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您難道一點都不緊張?”
大部分人員送走了,整條遊艇上都帶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感,只有陳易穿着大花褲衩子,帶着墨鏡,躺在躺椅上,有滋有味地喝茶紅酒,曬着日光浴,舒爽而愜意。
馬爺也從船長的沉重任務中解脫出來,換上一身老舊發白的迷彩服,髮型用刮鬍刀換成了華夏軍隊的制式“和尚頭”,整個人的氣質煥然一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呵呵,沒什麼好緊張的。該來的總會來,總走的也會走,緊張不緊張,沒什麼差別!”
陳易給馬爺倒了一杯紅酒,馬爺擺手拒絕,陳易也沒有多勸,他最近發現一件事情,這傢伙平常的時候會偶爾喝點小酒,而且酒量也不差,但是自從知道褚虎將來之後,他就滴酒不沾,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保持在一種旺盛狀態下。
“哈哈,沒想到陳先生年紀不大,卻有一顆泰山崩於面而不變的心臟,若是當年,老夫非得把你收入麾,呃,算了,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馬爺打了個“哈哈”,但臉上的緬懷之色,卻是難以抹去。
陳易一直對他的身份很好奇,便藉着這個機會,問道:“馬爺,我的眼力一般,但也能看出來,您應該與華夏軍方頗有源遠,按理說,向您這種高手,即便是不在華夏軍隊高層或者4762供職,國家也應該像珍寶一樣把您供起來,爲何到了這裡甘心做一個私人遊艇上的船長呢?”
在那一瞬間,馬爺的眼神忽然凌厲起來,如世間最鋒利的刀子一般,紮在陳易身上,即便以陳易的修爲,以他數次死裡逃生磨練出來的心性,也不由肌肉驟然繃緊,全身緊張。
彷彿盯着他的,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頭帶着殺氣的猛虎!
他有一種感覺,彷彿在馬爺眼中,自己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堆器官,他的眼神看似在注視着自己的眼睛,但陳易能感覺出來你,他的餘光卻是一直在自己太陽穴,咽喉,心臟部位流連,那些都是一擊必殺之地。
“你都知道些什麼?”
馬爺的聲音冰冷,目光犀利。
“我知道很多,你很想聽嗎?”
陳易調整了一下坐姿,放下二郎腿,雙腳踩在甲板之上,堅硬的甲板給了他足夠的力量支撐,也給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他很討厭這話總感覺!
雖然知道馬爺的修爲不比自己,但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氣息籠罩着自己。
“願聞其詳!”
馬爺變得咄咄逼人起來,陳易一邊的躺下一下坐定,但卻不是斜躺,而是腰板筆直,如一杆鋒利的大槍!典型華夏軍人的做派!
“你殺過人!”陳易眯起眼睛,說道。
“在海上這種法外之地,想要混的長久,手上不沾點血,那是不可能的!”馬爺搖頭,笑得嘲諷,似是陳易說了一句廢話一般。
“我是說你殺過很多人,可以說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陳易同樣帶起嘲諷笑容,繼續道:“你隱藏的很深,跟正常人差不多,但猛
虎就是猛虎,再怎麼收斂也不可能變成病貓,你那一身隔着很遠就能聞到的血腥煞氣,是如何都掩飾不住的!”
“哦?是嗎,繼續,還看出什麼!”馬爺不置可否
陳易笑了起來,這次不是嘲諷,而是勝利後的笑容,至少這馬爺收起了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看向陳易的眼光之中也帶着些複雜的意味。
“知道不多,但也不少。就說一點,您中年時期遭過大難,妻子遇難,之後便一直沒有續絃,您的孩子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但也過得不錯!”
馬爺“騰”地站了起來,死死盯住陳易,再次恢復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低沉着聲音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我就是我,還能是什麼人?至於我爲什麼會知道這些,很難嗎?”
陳易反問着,輕抿一口紅酒,笑眯眯地看着他,馬爺拳頭攥住,道:“你還是沒有回答我,你爲什麼知道這些!”
“面相!”
陳易在自己太陽穴指了指,繼續道:“你夫妻宮晦暗不清,色成灰褐,隱有豎紋爬動,說明你的妻子已經不在人世,從它的顏色積鬱程度上看,應該有二十年了。你的子孫宮卻是紅潤盈~滿,那說明你的孩子們成長順利,或許還位居高位。”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馬爺重新坐回去。
陳易聳聳肩,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難道不知道,還要問我?”
馬爺面色微微尷尬,擡頭看向碧藍如寶石的天空,喃喃自語道:“孩子交給他們,肯定不會受到虧待。我那些年的辛苦沒有白受。”
陳易倒是疑惑了,怎麼,這傢伙連自己孩子現在發展到如何也不知道?
他本來還想繼續問問,可一來覺得這是人家的隱私,一個絕頂高手隱藏在這種鬼地方,必然會有他的原因,自己太過八卦也不好,另一個則是被一件突發意外打斷了!
巡洋號遊艇行駛的不快,這是陳易和馬爺以及扶桑王妃商量出的結果,此時處於近海,褚虎不敢有太多動作,留給他們應對的時間會充足一些。
可是沒有想到,他們行的慢了,卻給了其他人機會!
“陳老大,陳老大!”
隔着遠遠的,就聽到幾個大嗓門的呼喊聲,陳易眼睛可以視物,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就很少使用神識神念,太耗費靈力,所以他站起來,極目望去,卻見一艘小型遊艇,正劈波斬浪而來。
遊艇上隱約能看見三個人,其中兩個是朱家兄弟,還有一位扎着馬尾,帶着碩大太陽鏡,身段窈窕,面目精緻的女人。
不是何卿卿又是誰!
“你們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讓你們上岸嗎?瞎鬧騰!”
待到幾人靠近,小艇開回去,朱家兄弟與何卿卿登上巡洋號,陳易便虎着臉訓斥道。
朱天朗縮了縮脖子,有點懼怕陳易的樣子,那幾天實在被打怕了,朱天晴也有些畏懼,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我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陳大會長,還保護不了我們幾個嗎?”
朱天朗
壯了壯膽,道:“就是,我們又不是什麼都不行的累贅,在這裡還能幫上你們的忙呢!”
何卿卿在一邊咯咯笑着,潔白的牙齒閃爍光芒,面容美豔到極致。
“你的主意?”
陳易調轉矛頭,衝何卿卿說道。
何卿卿聳聳肩,拿出女人的特權,耍無賴道:“船上還有好幾位美女,我如果不跟着,你萬一心懷不軌,騷擾人家怎麼辦?”
“回去,快點回去!”
陳易翻着白眼,不理會她的指責,拖着何卿卿的胳膊,就往船舷邊上走去。
他不怕冒險,甚至內心深處還有那麼一股爲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而興奮的情緒,那是勇敢者纔敢玩的遊戲,而陳易也一直以勇敢者自居,可如果把身邊的人攪合進來,這就不是他願意的了。
生死無常,刀劍無眼,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身邊這些人!
“遊艇走了,你總不會讓我們游回去吧?”指着海天一線處的那個急速遠離的黑點,狡黠笑道。
朱老大也說道:“就是,您也不能太殘忍了,這片海域中可是有很多鯊魚啊!”
這傢伙一天前還拿着魚叉在水裡,嚷嚷着要抓海龜,叉鯨魚,現在倒是害怕起鯊魚來了!
陳易無語了,肯定是他們商量好的,一上來就讓那遊艇快速離去,好讓他允許他們留下。
“陳易,我們不會給你拖後腿,也能保護好自己。你擔心我的安全,不願讓我冒險,可你有沒有想過我?遠遠的在岸上想着你在這裡廝殺,卻幫不上一點忙,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何卿卿又想起那天晚上,陳易被褚宗山等人聯手追殺的心情,那種緊張,那種忐忑,就像是有一隻大手,狠狠抓住她的心臟,一刻也不得安寧!
陳易瞪着她,還是有些惱火,“擔心總比喪命強吧?好死不如賴活着吧?”
可是馬爺走了過來,拍着她的肩膀,說道:“陳先生,既然何小姐想與你一起,那你就不要阻攔了。人生有很多遺憾,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有心想與對方同生共死,卻連見他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嚴肅認真的馬爺說了一句很肉麻的話,陳易不滿地瞪他,心想你這老傢伙,不幫忙也就罷了,怎麼還扯後腿呢?
可何卿卿卻緊緊抓着陳易的手,道:“陳易,我求你,別趕我走,我就是想留下來,留下來陪着你,哪怕一起喪命黃泉,我都不在乎!”
“那你不顧何家了?你爺爺還是靠你挑大樑呢!”陳易不甘心說道。
何卿卿搖頭,道:“褚家失勢,何家已經沒有敵人,又有王妃她們的照顧,何家已經不需要我再多做什麼,有我更好,沒我也不是災難。我想爺爺會體諒我的。”
“好好在船上帶着,必須聽我指揮,不然我隨時都會把你們攆下去!”陳易心中感動,嘴上卻是咬牙切齒。
“知道了,陳大先生!”
何卿卿眼中閃爍淚光,臉上洋溢笑容,幸福來得就是那麼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