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把晾在外面的衣服全都收好,然後疊得整整齊齊再特意送到屈侯弒的房間;她經過窗邊的時候,看到屈侯弒拿着他的那把劍,顯得心事重重。
“叩叩叩。”夜兮敲了敲門,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屈侯弒把自己的劍藏在被子下面,然後站起來走去開門,夜兮捧着乾淨清香的衣服對着屈侯弒微笑。
“我收衣服的時候纔看到,原來衣服上面破了一個小洞。”夜兮把自己補過的衣服遞上去,屈侯弒看到小洞的地方被夜兮繡了一朵梅花,頓時屈侯弒心裡暖烘烘地,笑着說道:“謝謝你。”
“你看看你每天都在靜夜堂忙進忙出的,我也沒什麼好報答你。”夜兮說道。
“說到報答,恐怕應該是我要報答你。”屈侯弒嚴謹地說:“要不是你,我想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生活。”
“你現在真的覺得開心?”夜兮轉身問道。
屈侯弒扭頭看着夜兮,愣了一下,便問:“爲什麼你會這麼問?”
夜兮頓了頓,猶豫地說:“你以前過慣了刀光劍影的生活,現在突然這麼安逸,我擔心你不會喜歡。”
“你怎麼會這麼想。”屈侯弒安撫地說:“我以前是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活,身爲一個劍客,又是殺手,我不能不面對每天的殺戮,我並不是冷血的,我找回自己的心,所以現在會選擇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守着這個靜夜堂,我也覺得非常快樂。”
夜兮憂慮地問:“可是今天來的這個女子,我知道肯定不簡單,並且你看到她之後連晚飯都沒有出來吃,我想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殺人了。”
“夜兮。”屈侯弒嘆息一聲,爲難說道:“就算我找回自己的心,可我還是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我的命是主上給的,我生來就是要爲他殺人,這一點我無法改變;但是你要相信我,就算我再出去殺人,也是爲了你和這些孩子們。”
夜兮咬着脣,看着屈侯弒痛苦的樣子她也很心疼,兩人之間深厚的友誼已然成爲夜兮最值得珍惜的部分,她不想看到屈侯弒這麼爲難這麼痛苦的樣子,也不想他再因爲自己而做他不願意的事情,如果有辦法,她一定會爲他再做點什麼,而不是一味地躲在屈侯弒後面被他保護,她想,自己是時候要還了。
……
與天堯國的宮殿相較之下,黑厥國的老巢其實極其簡單;坐落在半山腰的宮殿,佔地千頃,一望無垠都是禿禿的岩石,幾乎這地方寸草不生;雖爲如此,可是黑旭對宮殿每一處的宮門都安排非常多的侍衛把守,因爲侍衛太多,所以進出的大臣或者殺手都各自有屬於自己的令牌,這就相當於通行證,是黑厥國的標誌,一枚刻有火焰的圖案令牌。
令牌的大小顯示着持有人的身份,而屈侯弒的令牌已經算是比較大個了,其實在黑旭心目中,屈侯弒一直都是他很值得相信的幫手,甚至等同於自己的左右手;當時安排樑罡去找屈侯弒的時候,原本沒打算對屈侯弒趕盡殺絕,但是屈侯弒自己心虛,先
發制人對樑罡採取了行動,否則暗器上面不可能不會有毒,因爲在黑旭身邊的花傾城就是一個施毒高手,她曾經是綠婆老妖的近身婢女,自從綠婆老妖被壓在塔下之後,花傾城就被黑旭收留,兩人狼狽爲奸,研製出更多的毒藥,其中屈侯弒用來對付金麟國的人所用的腐毒散就是其中一種。
黑旭在正殿裡面等着屈侯弒,當屈侯弒被侍衛帶進去之後,正殿的正門也自動地鎖上;屈侯弒謹慎地看了一眼大門,而後纔想起要請安,於是俯身喝道:“屈侯弒參見主上。”
“聽聞你這段日子挺忙的。”黑旭的嗓音很沙啞,蒼白無力的聲音卻帶有一絲邪惡的味道。
“主上,請賜罪。”突然,屈侯弒跪在地上,將自己的劍捧着高舉,示意要黑旭用自己的劍了結自己。
黑旭眼珠子一轉,肅殺的眸光一斂,迸射出的銳氣的確要將屈侯弒生吞活剝。
……
夜兮偷偷潛入屈侯弒的房間,她左右張望,小跑到內室,在牀上翻找他的劍,可是被子下面什麼都沒有,看來他是拿着劍離開的靜夜堂。
預料的事情似乎就要發生了,夜兮心裡七上八下,她遲疑片刻,然後奪門而出;夜兮打聽詢問之下,才找到了王宮的入口,走上臺階步入半山腰屬於王宮的領域時,她又被兩排凶神惡煞的侍衛嚇得怔住。
臺階越來越陡,夜兮越走越心慌,當她來到宮門口時,忽然有侍衛擋住了她。
“令牌!”侍衛是隻認令牌,不認人,何況夜兮還是個生面孔。
夜兮頓了頓,鼓起勇氣喝道:“我要見你們主上。”
“沒有令牌任何人不得闖入,否則殺無赦。”侍衛惡氣騰騰地警告:“滾。”
“你……”夜兮不服氣地跺腳,蹙眉爭辯:“我一個普通百姓,哪裡會有令牌,難道就不能見主上嗎?”
“哼,主上豈能是一般普通百姓能見的?”侍衛毫不客氣地怒斥:“再喧譁,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夜兮急得額頭上直冒冷汗,但是她知道有這麼多侍衛看守宮門,連一隻蒼蠅都很難飛進去,何況是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無奈之下,她轉身打算返回,可是事有峰迴路轉,從宮門走出的人,故意對着她質問:“你真的很想見主上?”
夜兮聽到有人問自己,立刻雀躍地應道:“我很想見。”當她轉過身來時,卻看到花傾城杵在宮門口得意洋洋地凝睇自己。
……
黑旭握住屈侯弒的劍,但是並沒有朝着屈侯弒砍下去,而是一轉身,把劍飛出去,直接插在了大殿之上的玉柱裡面;屈侯弒聽到倏地一聲,渾身一顫,平靜過後,他才緩緩地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劍一動不動地插在玉柱上。
“本主的確對你很失望。”黑旭踱步說道:“但是你是本主一手栽培的,就這樣殺了你,哼,不但浪費了本主的心思,也讓其它看熱鬧的人看到了本主的把柄,還以爲本主看錯了人,怪本主當初信錯了人。”
屈侯弒
心裡一沉,愧疚說道:“主上,都是屈侯弒的錯,最後一步功虧一簣,還害得鳳舞慘死。”
“鳳舞的性子,本主心中一清二楚,她早晚都會毀在自己手中。”黑旭抿了抿嘴,思慮地說:“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既然是皇甫桀的女人,那麼她應該還有點價值。現在皇甫桀要跟我說談判的問題,我打算由你來負責。”
“主上。”屈侯弒一怔,連忙說道:“主上,不能把夜兮送回天堯國,其實素姑大人也要她的命,您是知道的。”
“屈侯弒,本主一直就提醒過你,女人這種東西碰不得。”黑旭切齒地低啐:“當初要不是瑾公主毀約,哼,本主又豈會像現在這樣?”
屈侯弒頷首說道:“主上,夜兮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屬下願意出面跟皇甫桀談判,但是不能把夜兮作爲交易的一部分,屈侯弒懇求主上成全。”
“這個女人始終是天堯國的人,就算本主答應你,但是不代表大臣們和其它殺手同意她留下。”黑旭冷冷地道:“這一點你是最清楚的。”
屈侯弒擡眸質問:“主上,難道泱泱黑厥國就容不下一個夜兮嗎?”
……
花傾城走到夜兮跟前,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就真的這麼想見主上?”
夜兮點了點頭,十分堅定地問:“你能帶我去見主上嗎?”
“憑什麼?”花傾城故意刁難地問。
夜兮想了想,脫口而出:“因爲你和屈侯弒是朋友,大家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
“哈哈。”花傾城放肆地大笑兩聲,不屑地反問:“屈侯弒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跟我不是很熟,我們不熟又能算得上是朋友嗎?”
“但是效忠一個主人,怎麼說也是同僚啊。”夜兮想當然地說:“花傾城,我知道,其實你心裡還是把屈侯弒當作朋友的。”
“少自以爲是了。”花傾城白了一眼夜兮,轉身說:“他一向都自視清高,不屑我這樣的朋友。”
“你特意去靜夜堂通知他,我看得出來的,你心裡有這個朋友,其實你也是不希望他惹得你們主上不高興。”夜兮硬着頭皮,還是堅信自己的觀點,於是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你們身爲殺手,不應該相信別人,可是我相信你不會眼睜睜看着屈侯弒送死而不問不顧的。”
“屈侯弒送死?”花傾城不解地看着夜兮。
“是啊,我看到屈侯弒離開時那種視死如歸的樣子,我知道他帶着劍進王宮肯定沒好事。”夜兮自以爲地擔心不已。
花傾城長吁一口氣,啐道:“都不知道他爲何會喜歡你,哼,殺手的劍不能離身,他帶着劍進出王宮當然是正常,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啊,他答應我不再殺人。”
“不殺人的殺手只有被人殺,如果他真的變得如此愚蠢,那是死有餘辜。”花傾城輕蔑地說。
“跟你說不清楚。”夜兮蹙眉,花傾城也皺着眉頭,罵道:“究竟是誰跟誰說不清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