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陵和柳洢驚訝的在一邊瞪眼，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蘇錦竟然會開口，而且說的話還毫不客氣，說完之後竟然也沒有要道歉的意思，不得不說他們對這個小姑娘越來越順眼了。
能在吳師這樣傲氣的人明前思路清晰的說話，一般的小姑娘可是做不到的。
“哼，收你爲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就怕你沒這個資格。”吳文森冰冷一笑，“我吳文森的弟子，必定是天賦出衆的治玉好手。”
治玉好手？
蘇錦眼底冰寒，嘴角的笑意卻是不變：“小女子天賦倒是一般，就是想法多了些，膽子大了些，如此想來還真的是不適合做吳師的弟子呢。”
“小錦，你說什麼呢！”祁陵眼睛一瞪，看着蘇錦好像看見一個笨蛋活生生將金子扔了一揚。
“祁公子，我說的都是實話，再說了，你也說了，吳師是京城的人，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走了，我現在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就算我再想拜吳師爲師，吳師也不會願意收下我這個不在跟前學藝的弟子吧？”
蘇錦眨了眨眼睛，看着祁陵展顏一笑，眼底滿是豁達，對別人來說可能會覺得這樣的決定很蠢，只有她自己知道，吳師就算是世人人盡皆知的御賜治玉師，但是治玉手段，卻是遠遠比不上那一個人的，只可惜那個人不肯出仕，這個名頭纔會落在吳文森身上。
那個人名叫南無竹，聽說感興趣的事情只有兩件，一件是遊山玩水，一件是找玉石治玉，只要是他治出來的玉石，無一不是世間珍品。
上一世，陳子珏也是打過拜南無竹爲師的打算，可惜，一連數月，他天天上門，卻連人家臉都沒有見到，更別說對話了。
思緒一晃而過，她要做治玉師，拜的師傅必定要是最好的，所以不是吳文森看不上她，而是她，看不上吳文森。
看着漆黑的眸子中神采奕奕，祁陵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只能看着吳文森乾咳了一聲。
吳文森也是被蘇錦的話弄得一愣，臉色有些古怪了起來。
他卻是隻是來這裡一段時間而已，過段時間便走，若是拜了自己爲師，自己一定要一起帶走的，不然這技法怎麼教？
“剛好小女子要治玉，吳師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看看，做不了師傅，也可以指點一下，小女子也是初學，還有很多地方不懂呢，勞煩吳師賜教。”蘇錦沒有在意兩人的神色，看着吳師眼中露出精光。
旁人見人只覺得蘇錦是仰慕吳文森的技藝，想要學一點，只有蘇錦自己知道，就算吳文森比不上南無竹，但是和自己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天上地下，要是能夠在這個時候教導自己一些基礎技巧，絕對讓她受益匪淺。
“吳師，我看小錦的話有些道理，左右你也已經來了，就當賣我父親一個人情，改天必定好扇相送。”祁陵笑着幫蘇錦說話，怎麼說現在蘇錦也是自己人，要是技藝好點的話，自己的扇墜把握就更大了。
“如此，也好，我且隨你去看看。”吳文森自然知道祁家的扇子有多難得，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自己指點了她能不能聽懂就看她的造化了。
一行人也不浪費時間，直接來到了治玉一個小房間，看着裡面零零散散的精美玉石，蘇錦目光從容淡定，隨意拿了一個石頭，坐在椅子上，握起桌上的筆一陣勾勒，隨後換了刻刀就開始雕刻。
吳師看着蘇錦手中的畫，沒有說話，目光卻是微微一亮，這小女子也不見怎麼思索，落筆就是一副精緻的畫，雖然不是很繁雜啊，但是看起來清爽乾淨，別有一番滋味。
祁陵和柳洢眼中更是忍不住讚賞，這隨手就是一個討喜的東西，她的思緒果真是和旁人不一樣的。
蘇錦手握刻刀，目光專注，細微的陽光透過窗外的樹叢，散落進來，留下斑駁的陰影，而她好似沒有發現一揚。
陽光下，她的臉頰微微暈出一圈光彩，但是卻又透着一股虛弱的味道，精緻的眉眼還沒有長開，眼底那專注，堅定的神色，卻已讓人有些移不開目光。
“好了。”
吳文森最先回神，清咳一聲將視線落在那玉石上。
此刻的玉石已經是一朵清蓮的模樣，蓮葉緊閉，根莖卻是極長，看上去，竟憑空多出了幾分讓人探索的興味。
蓮葉上雕刻着一首小詩，應爲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
“這玉石被你雕刻的扁平微薄，又是如此纖長，用來做玉墜……”
“吳師誤會了，我雕刻的這個，不是用來做墜子的，而是用來借花獻佛的。”蘇錦揚起小臉，細微的陽光落下，讓她有些蒼白的臉看起來像是透明一般。
“借花獻佛？”祁陵眨了眨眼睛，剛想伸手，就聽見蘇錦繼續道：“是，借了祁公子這尊大佛的東西，送給柳公子的呢。”
“送給洢？”祁陵頓時瞪眼，這個雕刻的東西雖然看起來有點怪，但是不可否認，真的是很獨特，他也很喜歡啊。
“是。小女子這次去柳府的時候，看見柳公子桌邊的詩集倒放，想來是不想亂了頁數，這是我做的書折，到時看到哪裡，將這個夾進去，即使合上書頁也不會亂了。”
蘇錦看着柳洢微微一笑，這一次的事情，完全是以爲柳洢的推薦，這是一份人情，她雖然不再向上一世那樣傻，但是人待她三分，她待人七分，有何又不可。
“這禮物我倒真是缺的很。”柳洢眼睛一亮，在祁陵伸手之前直接一把將東西拿過來，玉石是祁陵家的好於是，入手一片溫良，書折也是細小精巧，扁平的花身，放在書裡也不會覺得格外異樣，而那原本覺得偏長的根莖，此時看來竟然是這般合適。
“洢，這可是我家的玉！”祁陵有些咬牙，目光緊緊的盯着那書折。
“你又不喜看書，這東西給你也是浪費。”柳洢悠然一笑，絲毫不在意祁陵看着自己快冒火的眼睛。
“吳師，雖然我雕刻的不是墜子，但是雕刻本爲一家，想來一樣能看出很多東西，請賜教。”蘇錦沒有再理會兩人，而是將視線落在了吳文森的身上，吳文森緊緊的看了蘇錦一眼，拿過蘇錦沒有用完的玉石，什麼都沒說，同樣開始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