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電話那端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龍辰傑一愣,旋即不客氣的說道:“老頭,怎麼會是你?”
“呵呵,原來是你小子呀!”弘遠大師的笑聲傳了過來,“他們都去看晚會了,我這身體可是折騰不起了,所以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安靜安靜。”
“身體還好嗎?”龍辰傑語氣平淡,但是表達出來的關心之情還是讓弘遠大師心中一暖。
“還好,總是能堅持到你回來的。”弘遠大師淡淡的笑道。
“那好,咱可說好了啊。”龍辰傑激道:“好好照顧你那身體,等我回去。”
“你個臭小子,還學會激將法了?”弘遠大師的語氣中透着溺愛,“安心做你的事,不用擔心我。”
龍辰傑放下電話,心裡琢磨着什麼時候回寺裡看看,畢竟已經出來這麼久了。隨手將車停放在路邊的停車場上,自己則是延着大道一路走了過去。
到處都充滿着喜慶的氣氛,一個個酒店都張燈結綵,深怕門面不夠好看而吸引不了顧客。
“叔叔,進來吃點餃子吧!”一個年齡大約八、九歲的小女孩攔住了龍辰傑的去路。
“小妹妹,你怎麼在外面拉客人呀。”龍辰傑蹲下來摸着小女孩的頭。
“是爸爸讓我叫你的。”小女孩柔嫩的小手指着窗戶裡的男人,“爸爸說大過年的你一個人在外面溜達,肯定是回不了家的外地人。”
龍辰傑衝窗戶裡的男人點了點頭,心中一陣溫暖。但他卻沒有進去,他實在不想打擾他們一家人。
“小妹妹,替我謝謝你爸爸。”龍辰傑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放在她的手裡,“讓你爸爸先給我下兩盤餃子,我一會回來吃。”小女孩點點頭,揮舞着手中的錢幣跑進了屋裡。
又步行走了一段路,周圍的人羣漸漸少了起來,該吃飯的也都吃完了,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回家看春節晚會。放鞭炮的小孩也少了,S市規定之後晚上十點以後才能放焰火。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龍辰傑站在路中間,忽然間有些彷徨,該往哪裡走呢?
“哥哥。”一個懦懦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龍辰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雖然很厚實,但是卻破爛不堪了,不知道一共穿了幾層衣服在裡面。一張小臉還算乾淨,看年紀也就十歲左右,但是處境卻和剛剛的小女孩有着天壤之別。
“小妹妹,有什麼事嗎?”龍辰傑語氣柔和的問道。
“哥哥……”小女孩只是想碰碰運氣,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龍辰傑竟然沒有趕她走,“能不能送我點餃子吃。”
“你的家人呢?”龍辰傑蹲下來,面對着小女孩。
“我,我不知道。”小女孩咬着手指。
“那你吃飯了嗎?”龍辰傑再問道。
“沒有。”小女孩見龍辰傑如此的和藹,聲音也大了起來,“頭兒他們吃飯去了,我白天沒要到東西,所以,晚上沒有飯吃。”
龍辰傑心中一陣悲傷,他知道現在專門有這種組織,讓手底下的小孩去要飯,討來的錢卻都進了那些帶頭人的口袋裡,而這些小孩也就只能混個溫飽。而一旦完成不了他們交付的任務,連飯都吃不到。
“你吃過餃子嗎?”龍辰傑捂着她凍得通紅的小手。
“沒有。”小女孩天真的搖了搖頭,“看樣子很好吃呀。”
“走,哥哥帶你去吃。”龍辰傑牽着他朝剛纔的飯店走去。
路上小女孩一掃剛見他時的害怕模樣,活潑的拉着他的手,一句接一句的哥哥叫得龍辰傑直心痛,在剛見她的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
推開飯店的門,老闆就迎了上來:“小兄弟,你回來了,拿一百塊錢買幾盤餃子,你還是頭一個。”看到他身後跟着的小女孩,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卻沒有多說什麼,帶着他找到一個靠着角落的座位,自己又跑到吃放忙去了。
這個時候飯店裡幾乎沒什麼人了,僅有的兩桌客人也都是擡頭看了兩人一眼,就繼續聊天吃喝去了。
“小妹妹,你叫什麼?”龍辰傑問道。
“頭兒叫我丫頭。”小女孩憨憨的回答。
“丫頭!”龍辰傑默唸了兩遍,擡頭說道:“丫頭,願意跟哥哥走嗎?”
丫頭聞言擡起頭,神色天真的問道:“跟着哥哥,丫頭有飯吃嗎?”
“啪!”一滴淚水滑落在龍辰傑面前的杯中,濺起一圈小水花。
“哥哥,你怎麼哭了?”丫頭不解的伸出小手擦拭着龍辰傑臉上的淚水。
這種心痛的感覺,龍辰傑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
丫頭剛剛的表現似乎是他小時候的一個縮影,幾乎相同的對白,不同的是丫頭對着他說,而他則是對着弘遠大師說。
龍辰傑擦乾臉上的淚,輕撫丫頭的臉,柔聲說道:“有,跟着哥哥什麼都有。”
“哦,太好咯。”丫頭高興得跳了起來,“不用出去要飯咯!”
“哥哥,餃子來了。”剛剛的小女孩端着盤子,好奇的看着丫頭。
“謝謝你呀,小妹妹。”龍辰傑從口袋裡拿出一百塊錢,塞到她的手裡,“來,這是哥哥給你的壓歲錢。”
“哦,有壓歲錢咯。”小女孩高興得蹦蹦跳跳的跑了回去。
“丫頭,來吃一個。”龍辰傑夾了一個餃子,放到丫頭面前已經兌好調料的碗裡,“豬肉白菜的,很好吃。”
丫頭顧不得燙,急急的塞進嘴裡,卻因爲太燙又吐了出來。咂巴着嘴裡殘留的湯汁,丫頭嘿嘿的傻笑道:“真香!”
“香就多吃點。”龍辰傑不知道爲什麼會對丫頭這麼好,丫頭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失散已久的妹妹一樣。
“哥哥,你也吃呀。”丫頭懂事得夾了一個餃子放到龍辰傑的碗裡。
“嗯,哥哥也吃。”龍辰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又流了下來,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流眼淚。不爲別的,就爲有了丫頭這麼懂事的妹妹而開心。
“哥哥怎麼又哭了?”丫頭伸出小手擦拭着他臉上的眼淚,有模有樣的哄道:“哥哥不乖,哭鼻子不給你餃子吃。”
龍辰傑好笑的颳了她的小鼻子,這丫頭太懂事了。她的父母沒有好好的愛惜,也許是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老闆,來盤餃子。”一個女聲伴隨着開門的聲音傳了進來。
龍辰傑笑着站了起來,朝着剛剛進門的那人揮了揮手。
“阿杰?”
白筱柔對於在這裡能夠碰到龍辰傑感到很驚訝,來到跟前,丫頭的存在讓她更驚訝。
“這是?”白筱柔有些遲疑,龍辰傑再不濟也不至於販賣人口吧。
“哥哥,姐姐好漂亮啊。”丫頭突然擡頭說了一句,然後繼續低頭吃餃子。
兩人被丫頭這句話逗笑了,白筱柔很奇怪,丫頭雖然穿得破爛不堪,但是卻很招人喜歡,讓她這個有潔癖的人不由自主的想摸摸她的小臉蛋。
“來,坐下說吧。”龍辰傑扯開一個椅子,“她叫丫頭,是我剛認的妹妹。”
“阿杰。你不會真的要販賣人口吧!”白筱柔嘆道。
龍辰傑輕笑道:“丫頭這麼可愛,你捨得賣了她嗎?”接着把剛剛從遇到丫頭到後來的感想和白筱柔說了一遍,嘆道:“丫頭就像是我小時候的縮影。”
白筱柔沒想到這種在電視局上纔有的劇情,竟然發生在她所知的生活當中。
“這個,她……”白筱柔努力的想組織出詞彙來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
“行了,呵呵,不用那麼驚訝。”龍辰傑勸道:“安心的吃餃子吧。”
不一會,老闆又送上來兩盤餃子,還特意的感謝了龍辰傑給自己孩子的壓歲錢。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出來?”白筱柔吃着餃子問道。
“你呢?你怎麼也沒在家?”龍辰傑反問道。
“我?”白筱柔輕笑,“我家不在S市,但是今天電視臺錄播晚會,沒辦法,回不去了。”
“我是沒什麼意思,不愛看晚會。”龍辰傑自顧自的說道。
“哦,對了。”白筱柔看着丫頭,心裡突然產生一個念頭,“你看看,等過了年,我們給丫頭做個節目怎麼樣?”
“嗯?”龍辰傑很好奇,“什麼節目?”
“你看啊,是這樣的,像丫頭這樣的孩子應該還有很多。”白筱柔一提到工作立刻來了勁,“我打算作一個專題,把這些事情都曝光出去。”
“呵呵,想法是好的。”龍辰傑不忍心打擊她,“但是你有想過沒有,你手裡沒有這些組織的錄影證據,甚至連錄音都沒有,怎麼讓民衆相信你?”
白筱柔一拍腦袋,她是有點高興過頭了,可是她也不忍心還有這樣的孩子在那些人的手裡受苦。
丫頭此刻正在窗戶的玻璃上畫着圖畫,呵了一口熱氣在玻璃上,纖小的手指在上面一圈一圈的畫着。突然,她大叫了一聲:“哥哥,他們來了!”
龍辰傑立刻警覺起來,他們,他們是誰?能讓丫頭這麼驚慌的,除了她的頭兒,應該不會有別人!
“大哥,就是這裡,我眼看着丫頭進來的!”
大門被踹開,一個長得頗爲粗壯的大漢在兩個小弟的陪同下闖了進來。老闆眼看事情不好,立刻上來勸說,卻被大漢一拳打到在地。
龍辰傑心中歉意,老闆這一拳算是替他擋的吧。
緩緩的站了起來,龍辰傑語氣非常不好的說道:“大過年的,別找不自在。”
那大漢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不認識!既然不認識,應該就沒什麼來頭,這是他的邏輯。
“他媽的,哪來的小崽子。”大漢口中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在這一片還有人不認識我豬頭哥!”斜眼正好看到一旁坐着的丫頭,就要上手去抓,口中說道:“他媽的,小丫頭,哎……”
龍辰傑現在心中非常不高興,一把抓住大漢的手,朝反方向一扭,大漢立刻疼得說不出來話。
“咱們出去說!”龍辰傑沉着臉拉着大漢往面外走。他的小弟見老大被人扣在手裡,也不敢輕易的出手,只能慢慢的向後退。
來到大街上,龍辰傑鬆開了大漢的手。
“他媽的,叫你狂!”
龍辰傑剛鬆開手,大漢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把匕首,猛的朝他肚子上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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