顧先生他們夫妻倆留下的那孩子知道我還活着,跑來報仇。”老孫後背靠着墳堆,面孔猙獰地罵道:“這鬼日子,真他媽不是人過的!老子真想豁出去當一回英雄,跟顧維鈞那混蛋同歸於盡。”
“早他媽十幾年前,老子就該這麼做了!老子不該膽小怕事,因爲顧維鈞那對父子拿你和孩子威脅老子,老子就聽話的幫他們製造車禍殺人。”
“要不是老子聰明,一早想好拿死人代替老子。這座墳裡住得就真的老子的骨灰了。”
“杜娟,你收好老子以前交給你的盒子,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要是哪天老子出事了,你就拿着盒子去找顧先生那孩子,找他幫我復仇。”
“顧維鈞想殺人滅口,要老子死。老子就拖着他一塊下去,跟顧先生他們夫妻倆團聚。”
聽到老公的賭咒,杜娟嗚咽一聲,癱軟在泥地上,泣不成聲地勸阻,“老孫,你這是在交代遺言嗎?既然以前沒事,那現在肯定也不會有事。只要你不會想不開,就沒人知道你還活着的事。”
“老孫,我求你。你出去躲躲吧。不管到哪都行,只要你活着,我就算再也見不到你,也心甘情願。”
“杜娟,不是老子不想出去躲。而是,”老孫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沉痛地告知真相,“老闆前段時間給所有的員工組織了一場健康檢查,我查出來,”
“查出什麼?”杜娟手腳並用地爬到墓碑後,大聲哭鬧着撲到老孫身上,使勁捶打他的後背,“是不是不太好?你說啊,孫長宇,你給老孃說!就算現在立馬給判死刑,你也得讓人吃頓安心的上路飯。”
“肺癌晚期。”老孫也跟着哭起來,好不容易等到大女兒嫁人,以爲苦日子熬到頭了,他卻檢查出這種治不好的惡病。他在想,這就是報應。是他害了顧先生夫妻倆的報應。
“晚期。”腦子裡一陣發懵,杜娟絕望地停下捶打老孫的動作,傻傻地重複,“晚期,肺癌晚期。”忽然,她猛地雙膝跪地,兩隻手抓着老孫的肩膀,狠狠搖動,“老孫,你是在騙我,是在騙我。”
“好好的人,怎麼會得這種病!”
老孫沒制止妻子發瘋的舉動,面色灰敗地呢喃,“這是報應!是對我當年做那事的報應。”
“報應!”杜娟陷入癲狂,憤怒地站起來,指着大雨傾盆的黑暗天空,“報應爲什麼不去找顧維鈞!偏偏來找我們。”
“是他顧維鈞爲了家產心狠手辣地謀害自己的兄弟,我們又有什麼錯!”
“老天爺,不公啊,不公啊。”
老孫雙手捂着臉,矇頭大哭,他恨恨地想着,就算死,他也要把顧維鈞一塊拖着去死。反正他也沒幾天好活了,十幾年隱姓埋名跟老鼠似的苟延殘喘日子,他活夠了。他顧維鈞殺了自己兄弟,還能每天燈紅酒綠,歌舞昇平。他一個被脅迫的幫兇,憑什麼得像喪家犬東躲西藏。唯恐一露面,害了老婆孩子。
“老孫,我們可以把東西給顧先生的兒子,讓他給你找好醫生好醫院,給你看病。”突然,腦子裡靈光閃爍,杜娟夢囈般地抓住老孫的胳膊,情緒激動地說道:“我不信,找全國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會治不好你的。這個肺壞了,不能用了,我們可以換。顧先生家那麼有錢,給你換個肺,他兒子肯定會同意。”
“不行。”老孫瞪大雙眼,嚴詞拒絕,“顧維鈞那人狡猾多端,就怕他從來沒放鬆過對你們的監視。”
“以前他沒滅口,不代表他現在不會做。我不能給你和孩子們帶去一丁點的危險。”
“怎麼辦?怎麼辦?”杜娟眼前發黑,腦子裡嗡嗡作響,悲憤交加地怒吼,“難道就這樣等死。”她指着身旁的墳堆,跳腳大喊,“你真想埋進去當死人!”
說着,她一個勁地推搡老孫瘦弱佝僂的身體,把他往墳堆上推,“你既然這麼想死,那現在就給我下去,給我下去。不用別人埋,我今兒親自埋了你。”
“我就後悔了,當年就該讓你死在那場車禍裡,不該救你。”
老孫一個踉蹌,摔倒在雜草叢生的墳堆上,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安慰悲憤欲絕的妻子,手掌剛撐住泥土,忽然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他蜷縮起身子,倒在潮溼的地上。
杜娟見狀,那還顧得上哭,連忙跪在老孫跟前,雙手無助地搭在他蜷成一團的身體上,“老孫,是不是很痛啊?藥,你有帶藥沒?要不我們這就去醫院,讓醫生給你開點止痛藥。”
“不。不去醫院,沒用。”老孫艱難地擡起手,拒絕妻子的建議,“病到我這份上,去醫院只是浪費錢。這咳是一陣陣的,過會就會不咳。”
“時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明兒你還要送大丫頭出嫁,這,”他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織錦布袋,“這是有次我看見老闆女兒在雕玉,她見我喜歡,就按我的要求,雕了兩塊送我。你拿回去,一塊給大丫頭,一塊給二丫頭。就說是我活着的時候留給她們的嫁妝。”
“你要她們好好保存,當傳家寶傳下去。”
“我剛纔明明聽到這邊有人在哭,還聽見有人咳嗽。”“你聽岔了吧,這麼大的雨,這麼冷的天,怎麼會有人跑山上來哭。咳嗽的話,我聽說看山的啞巴得了肺癌。”“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是啞巴半夜出來巡山。”“好吧,等等我。”
就在這時,不遠處黑漆漆的林子裡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還有幾道昏暗的手電筒光芒,老孫用力推開妻子杜娟,催促她趕緊離開,不要被人發現,“回去,快點回去。”
“嗯。”忍着心底的悲痛,杜娟收起織錦布袋貼身藏好。而後深深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孫,撿起上山帶的,裝了祭品的竹籃,急匆匆地從另一條道下山。
看妻子的身影消失在林子深處,老孫扯着嗓門在地上打滾哀嚎。聽到他痛苦的叫聲,聞聲尋來的那幾人連忙打着手電筒跑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身子的老孫,七手八腳地將他架起,朝山下衝去。
沒人在意老孫大晚上爲什麼會在別人的墓前,都以爲他是晚上巡山,病發作,無意倒在那裡的。
農莊管家李叔也跟着到醫院,囑咐老孫在醫院裡安心養病,看山的事,他們會另外找人替他。老孫堅決不同意,非說自己的病治不好了。待在醫院,只會讓他心情不好。他要回去,繼續住在看山的棚子裡,就算死,也要留在那。李叔沒辦法,只能找人把看山的棚子重新弄了遍,又找了兩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看護,陪着一塊住。
李新城得知此事,立即派人暗中保護老孫的家人,尋找老孫囑託妻子杜鵑藏好的盒子。加快顧秦那邊的動作,使他主動接下顧家壽宴的擔子,頻繁來往於農莊。
她需要顧秦跟老孫不經意間的碰面,挖出顧秦父母死亡的真相,分裂顧家,動搖聯合集團的根基。
這是她跟胡雅仙的一樁交易,她不阻攔她針對顧家的復仇計劃,她也不能維護自己的徒子徒孫。
胡雅仙在交易達成後,看着李新城露出奇怪的微笑,問她願不願接受她們門派的衣鉢,說她的體質非常適合修煉她們門派的正宗功法。說那功法是從唐朝傳到至今,她自己沒修,也沒讓弟子們修。
李新城聞言,婉言謝絕,陰陽雙修的功法,修煉到永葆青春,她都不屑一顧。
胡雅仙輕笑,說她要是改變主意,可以再去找她。
李新城聽她的意思,似乎認定她一定會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