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玄親自趴伏在地面上,聽着動靜兒,這可是打仗常用的伎倆,能聽到不同的聲音來辨別敵人有多少,戰馬有多少!
咳咳,這些土匪面黃肌瘦的,戰馬就別想了,那腳步虛浮無力,姚清玄聽着費勁兒!
姚家家丁也有精通此道的人,不過這一次探查不管是對於姚家的家丁還是姚清玄來說,都是一次挑戰,草原的地質和這沙灘是一樣的地質嗎?
顯然不是,所以大家的水平有待提高!
那些土匪們都摸到跟前了,姚清玄才感覺到人來了!
鬱悶的爬起來透過兩座礁石之間的縫隙,看向對面,好傢伙兒來的人還真不少!
姚家的家丁,手裡拿着繩索和棍子,那刀劍還是免了,南水城的土匪職業也是逼出來的,想必能改造好這些土匪的!
建設一個城,難道不需要人手嗎?
一個手勢,所有人就要衝出去,姚清玄緊急的又打了個手勢,訓練有素的姚家家丁們再次蟄伏不動了。
好險,差點兒就沒剎住腳!
衆人往前那麼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怎麼這麼多人?那五十幾個人身後尾隨過來的幾百人是哪裡來的?
當初最總小偷的家丁頓時揮汗如雨,自己失職了,這麼重要的情報居然沒打探到,自己這區區二十個人能對付的了那幾百人嗎?
看腳步和身形,尾隨而來的幾百人戰鬥力比前面那五十多個人要強悍多了!
本以爲南水人就是做了強盜也不會對自己人下手,可見這羣當強盜的,已經黑了心肝兒了!
姚清玄的目光放沉,好吧,這幾百人以後不做滿十年的苦力,誰都別想刑滿釋放!
姚清玄給身邊的長隨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後那長隨就從大後方離開,趕着回去縣衙了!
這是要跳動人手,另外要通知縣衙的人,做好準備,這羣人來者不善,只怕不只是看上了海灘上的東西,縣衙的東西甚至是縣衙的人都是他們看中的口糧!
姚清玄看着那些人自己內訌了起來。甚至是陳默也叫醒了沙灘上睡覺的人把那幾百人給圍起來了!
陳默冷冷的看着那些眼冒兇光的土匪,隨後一腳把右邊的一個長相猥瑣的男子給踹了出來!
“老孟,是這人給你通風報信的吧?聽聞你們是老鄉。”陳默質問的第一句話不是你們來此做什麼?
而是問地上的人是不是通風報信的人。那叫老孟的領頭人,還有後面尾隨過來的大部隊的幾個領頭人頓時一驚!
莫非今夜是一個局?
“老陳啊,都是苦哈哈的人,你這是做什麼?”一個獨眼龍站出來。這是後面來的那幾百人裡面的一個老大!
後面尾隨的幾百人不是一個人的勢力,而是那些一路上想要搶劫姚清玄不成功,最後一直追上來的人彙集在一起的人!
南水這十八年來到底流放了多少人?花名冊被一次次的燒掉,現下已經無從統計了!
山谷中就不下五千人!
而官道上的土匪也不下兩千人,海灘這一處被兩方勢力撇下的老弱病殘不下一千人!
姚清玄來的時候,這沙灘的老弱病殘已經只剩下987人,前天又死了13個,剩下974個人。
具體的數字沒統計出來是都沒噶說出來個具體的數兒!
可是這一次來的土匪有五百之多,至少是四分之一的人來了!
這些是前哨,其他沒來的土匪都在後方觀望!
陳默知道姚清玄沒出來一來是帶來的人手可能不夠,而來是要等到最好的時機,暗處有縣太爺撐着,陳默的底氣很足!
“獨眼龍,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當初我們這羣人是怎麼被拋棄的?你們雖然也沒吃飽肚子,至少不會餓死人。我們這邊一千三百人,到現在只有九百七十四個人,餓死了多少?你的苦哈哈指的只是我們!怎麼?看見縣太爺給我們這羣苦哈哈帶來了吃飽肚子的希望,你們就舔着臉來搶了?啊,你們還知道那臉面不好看,所以準備大晚上的,不聲不響的都偷走是不是?”陳默這話粉刺的意味兒極重,姚清玄在大後方嘖嘖有聲,沒看出來陳默這憨貨說話還挺氣人的!
不過,作爲三等南水人的領軍人物,要的就是這個氣魄!
要是爭不敢爭,說不敢說的,姚清玄會對南水城絕望的!
那獨眼龍被說中了心事,尷尬的笑了笑,眼神卻是黑沉了不少,周身的氣壓也低了很多!
陳默隨後看着其中一個斷了一隻手的老男人說道!
“奎叔,您怎麼也跟着起鬨了?您手底下那一百多個兄弟,我還以爲是好的,沒想到啊,嘖嘖!”陳默看着那少了一隻手的奎叔說道!
奎叔頓時臉色發紅,沒有說一句話!
可造之材,姚清玄遠遠的看着,心底評價,這說不得就能拉回來一百多個生力軍!
陳默繼續看向奎叔旁邊的一個女人,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土匪頭子說道!
“蓮香妹子,你不是罪看不起那些偷雞摸狗的?你不就是因爲你那沒出息的哥哥偷了士大夫家的家傳玉佩,一家子都被髮送到這裡來的?你的那些豪言壯志都喂狗了?”陳默的話毒,太毒了,還是對着一個女人!
陳默的優點越發的突出了,沒有什麼和女子不一般見識的心思,以後嫁給陳默的事情,姚清玄能放心很多!
而那叫蓮香的身邊是一個看似只有十八歲的黑臉少年!
“陳叔兒,你用不着來數落我,快要餓死了,這些道義算個毛兒?我不想死,我手下的人也不想死!”這少年沒說自己做的是對是錯,這話全都是最大的實話!
陳默一時間笑了!
“原來一個個的都是怕餓死?那就好辦了,那些海菜也只是素菜,我們這邊還有海產呢!今天夜裡,給你們管夠!但是吃了縣太爺的海產就要爲縣太爺辦事兒!”陳默前半截的話,讓那些土匪吞嚥起來口水,而後半截話,則直接讓那五百多人沒了胃口!
南水人,哪一個不恨當官兒的?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就是他們恨官兒的原因!而他們自己本身也是因爲得罪官府吃罪不起而被髮配到南水來的!
現在要爲縣太爺辦事兒?想得美,縣太爺能是什麼好東西?
“我說陳大哥,咱南水人哪一個不是被當官兒的給整到這裡來的?憑啥我們要給當官兒的辦事兒?”那女子蓮香還是個暴脾氣,比男人更快的反駁陳默的話!
這一下子,那話匣子就打開了!
獨眼龍立馬就接口說道!
“當官兒的都該死,我們這次來可以不吃你們的海產,也可以不拿你們的食物,可是那縣太爺一門人,今夜必須給除掉!”獨眼龍這挨千刀兒的,這話說的狠毒無比!
姚清玄在礁石羣后面霍霍磨牙!
奎叔也說話了!
“你說這些東西是縣太爺給你們找來的?”奎叔問到了點子上,可是被羣情激奮的聲音給埋掉了!
“陳默,你想帶着這些老不死的當軟蛋,我一隻手,不攔着你。可是你要是像讓我們對着那縣太爺俯首稱臣,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當初饒你們一條狗命可不是讓你們吃裡扒外的!”一隻手說完還齜了齜呀,可惜了,那黃板兒牙愣是沒反光!
少年也涼涼的接口說道!
“縣太爺我還沒殺過呢!”隨後還靦腆的一笑,笑的沉默後脊樑杆都發寒!
祁老兒氣的捶胸頓足的吼起來!
“你們一個個的都懂個屁,你們都把你們自己的想法強較大你們手下人的身上了,你們怎麼不問問你們的兄弟姐妹兒?看看他們是怎麼想的?問問他們是要跟着縣太爺過太平的日子?還是跟着你們過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祁老兒的話讓五個老大一時間陳默了,心底又堵又慌!
他們是這樣的人嗎?
這隻有他們自己才能知道,還有人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陳默在獨眼龍要開口的時候也說道!
“你們問不問你們的手下人,我是不管,吃我們的東西就要爲縣太爺辦事,不管你們怎麼想,姚家的縣太爺不是害我們被流放到這南水的壞官兒。我們這幾天跟着縣太爺過了幾天安生日子,誰要是想要我們不安寧,那麼我們就是拼死也要守着我們自己的好日子!”陳默這話是,要麼你們走,要麼你們心甘情願的留下來,要是你們還想着別的有的沒的,那你們就等着和我們這些苦哈哈魚死網破吧!
陳默的血腥,讓對面兒的五個老大一愣,陳默那張木呆呆的臉,怎麼看着棱角分明的?怎麼看着這麼的耀眼了?
祁老兒還想說什麼被陳默給攔住了!
陳默看着祁老兒,看着身後那些死死的護着海產和海菜的老弱病殘說道!
“怕什麼?挺直了腰桿。我們是被朝廷不要的罪人不假,我們到底有沒有罪,不是看朝廷的意思,是要看我們自己怎麼想我自己。縣太爺說過一句話,這句話我今天也告訴你們,我們被流放的那天開始,只要不離開南水,我們照樣是良民!我們不需要回去看那些人嘲諷的目光,我們只要把南水當做自己終身的故鄉,好好的活着,繁衍生息就夠了!”陳默的話震住了所有人,就是姚清玄都被陳默的靈透給震懾住了!
陳默藉口繼續說道,還一手指着那些土匪們!
“那些貴族老爺們喜歡把良民叫做賤民,把好好一樣的人給分成三六九等,而我們到了南水,大家該是一樣的人了吧?但是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已經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自己窩裡鬥,還把自己分成了三六九等!所以我們明明守着物產豐富的大海,卻還是要接受餓死的命運!你們還想被土匪這種二等人給看做是三等人嗎?不想的話,就趕走這些想要破壞我們希望的傢伙們!”陳默這是在作動員。一場豎立自強自立新思想的變革運動!
姚清玄就哇塞了。陳默還真是個人才啊!
誰說沒有讀過書的人就不識大體,就不懂道理的?那全都是放屁呢!
這生活是最好的老師,這磨難是最好的鞭策,陳默一個大字都不識一個的人,此刻卻能把這番道理,如此煽情的講述出來。陳默今天已經洗去了滿身的纖塵,耀眼無比!
祁老兒激動了,這孩子,不枉費他看重!
這麼透徹的道理,他一時間都沒想到啊!
山谷是第一等的南水人,土匪是二等人,他們是三等人。要是大家不這樣的劃分,而是抱緊成團,一起面對那汪洋大海,日子哪裡就過的這樣的緊巴巴了?
一個個的都帶着自己的私心,一個個的都想着自己成爲領導者,煽動自己看中的人和自己一起幹,本來就沒力量的南水人自己一盤散沙,除了看見當官兒的能一致仇視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各有各自的想法,這樣沒有凝聚力的南水人能活的好那才見鬼了!
陳默的話令人深思!
那奎叔目光閃了閃,越衆而出,問道!
“你還沒回答我,你們吃的這些東西都是縣太爺給你們找來的?”奎叔對於這事情很是執着!
陳默和祁老兒對視一眼,陳默這才說道!
“是縣太爺帶着我們親自出海去打撈回來的。用的不是漁船,是筏子,還帶着我們開墾荒地,帶來了不少種類的糧種。讓我們漸漸的安頓下來!”陳默這番話裡透露出去三個意思!
第一,縣太爺是親力親爲帶他們一起出海的,不畏生死!
第二,縣太爺要大搞農事,還是自掏腰包給種子。真心爲南水人辦實事的!
第三,縣太爺極力然南水人真正的安頓下來。吃飽肚子,有了期盼,可不就是能安穩下來了?
奎叔雙目爆發出一陣奇異的光彩,隨後不着痕跡的給陳默一個目光就退了回去!
那少年眼珠子亂轉,悄無痕跡的退了半步!
只有蓮香是深思的,一隻手和獨眼龍還是窮兇極惡的模樣!
“說這麼多,就是想要說縣太爺是個好的?讓我們乖乖的賣力氣,養活你們這幫啥都做不了的?真是打的好算盤!陳默我還是第一次發覺,你這人腦子也挺活泛啊!”獨眼龍一看奎叔和少年的模樣,就開始挑撥了!
一隻手更是冷冷的一笑,看着自己身後的兄弟吼道!
“一羣老弱病殘的要和兄弟們玩兒,我們還等什麼?”一隻手的人頓時衝進了陳默這幫人羣裡,開始搶東西,開始打人!
姚清玄知道機會來了,帶着人就衝了過去!
而奎叔和少年則是帶着自己的人後退,隨後趁亂跑去了縣衙的地方!
奎叔和少年的人馬是最多的,都有一百人三十多人!此刻彙集起來,規模也很宏大。可是到了縣衙,他們這兩百多號人傻眼兒了!
那戰場用的弓弩怎麼就出現在這破爛縣衙內了?
爲那一羣婆子丫鬟圍着的那個滿臉麻子的女人怎麼笑的那麼淡然?然,那張醜兮兮的臉看着也風華絕代起來了?
奎叔帶着人馬立刻就後退了,沙灘上傳來的慘叫聲足以說明陳默和縣太爺的人馬彙集在一起,戰鬥力有多強,其實奎叔心底明白,老弱病殘的有幾分力氣?全都是縣太爺那爲數不多的人用力揍人!
而這縣太爺夫人,居然挺着個大肚子,就這麼看着他們,好似專門等着他們來此一般,這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奎叔徹底的服氣了!
“縣太爺果真好手段!”奎叔的話讓關子玉笑的更加的開懷,罐子一站起來,一手扶腰,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淡雅的說道!
“不是縣太爺好本事,而是南水人十八年來活的太過艱難和動盪。浮萍尚且還知道死了要沉靜水塘底部做肥料發揮最後的餘熱呢!更何況是萬物之靈的人呢?活着的人,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有自己的艱難和不容易,心中都有苦楚,不是被柴米油鹽醬醋茶,就是因爲身體,或者因爲想要而得不到。這些都是苦楚!所以能活着,能安逸的活着,是每一個人都追求的!你們說呢?”關子玉不覺得自己和姚清玄多麼的厲害!
他們的厲害之處是來之前就算計到了這邊的混亂,算計到了這邊的人會很極端,所以多防備了幾手罷了!
而這裡南水人太想要安定下來了,所以才造就了現在這副“縣太爺很牛逼”的假象出來!
要是南水人一點兒都不鳥姚清玄,這縣太爺那就是無作爲的縣太爺了!
在這羣人眼中自然就是醒來的廢物點心!
關子玉想的透徹,姚清玄也知道自己的處境!
那奎叔沉默了,渾身繃緊的骨頭都鬆懈了下來,還揮了揮手讓自己的人都盤腿坐下來,三天沒吃飯了,哪裡那麼多的力氣?等着縣太爺發配吧!
這一次是他們被逼急了,也是他們自己大意了!
那少年嘿嘿一笑,也帶着自己的人坐下了,眼珠子卻是靈活的看着關子玉,目不轉睛!
關子玉也不吭氣,只是讓麻婆子指揮家丁們給端出來幾口大鍋,裡面倒進去了山泉水和白米。
白米粥?咳咳,別做美夢了,最多也就是白米湯!
米湯的香味兒沒一會兒就冒了出來,沙灘那邊是下風口,喊打喊殺的人,一會兒就沒了力氣,這飯香味兒勾的五臟廟轟塌了,哪裡還有半分力氣?
姚清玄看向縣衙的方向,齜了齜銀牙說道!
“陳默,把這些土匪都給綁了,先去縣衙那邊喝點兒熱米湯!大家夥兒都有份兒,自己帶上碗!”姚清玄領頭先走了,心情極好!
那奎叔和那少年沒在沙灘這邊動手,只要你們分開了,姚清玄就毫無壓力了!
關子玉那邊的殺傷力更大!
只是到了縣衙,姚清玄傻愣愣的看着坐了一地的土匪,隨後鬱悶了!
自己拼死拼活的,才把那不到三百人給制服了,而自己娘子牛叉啊,這不戰而屈人之兵用的好啊,這兵法不是自家娘子的強項啊,怎麼現在用的比他還順溜?
姚清玄的蛋疼無人知道!
“阿姐,這些人今天真的留下來?”夫妻倆回去了自己的帳篷,剩下的時候有家丁下人,還有陳默的人看着,夫妻倆放心的很!
關子玉敲擊着桌面兒,透過帳篷的門看向那排着隊,井然有序等着和米湯的南水人!
“清玄,這些壯勞力,以後就發配到海里去打魚去吧!多晾曬一些,好過冬天,這裡的冬天不冷,可是冬季是萬物休養生息的季節,我相信海產也不會那麼的豐富!”關子玉所說也是姚清玄一直擔心的!
“陳默的人就開始開荒種地好了!”姚清玄拍板定案!
回身一看,關子玉已經歪在鋪蓋捲上睡着了!
姚清玄心疼了,誰家的媳婦兒大着肚子還要操心這麼多的事情?
瞧瞧自家阿姐的臉頰都瘦了不少!
惡寒,關子玉的雙下巴你是眼瞎了沒看見啊!
姚清玄小心翼翼的安置好瞌睡的一塌糊塗的自家老婆,然後自己就悄悄的出門了!
縣衙外面的長隊,姚清玄看在眼中,心裡即歡喜又苦澀!
一個米湯而已,家中的閨女和兒子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你休想能給這倆貨喂進嘴巴里,可是對於這些多年來支持草根樹皮的南水人來說,就像是仙枝玉葉一般的美味兒!
貨比貨要扔,人比人要死。這話是誰發明的?太有道理了!
姚清玄巡視着那些因爲喝了一小碗米湯而開懷的南水人。心底也溫暖起來!
冬季的海灘還是暖洋洋的,這寒流兒還沒有襲來。爲了美好的過個冬天,明天起又要奮鬥了!
陳默、祁老兒、奎叔、少年聚在一起,而四人身邊是捆綁起來,看着衆人喝米湯,聞着米湯的清香味兒吞嚥口水的二百餘人!
姚清玄來此的時候,那兩百多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自覺的瑟縮起來!
你說好好的書生一個,怎麼打起人來就那麼狠?而且還是練家子,就像是個先鋒將軍一樣,一身的狠辣勁兒!
此刻看見,骨頭就發賤的軟綿綿!
姚清玄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這小夥子是個聰明的,我當年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沒你這本事能拉扯一大幫子人!我還真心佩服你!”姚清玄此話不是假的,他一直是被關子玉教養保護的人,到現在都沒獨立過!
哼唧,先是親人,後是愛人,姚清玄的思想總是因爲兩種感情而混亂那麼一米米!
那少年擡頭看着姚清玄!
“不是吧,十八了還沒自己承擔自己的責任?”少年的話讓姚清玄勾起了興趣!
責任?十八歲的少年是該有責任,對家人,對父母,成親早的,還有對自己孩子的責任!而這少年一看就是三無青年,那這責任是怎麼得來的?
“說說看!”姚清玄想要治理好南水城,就要先了解南水人!
少年一時間沉默了,小口小口的喝着碗裡的米粥!
姚清玄也不着急,壓下陳默要說的話,安靜的看着那少年,少年最終還是因爲那“森森目光”被噎住了,嘴角噴出來的米湯被狠狠的吸了進去,聯防費米湯這樣精貴的食物,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謝罪的!
少年的動作把姚清玄給鬱悶壞了,幾滴米湯至於嗎?
轉臉看看陳默幾人終於鬆口氣的樣子,姚清玄決定自己還是繃着一張鬆口氣的面容比較好!
南水人對於糧食的執着,不是他隨意能去挑戰的!
那少年把嘴巴里的米湯嚥下去,這才狠狠的錘了自己幾下!
看的姚清玄都覺得胸口疼痛難忍!
那少年發泄完了,才擡眼憨厚的一笑說道!
“我爹孃都沒了,本來還有個妹妹,可惜等我出海回來的時候,我妹妹已經被……”少年的目眶紅了,感情外露,姚清玄了然,那姑娘早就進了五臟廟!
“我那幫子兄弟的家人也都是這樣沒了,在我們出去拼死拼活的時候!沒有人給我們一個公道!”少年低着頭說的話,重重的擊在了姚清玄心上!
這個公道,老天爺沒給,是需要縣太爺來給的,而之前的縣太爺要是有本事,這南水城的人也不至於變成了如今的這般摸樣!
而他心底發下重誓,一定還這個公道!
“你的責任就是要你身邊和你一樣痛失親人的人,活下來,再去報仇是不是?”姚清玄此刻已經能理解這少年的責任了!
那少年點點頭,再也沒擡起過頭顱!
姚清玄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讓那少年的眼眶都紅了!
少年覺得,縣太爺是能理解他的。他一直都不喜歡當官兒的,可是他自己和妹妹都是在這南水城出身的,是因爲當官兒的貪婪,他們一家人才被送到了這裡!
他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是個什麼樣子,他只知道南水城活着好艱難!
天天死人,頓頓餓肚子!
而在所有人嘴中,萬惡的官老爺,他看到的不是萬惡,而是瞭解他內心的明白人!
以前的縣太爺,他沒見過,而那些縣太爺都是膽小如鼠的,看見他們都怕的要死!
現在縣太爺很厲害,少年都是崇拜強者的,少年也不意外!
姚清玄正準備問奎叔話的時候,那少年再次開口了!
“官老爺,我叫狗屎,我娘說賤名好養活!”名叫狗屎的少年頭顱垂的更低了!
姚清玄爽朗的笑了!
“身體髮膚是爹生娘養的,這名字也是一樣,代表着你爹孃對於的期望,你這低着頭是不喜歡這名字?那你爹孃和妹妹在天上看着你這樣可是會傷心的!”姚清玄扯起謊來也是高手!
那狗屎頓時擡起頭!
“我爹孃是罪人,死後能上天?我妹妹是枉死的,也能上天?”狗屎希亦的雙目,姚清玄心情沉重了!
“能!”一個字,灌注進狗屎心裡的是陽光普照的新生,而姚清玄卻覺得自己卑劣的很,爲了治理好南水城這樣的欺騙是對的嗎?
人死後誰知道是什麼狗屁模樣?天上的仙宮,底下的閻王殿,真的有嗎?姚清玄迷茫!
奎叔沒在等姚清玄問,不同於十八歲的少年,奎叔世故很是老道!
“縣太爺,我和我的兄弟們願意歸順縣太爺!”奎叔不說別的,那些都是沒用的,只說自己的決定,姚清玄淡然的點頭,隨後說道!
“你們的心思我知道,見識到縣衙的實力,你們猜放心的投靠是不是?可是在我的眼中,你們還不是我的城民!你們自由慣了,真心能服管教嗎?而發展一個城市,我這個縣太爺要治理一個城市,需要的是聽話的城民,跳脫的城民,只會拖累這個城市!想要留下來就要拿出自己的誠意,改脾氣,收性子。那些人今夜就交給你們了!明天要出海,以後每天都要出海,你們自己商量人怎麼安排,在天氣惡劣之前,我希望能多儲存一些食物!我不想再看到有人餓死了!另外,縣衙要重建,要不然這制度就立不起來!”姚清玄說完就走!
那獨眼龍想要和姚清玄談條件,剛張開嘴巴還沒發出聲音就被狗屎眼疾手快的一個窩心腳踹了過去,獨眼龍兩眼一翻就昏死過去了!
姚清玄神清氣爽的回去睡覺了!
沙灘上的食物沒了偷盜者的光顧,可是老人們還是不放心,圍成了一圈兒,不管白天還是晚上,總是會有人守着的!
二天一早,南水城真正的運轉起來!
陳默、奎叔、少年三人輪流帶人出海,南水人沒有不會下水捕魚的,故此技術問題不需要擔心!
剩下的兩方人,一個去幫縣太爺那邊建縣衙,一個帶着人手去開荒!
這一次種下去的種子被當做絕世寶貝一樣的看護着,再也沒有發生偷獵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那些老頭和老太太們,在每天把魚蝦蟹都晾曬好之後,就會自發的去採石場搬石頭!
這讓蓋房子的速度快了不少!
天氣越發的冷了,也有零上十幾度!
但是海風很大,吹的人睜不開眼睛!關子玉的肚子八個月大了,行動也不是很方便,這一次看肚子又是兩個,而姚家人可是早早的就知道肚子裡是兩個貨!
綠豆長的稀稀拉拉的,葉子不水潤飽滿,豆莢也不好看,但是南水人一有時間就回去地頭上坐着,傻呵呵的看着綠豆笑!
在距離春節還有十六天的時候,磅礴大氣的縣衙建好了!
縣衙其實就是關子玉按照四合院的造型建造的,這海邊的風大,四周都是高大的屋子,院子裡面總是能活動的吧?
而四合院前面,墊高了一米左右建起來的五間大屋子,那就是縣衙大堂了!
而獨眼龍,一隻手近段時間帶着人手錶現良好,已經被容許能跟着出海了!
能不表現良好嗎?自己喝着海鮮湯,還要幹最苦最累的活,而奎叔、狗屎、陳默他們只要來幫忙建縣衙,吃的可都是美味佳餚,那黑麪窩窩,那些雜麪鍋盔,還有玉米糊糊之類的,饞死他們了!
想要吃的好,就要表現好!
縣太爺的武力值很強,他們早就不敢有異心了!
而今年的純潔註定是要過的寒酸無比!
因爲關子玉看着十度左右的天氣,看着那些身上沒幾件齊整衣服的南水人心酸了!
好吧,在縣衙對面那處滿是碎石子的空地上,再蓋屋子吧!
這一次倒不用比照縣衙的材料和質量來了!
不過別的能湊合,這地基卻是不能湊合的,縣衙對面的這處空地,那可是關子玉留着以後建立學院的!
所以地基要結實才行,等到明年,最晚後年的時候就把學院給建起來!
南水城的人不論男生女老少,只要願意的都能去讀書識字!
識文斷字了,自然就能明白更多的道理!
屋子還在建造,卻是結實地基的茅草屋!
而南水人當知道那茅草屋是蓋給他們的之後,一個個跪在朝着縣衙的方向狠狠的磕頭,不一會兒就滿額頭的鮮血長流!
關子玉黑線的很!
這都是造孽啊!自己自私的先給自家把好屋子蓋好了,這才顧得上這些人,而南水人卻這般的感激姚清玄和她!
關子玉沉默了好幾天,到一場暴風雨來臨之出,那些南水人在縣衙外抱着自己懷裡的食物,哀求姚清玄把食物給他們儲存進縣衙裡面的那一刻!
關子玉這才從鴕鳥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專門騰出來了幾間屋子,把這大量的各種海產幹活給存儲起來!
南水人們,看着那搖搖欲墜的茅草屋最終沒捨得離開,護着屋子,就那麼連成人牆站在狂風暴雨中!
關子玉心酸的鼻子發酸,眼淚什麼時候掉下來都不自知!
姚清玄安慰的抱着關子玉說道!
“阿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着,那茅草屋對於南水人來說就像是那大海龜一樣。是一種能溫暖心房,讓他們一直跟隨我們的腳步支持走下去的動力!我們心疼,不捨得也要尊重他們的思想!”姚清玄這話說的至情至性!
關子玉仰起臉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從七歲大的孩子,成長爲如今這般需要她仰視的男人。關子玉這一刻沒了“吾家有兒初養成”的苦逼感!
反而是一臉的嬌羞!
是的,看見心儀男人的嬌羞,看見自家頂樑柱的踏實,和看見美好未來的激動!
踮起腳尖,輕輕的一個吻印在了姚清玄的嘴角!
姚清玄一愣,隨即甜蜜的笑了起來!
他的阿姐,這一刻沒再把他當做是兒子看待了,也沒看做是兄弟,單純的就是看着丈夫!
丈夫這個詞,姚清玄想起來關子玉玩笑時候的話!
“丈夫丈夫,一丈之內稱作夫,一丈之外嘛……”
這一丈之外到底是什麼?姚清玄只知道不是好話!
那此刻阿姐的心中在想着什麼?
一丈之外,自己還是丈夫吧?是最親密的人,是最牽掛的人吧?
想到這裡,姚清玄笑容越發的甜蜜了!
關子玉癡癡的看着自己男人頭一次犯花癡了!
笑臉如花什麼的,原來真的可以用來形容男人啊!
一笑傾城再笑傾人國!
“清玄,你以後不能對着別的女人笑,以後除了爹孃兄弟姐妹這些親人裡面的女卷之外,對於外人,尤其是女人,一定要吝嗇你的笑容,這笑容這把的美好,謫仙之姿,只能是我的專屬品!”關子玉輕聲呢喃,而這話卻刻進了姚清玄的心!
自此之後,絕豔的狀元郎,因爲去了一趟南水,回來之後變成了面癱,可惜了,那絕代風華的臉,要是笑起來該是多麼的美豔?
該死的狗皇帝,要不是這貨多事,把姚清玄打發去了南水城那地界兒,好好的謫仙怎麼就變成了冷臉羅剎了?
咳咳,這一刻,夫妻之間粉紅泡泡冒啊冒,關子玉一拍肚子,咬牙忍了!
“清玄,你等着阿姐生完再說!”這彪悍的話,關子玉你可是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