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子似乎不是對着藥春說,而是自言自語,轉身離開,去往自己真實的謎底,第六層,秘密太多了,而且天墓比想象中大。
藥春看着藥子的背影,目中殺機一閃,隨即隱藏的很深,不敢再次表露,剛纔的殺機,是因爲再也壓制不住,才表現出來的,現在看來,藥子太強大了,只能夠先忍着。
“總有一天,我會踩着你們的屍體前進的。你們繼續爭鬥吧,這個世界,剩者爲王!”藥春心中暗道,邁出腳步,緊跟上去。
……
雷楓行走在大地上,第六層的灼熱,遠遠超乎想象,朝着目的地進發,溫度就越來越高,火本源元氣沖天而起,像是一條條火龍,盤旋在虛空,冰冷的眸子看着兩人,幾乎要吞噬他們,可是在虛空中,存在一條條鎖鏈鎮壓它們。
鎖鏈就是天墓中的規則。無規矩不成方圓,聖人之所以成爲聖人,那是因爲在最高級別的天墓中,其自身領悟的天地法則,與天墓的法則相沖突,這是極爲不妙的,除非你的實力完全不在乎天墓的限制,如五行金針的主人,一根手指,據說可以洞穿天墓最底層。
腳下傳來淡淡的溫熱,諸葛燕看着雷楓,問道:“你真的相信藥子?他在聖地中的名聲不好的。”
雷楓淡笑道:“江湖上,誰的名聲好過?都是江湖中人,哪裡來那麼多感性,大家都是冷血之人,只是對待的人不同而已。”
諸葛燕忽然道:“其實,你的名聲倒是不錯。最起碼,是可信之人。可是,相比於你,藥子太不可信了。你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雷楓把這些話認爲是對他和藥子的挑撥,並沒有想太多,其實他可以理解藥子,因爲藥子有足夠的資本驕傲,即便沒有明着說出來,但是在所遭遇的人當中,他其實和李知守一樣,無比的驕傲,只是驕傲的方式不同。
雷楓在潘曉婷或者說丁雨落身上感覺不到太多,因爲水太深,在天墓中,行走很長時間,可惜,還是沒有見到心中的人兒,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雷楓心中嘆息,臉上卻是露出微笑,說道:“天墓中的信任不值錢,因爲都有各自目的,你我之間,你覺得有信任?”
諸葛燕沉默。
雷楓接着道:“不管如何,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天墓第六層,你比我熟悉很多,藥子的話語,多少真假,你知道極爲清楚,如果他不能相信,我總該相信你吧。”
“當然,如果你真的把剛纔的話當做耳邊風。”雷楓補充道。
諸葛燕望着雷楓,想要看到其眼睛裡的意思,但是失望了,因爲雷楓始終都很平靜,沒有半點波動,就算是說到心中的事情都極爲平和的對待。
兩人邊說邊走,來到一個井邊。
井中月,鏡中花。
雷楓覺得,在某一方面,境界上,和李觀魚處在同一個水準,雖然不願意承認,兩人境界差距很大,但是在某一方面,兩人現在有着相同的認識。他看出了第六層的不尋常之處,可能對以後的造化有着關鍵的作用,在不可知的某處,存在着不可知的進化方式。人在成長,武道在進化。
雷楓看着那口井,像是看到了絕望的深淵,一個佝僂的身影,被火紅的鎖鏈緊緊貫穿了鎖骨。
他好像來過這裡,記憶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爲何會有如此感覺?雷楓疑惑了,死死的盯着井中,可是那道身影消失了,像是幻覺。
“看到什麼了?”諸葛燕問道。
雷楓搖頭,說道:“這就是藥子所說的入口吧,可惜看不出任何入口的跡象,你知道些什麼,解釋一下!”
諸葛燕苦笑,說道:“神靈谷中的記載,並沒有第六層的資料,我們只有第五層,因爲谷主就是在第五層尋找到機緣,然後回去成聖的。不過看樣子,藥王谷的谷主,是在第六層成道的,他們比較清楚。”
雷楓見諸葛燕神色,知道並非說謊,便仔細觀察,想要看出點什麼,可惜的是,這口井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不過能夠在炎熱的空間中,一直存在着,說明肯定不尋常,只是暫時不知道如何處置。
諸葛燕走到井邊,看着井口,忽然臉色古怪起來。
雷楓詫異,問道:“你發現什麼啦?”
諸葛燕深呼吸,許久才凝重道:“你有沒有察覺,井水並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一種幻覺,我師傅在幻術上有着很高的成就,幫我鑄造的幻神鞭,可以敏銳的察覺元氣組成的波動來確認幻術,剛纔在看到井口的時候,幻神鞭觸動了,所以我猜測這是一口幻井,傳說中幻井因爲世界的不公平而存在,人需要希望,可是現實殘酷,只能寄託於幻想中,這口井就是因爲聚集了世人的幻想才產生的。一旦陷入幻井中,便會永生墜落,陷進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雷楓心中凜然,對一些古老的傳說,肯定是比不上聖地的聖徒,可是有着自己的辨別能力,在遭遇幻井的時候,便覺得奇怪,如今諸葛燕提醒,終於明白了,說道:“傳說是虛構,但是並不是空穴來風。我發現這口井其實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天墓製造的幻覺,你仔細看……”
雷楓伸出手指,淡淡的金色裹着,射出一道勁氣,進入幻井中,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勁氣進入之後,不見了蹤影,而井水沒有半點波動,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一旦走進去,肯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諸葛燕臉色微變,幸好察覺到異常而止步,不然肯定會被幻井吞沒,冷笑道:“很深的心機,好狠的手段,如果我們貿然闖進去,肯定九死一生。這口井並不是入口,看來我們要繼續尋找纔是。”
雷楓卻是搖頭道:“不盡然。”
見諸葛燕疑惑的眼神,雷楓笑道:“記得進入羅生門之時,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沒有確定的界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物極必反,幻境絕對危險,但是天墓製造幻境的原因是什麼?很可能有不同尋常的收穫。所以我們一定要下去。”
諸葛燕臉色變換,說道:“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明知道是陷進,你還往裡面跳,這和傻子有什麼區別?”
雷楓並沒有傻,相反比任何人都聰明,尤其是在危險的警覺上面,無人能及,站在井邊,說道:“難道你會天真的以爲,進入天墓會存在安全的地方?”
說完,雷楓縱身跳了下去。
諸葛燕臉色變化,冷哼一聲,喃喃道:“真實倔強。明知道有危險還下去,算了,誰讓你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呢。”
說完,諸葛燕也縱身跳下,不過袖子中,伸出一條如手臂般的鏈子,卷着全身,吸收着第六層的火本源元氣。
……
無常神將與逍遙客在千米外的閃動中,鮮血從胸口流出,逍遙客覺得身體越來越不受控制,魚腸劍刺進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死神的召喚。
逍遙客低估了藥子,低估了藥王谷培養出來的下一代接班人,以爲年輕人中,只有一道二知才能夠威脅自己,現在看來,犯了大錯。
魚腸劍刺進身體,吞噬生機,霸道異常,像是一條遠古的毒蛇,吐出毒液,腐蝕生機的同時,不停的攫取着本源。
修煉武道多年的他,感覺到本源流失嚴重,沒有半點修復的跡象,即便強行吸收天墓中的元氣都毫無作用。
咳嗽,吐血,逍遙客,倒在地上,望着天墓獨有的空間頂層,陷入了沉思中,像是在思考着一些莫須有的事情。
無常神將坐在一旁,苦笑道:“後悔跟我進來?”
逍遙客搖頭道:“生死有命,即便你不邀請,我也會進來,呆在斬道境界太久了,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麼,進來也好,最起碼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無常神將嘆息道:“我們都要死在天墓中,連第七層都進不去。”
逍遙客笑了,卻是大口咳血,搖頭道:“死在這裡,也比死在牀上強。多少人想要進入天墓,這裡是聖人的墳墓,我逍遙客何德何能,能夠葬在這裡。”
無常神將拍拍逍遙客的肩膀,淡淡的元氣注入進去,逍遙客身體微動,無常神將沉聲道:“不要動,你受傷太重,需要治療。”
無常神將是藥王谷的執法長老,醫術精通,控制元氣,精微細緻,像是一道活水在體內流淌,每到一處,都在治療,而且效果很好,逍遙客閉上眼睛,身體逐漸好轉,可是最重要的地方,元氣始終都不能平復傷口,魚腸劍的傷口很深,很毒,摧毀了生機,難以重新建立新的經脈。
“有勞了。”逍遙客沉聲道。
無常神將笑道:“應該的,你是爲了我受傷,就算拼掉一生修爲也要救你。天墓開啓的時間應該快到到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出去。呆在第六層,是最安全的選擇。”
“家裡還好吧?”無常神將沉默一會兒,問道。
逍遙客笑了,像是想到了家中的快樂,說道:“老婆死得早,女兒嫁給普通人,過着安靜的生活。外孫在國外唸書,長得很像我死去的老婆。”
無常神將目光一閃,點頭道:“你最起碼有牽掛。這是幸福的事情,我單身已久,對於家人的概念很模糊,不再抱有希望。”
“當年,如果不是谷主強行霸佔她,你現在應該過得不錯。我看得出來,她是深愛你的。”逍遙客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