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我...”武乞兒忽然眼淚滂沱,他不想走。
這一路走來,承蒙紀子龍關照,他內心是無比崇拜紀子龍的,他也是親眼看着紀子龍成長起來的人之一,當初的紀子龍,實力甚至還不及他一半,到了靈王墓後,卻能與他並肩作戰,而現在的三仙族密藏,則是完全依靠紀子龍一人獨挑大樑,他幾乎沒有出多少力氣,但得到的好處卻不少。
旁側,聖火靈燈與君瞳等人沉默了,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該還的債終歸要還,他們知道紀子龍欠君浩的,可他們卻不想紀子龍以這種方式償還君浩。
“嘿,反正老闆死了兔爺也活不成。”兔子邁動着它的小短腿,跳到了紀子龍肩頭,嬉皮笑臉道:“老闆,給兔爺來點靈藥,讓兔爺做個飽死鬼唄!”
“君浩,算我一個吧,當年我也是君子盟的靈目府之一,君子盟也欠你的不少,我來替君子盟還債。”忽然,君瞳飄飛而出,君子盟的覆滅讓他失去了雙腿,可這並不影響他行動,他緩緩飄到了紀子龍身邊。
“哎!”聖火靈燈與身邊的冰辰子嘆息,最終也緩緩走了出來。
“多年以來,冰火谷承蒙君子盟的關照,但卻在後來因爲出了一個不孝子,居然還參與了覆滅君子盟一戰,我們也有責任償還,所以,也算我一個吧!”
這一瞬,聖火靈燈的聲音忽然蒼老了不少,他與冰火谷奇才冰辰子走了出來,來到了紀子龍身邊。
“八部鎮龍塔給你!”忽然,武乞兒也是猛然一咬牙,直接將八部鎮龍塔交給了身邊的神戶夜姬,他道:“一天是大哥,終生是大哥,大哥的債,小弟也當責無旁貸,算我一個吧,不然就顯得我武乞兒太沒追求了。”
說罷,武乞兒也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紀子龍身邊。
這一幕,也是讓神戶夜姬頗感意外,這些人難道都不怕死麼?居然都搶着去送死,這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她本欲勸阻,卻不想突然間那周圍迷霧中傳來一陣奇異的波動,似乎正有一個強者正在靠近,神戶夜姬只得迅速戒備。
“你們...”紀子龍淚目,本欲勸阻,卻發現這些人的眸光都無比堅定,只得搖頭作罷。
君浩眸光流轉,殺意卻更濃,他道:“你們就這麼着急去死?”
“我們是爲了還債。”聖火靈燈堅定說道。
“君浩,答應我,這事情與他們無關,債是我紀子龍欠的,你殺我一個便可,你若不殺他們,我大哥二哥日後定會助你奪得你最想要的聖王法心。”紀子龍暗中傳音給君浩道。
君浩沒有說話,而是帶着一種勝利的神采,輕輕的將他的絕龍戰槍,抵在了紀子龍的咽喉。
“動手吧。”紀子龍眸光堅定的說道。
“別以爲我不敢殺你。”君浩冷笑,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說完話後,他手臂慢慢回縮,開始醞釀,一股股強絕的氣息,開始環繞絕龍戰槍飛舞旋轉。
這是一記絕殺,君浩要將紀子龍一擊斃命。
“受死吧!”忽然,君浩猛然一聲咆哮,絕龍戰槍,如同閃電一般,兇狠的朝着紀子龍的喉頭刺了去。
紀子龍雙眸緊閉,神色泰然的接受着這一切,如果不是因爲他,君浩就不會揹負這麼多,君浩在君子盟受的那些苦難,都是替自己受的,這債,該還。
旁邊,聖火靈燈等人緊咬牙關,他們並不知道紀子龍已與君浩暗中傳音,所以還在等待着屬於他們的死亡。
這一瞬,時間仿似都靜止了,紀子龍神態泰然,但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他這一生所有的畫面,從他出生到現在,一切的過往種種,都如走馬觀花一般的從腦海中掠過。
這一瞬,紀子龍心中所有的負罪與慚愧,都消失了,他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今日之後,世間將不再有他紀子龍,但君浩,卻依然會替他活在這世上,他希望君浩在今日之後,會恢復如初,會想起曾在君子盟時,長老們對他的教導,教導他如何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做一個心胸坦蕩的人。
絕龍戰槍臨近了,強絕的氣息一瞬間將紀子龍身邊所有的一切全部隔絕,狂暴的氣息,將海面的浪花捲起,然後又在一瞬間將其撕成粉碎,周圍空間也開始出現一道更比一道恐怖的裂縫,這一擊,勢必會讓紀子龍粉身碎骨。
“殺啊!”
空氣中,傳來了君浩撕心裂肺的怒吼,這是他壓抑了十七年的所有仇恨與憤怒,包含了他這十七年來所受到的所以後的欺凌與侮辱,是他胸腔擠壓多年的委屈與不甘。
轟!空氣炸響,聲浪爆發間,空間都徹底炸裂,君浩這一擊,幾乎將他所有的力量都加持了。
可是,等了許久,紀子龍卻並未等來死亡,他聽到了顫抖的呼吸,聽到了眼淚低落的聲音,聽到了一聲聲無法掩飾的哽咽。
紀子龍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發現,絕龍戰槍,正停留在自己的喉間,只差分毫,就能刺穿自己的咽喉,可是,君浩停下了,他沒有這麼做。
君浩的手在顫抖,他的眼神無比的複雜,淚水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滴落,最後匯聚成泉,再也止不住的,如決堤了一般的流下。
“爲什麼...”君浩顫抖,聲音哽咽。
他忽然發現,當他想要的結果擺在他的面前的時候,當這一切都唾手可得的時候,他卻已經下不去手了,他發現,殺掉紀子龍,他根本做不到,明明只是輕輕的將絕龍戰槍往前一推,就可以結束一切,可他發現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好難做到。
可儘管如此,他的戰槍,依舊停留在紀子龍的咽喉,他還在掙扎。
“動手吧,我知道你的委屈,殺了我,我解脫,你也解脫,我願意償還我欠下的債。”紀子龍也在流淚,他顫音道:“君浩,請允許我叫你一聲兄弟,這些年,委屈你了,來吧,我不會怪你,只希望你以後,會好起來。”
“爲什麼...”然而,君浩卻根本聽不進去,他在顫抖,在掙扎,在抽泣,爲什麼忽然不想殺他了,難道這些年受到的委屈,都白受了嗎?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向來殺戮果斷,冷漠無情的君浩居然在他最想要殺的人面前猶豫了,這一幕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