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了吧,肖凌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打算,你沒有看見她身邊的言希曲麼?肖凌看他的眼神絕對不是僅僅單純的朋友吧。我想你自己能感覺的到,肖凌和肖玲有很大的不同,哪怕她們是一個靈魂轉世,哪怕是這樣,肖凌也不是肖玲。我認識的那個肖玲是愛笑的,可是肖凌卻很少笑,很少很少。她的笑容和肖玲很像,但是也僅僅是很像而已。我認識的肖玲對各種食物有着不知名的熱忱,她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愛,可是肖凌不是。你看到肖凌的眼睛了麼?那眼睛裡面的東西很脆弱,不像肖玲那般堅強。你聽我句勸吧,肖凌是肖凌,肖玲是肖玲,不要再將他們混爲一談了。不要自己去騙自己了好不好?”
肖影瓊幾乎是拿着一種憐憫的眼神去看肖天,她知道,自己說這麼多可能一點用也沒有,畢竟已經一千年了,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一千年了,要是這肖天的思想這麼容易就改變的話,恐怕肖凌現在早就死了。要不是肖天一直攔着,肖影瓊早就去進行肖玲頒發的弒令了。
肖天聽着肖影瓊說出這些話,一陣沉默。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是沒有感覺到這些東西,可是這肖凌是唯一的能和肖玲重逢的關鍵。他愛肖玲,他太愛了,所以他一直在欺騙自己這些都沒什麼,都只是無所謂的小問題。可是正是因爲這些“小問題”造成了肖凌跟肖玲的差距。第一次,沒有反駁,第一次,只有落寞。
而在肖天的身後,那個跟肖天一樣穿着黑色勁裝的女子,也是一臉落寞的深情。言希曲啊,你可知道,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淪陷在你的眼睛裡了。那是一雙多麼認真的眼睛,可惜你的眼裡只有她。
當她離開的時候,我多想給你一個港灣來安慰你,可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的眼睛就死了。
他平淡的像一潭死水,別人以爲是你冷酷淡定,只有我知道,那不叫冷酷,不叫淡然,那叫,絕望。
肖影瓊看着那個落寞的傷心的背影,自己的心也逐漸冷了起來。只是她沒有注意到,她轉身時,一滴眼淚從她的眼中飛了出來。
肖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整個回去的路上,他的大腦裡都是肖影瓊的話在迴響。自己的心在什麼時候就已經開始迷失了?
今天的回憶似乎特別的多,肖天的思想被拉回一千年以前。那天的肖玲很奇怪很奇怪。雖然穿的很漂亮,但是卻好像有什麼事情在交代自己一樣。
自己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並沒有說什麼,直到肖玲走進大殿門前時說了那些話。
“言希曲你該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爲我會如你所願的離開我族然後和你結婚吧!”
“如果你這麼想就太可笑了,相反的我會繼承我族,然後再嫁給那個既定好的人選,你去繼續做夢吧。”
“真可笑居然連我在你身上施展禁困術這種低等的魔法也渾然不知,你真的是那個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的影子?現在的你只是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可悲男人罷了!”
“開玩笑,你在說什麼天真的話!我告訴你好了,我現在要進去被賦予屬於我族的重大使命,當我出來時我已經不需要藉助任何的力量,當然連你也不需要,所以你去死吧!”
“還問爲什麼?哼!當然是因爲我怕你會阻礙我,我擔心你會企圖謀反,還有……”
肖玲的險惡的面孔在腦海中浮現。那個時候,自己的心真的快要死了,可是自己在暈倒的那一瞬間,聽到了。
聽到了她說:“還有,我喜歡你。”他聽到了,真的聽到了。只是那一句話,他就明白,自己的愛沒有錯。”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夫人當年跟他說的話:“你要小心肖玲的父親,他很可能對肖玲不利!”
言希曲在暈倒的最後一刻想明白了,一定是因爲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肖玲纔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傷害自己,這個傻乎乎的女人,爲什麼不跟自己說啊!等到言希曲醒了以後,他的身邊就只剩下肖影瓊了。
肖影瓊一襲黑色勁裝,看着他醒來的迷茫的眼神,薄薄的嘴脣微動,吐出幾個涼薄的字:“她死了。”
言希曲不知道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也許,只是空白吧。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會離開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會有這麼一天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保護她的安全。
他想到了夫人,那個溫婉的女子,溫柔和氣的聲音,竭盡全力的囑咐他要好好照顧她的女兒。爲什麼?上天要這個樣子。
肖天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他弄不懂爲什麼上天要這個樣子對待自己。
肖天並沒有做出什麼激烈的事情,肖影瓊告訴了他一切的事情,他聽了只是默默的低頭,沉默,繼續沉默。其實生活本就是這樣,在最美的時候結束,在最糟糕的時候開始。
言希曲並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對於肖玲的犧牲,他無可奈何。
因爲他的愛人做的是那樣的正確,肖玲拯救了所有人,除了自己。
肖天在沉默中曾經想過自殺。
那天肖天一個人躺在肖玲曾經躺過的牀上,聞着牀上肖玲留下的香味,想起肖玲對自己天真的笑,甜甜的聲音喊着自己“言希曲哥哥”,
想起肖玲的碎花小裙子,想起花姐姐種下的薰衣草花海,想起那個草坪上兩個人的互訴衷腸,想起那個夜晚兩個人的海誓山盟。要想起的東西太多,多到讓言希曲的整個腦袋裡除了肖玲什麼都想不起來。
言希曲只要一想到這個曾經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孩終於離開了自己,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的時候,他的心就痛得要死。
他不知道沒有了肖玲的言希曲該要怎麼生活,也不知道沒有了肖玲的言希曲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言希曲從小就告訴自己,要努力學習魔法,要努力去做第一名,因爲自己有着一個諾言,因爲自己有要保護的人,所以必須去變強。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那留下的血液的腥氣讓自己感到噁心,甚至差點吐了,但是爲了變強,他沒有選擇,然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要保護的人已經離去,已經不再需要自己了。
他開始迷茫,自己的存在,究竟是爲了什麼?就這樣想着,他拿出自己一直殺人保護肖玲的刀子,對着自己的胸口,想要了結自己,想要到那另一個國度去尋找他的肖玲,去尋找他的方向。
曾經,因爲有愛,所以不會迷惘,現在,因爲無恨,所以了結一生。好在在最關鍵的時刻肖影瓊衝了進來一把奪過他想要自殺的刀子,惡狠狠的對他說:“言希曲,如果你覺得這樣有用的話,那麼,你可以連我一起殺了。”
所有的對愛人離開的悲傷,所有的對愛人欺騙的痛苦,這些日子所有的負面情緒終於在肖影瓊的這麼一聲咆哮中被髮泄出來:“你以爲我想的麼?你讓我該怎麼辦!肖玲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死了啊,我是她的影子,我應該過去陪她的纔對。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水晶棺裡,怎麼可以讓她孤身一人去面對那麼多的事情。怎麼可以,她那麼脆弱,她什麼都不會,也什麼都不懂,她總是好心的幫助任何人,從來不去考慮後果,就像她當初救了你一樣,可是你,爲什麼不攔住她啊。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她去送死,你就沒有一點點的感恩之心麼?爲什麼,爲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她心裡一定很難過的,爲什麼啊。”
眼淚在那一刻肆意的流淌了下來,這個真真切切的漢子在爲肖玲付出了十六年之後,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他恨,恨自己無能,不能幫助肖玲解決她想要解決的問題,他怨,他怨肖玲在困難的時候沒有來找自己商量,雖然他什麼都做不了,但是陪她一起送死這種勇氣和膽量他還是有的。他悔,他懊悔自己沒有及時看出來肖玲不對勁。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用了。都不在需要了。那一次言希曲整整哭了一個下午,肖影瓊再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好了。
穿着往常穿的黑色勁衣,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比往常更加勤奮的聯繫魔法,除了會在某時某刻看到一些東西愣愣的發呆以外,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哦,不,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笑過。
對誰都是冷冰冰的保持着距離。城堡裡的人從那個時候就給言希曲起了一個外號:冰塊。
其實總是有這樣一些人,他們總是冷冰冰地和人保持距離,其實並不是因爲冷漠,而是因爲恐懼——在釀就了感情之後再被命運分別,這樣的痛是如此地難以承受,倒不如煢煢然地生活。不去愛,就不會有恨。
已經一千年了,每當想到這個事情言希曲的心裡還會很痛,痛得幾乎不能喘息。有時候一個人默默的看着天空想像這在另一個世界的肖玲生活的是不是很好,真的想着想着就會很想去陪她。可是他不能,他必須去努力,去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