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已過，烏雲密佈，遮住了月光的皎潔；連公公弓着身子小跑進入凌霄閣，皇甫桀閒來無事就會留在牡丹苑的凌霄閣看兵書，因爲夜太沉，連公公得親自調亮燭燈。
皇甫桀瞥見連公公，突然放下手中的書本，冷冷地道：“連安，你一個晚上忙着進進出出……哼，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的用心。”
連公公嚇得跪下，支吾地解釋：“奴才……奴才沒別的意思，奴才伺候王上看書呢。”
“凌霄閣哪會缺了奴才？”
“奴才知道王上習慣哪一種亮光……”連公公諂媚說道：“太亮了不好，會刺了王上的眼……太暗了更不好，王上看不清楚古文……”
“呵呵。”皇甫桀喝道：“起來說話吧。”
“謝王上。”連公公站起來，戰戰兢兢地往前走一步。
“外面跪着的可是素姑大人？”皇甫桀認真問道。
“回王上，素姑大人跪着也有好幾個時辰了。”連公公擔憂地說：“素姑大人身子骨可不小了，都倒了好幾次。”
“她什麼時候對冰姬如此上心了。”皇甫桀思慮地道：“既然這麼有誠心，那就傳召吧。”
連公公欣喜地笑道：“是，奴才這就通傳。”
素姑大人是被連公公幾個人攙扶着挪進凌霄閣，皇甫桀見狀，不由得皺起眉頭；素姑大人不敢怠慢，又跪在地上請罪，看着她年紀不小，還如此折騰，皇甫桀倒是於心不忍。
“賜坐。”
“王上。”素姑大人打斷了王上的恩賜，一本正經地說道：“老奴不能坐。”
“素姑大人，你都已經這樣了……還跪着恐怕那雙腿都要廢了。”皇甫桀關心地提醒。
“王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老奴做錯了事，不能不罰。”素姑大人固執說道。
“素姑大人做錯何事？”皇甫桀反問。
素姑大人擡起頭，嚴謹說道：“其實是老奴吩咐織坊給冰姬姑娘做的那件牡丹輕紗，老奴知道因爲這件事，讓王上不開心，所以怪罪於冰姬……如若王上要責罰，應該連老奴一起受罰。”
“是你吩咐她穿上的？”皇甫桀若有所思地問。
“是，是老奴擅自做主。”素姑大人惆悵說道：“王上，瑾公主一直被冰封在邶寒山，這麼多年來，王上無時無刻不都在思念瑾公主，雖
然王上寵溺冰姬，但是老奴知道，就因爲冰姬與瑾公主樣貌相似，所以纔會得到王上的恩典…老奴不想讓王上不開心，便讓冰姬換上這件牡丹紗衣，本以爲能讓王上有所安慰，豈料道適得其反，是老奴糊塗，好糊塗啊……”
皇甫桀走到素姑大人跟前，親自扶着素姑大人站起，說道：“素姑大人，你是瑾公主最親的人，瑾公主被冰封，你的心痛不會比本王少……本王豈能怪罪於你？”
素姑大人堅定說道：“王上，瑾公主一定會知道王上的努力，終有一天一定能破了血蠶的封印，到時候王上和瑾公主團聚，勢必有機會統治中原，將黑厥國趕出去。”
“努力？”皇甫桀轉身踱步：“努力這麼久，還是毫無收穫。”
素姑大人眼珠子一轉，心裡又在精打細算，於是問道：“聽說霍大人返回都城？”
“本王思量再三，不想弄得各族人心惶惶。”皇甫桀凝重說道：“進獻的女子已經夠多了，要找適合的女子也不應該急於一時。”
“王上英明。”素姑大人陰險地建議：“可是霍大人畢竟是武將，留守都城豈不是太浪費？不如派去支援邊疆，抵禦黑厥國。”
素姑大人的目的是要支開霍晉，這個男人多管閒事，肯定會成爲自己的絆腳石；皇甫桀並不深究素姑大人的用意，他也心繫黑厥國的動靜，對於邊防的戰事更是天天記掛，如果派個可靠的將軍駐守，倒是能讓他放心一時。
“轟隆——”宮門開啓，巨響震耳欲聾；這時，天際的霞光已經染紅了昨晚的陰霾，小太監從宮裡走出來通傳一聲，說外面跪了一晚上的冰姬可以再一次入宮。
冰姬激動不已，她跟着小太監走入王宮，可是小太監卻將其並未直接帶去之前的鳳溟宮，反而將她領着進入瑤華宮。
“等一下。”冰姬蹙眉問道：“小公公，前面是瑤華宮，是進獻的祭品所住的地方，你帶我去哪裡做什麼？”
“冰姬姑娘，王上下令將您貶入瑤華宮。”小公公說道：“其他的奴才也不清楚啊。”
“什麼？”冰姬一跺腳，心急如焚；忽地想起一人，便討好地笑道：“小公公，你且先帶我去見素姑大人。”
“這……”小公公爲難地咬着脣。
冰姬從自己頭上取下金釵塞進小公公手中，小聲地說：“小公公，就幫幫我這一次
，他日我恢復王上恩寵，一定不會虧待你。”
小公公捏着金釵，笑呵呵地說：“您跟我來……”
冰姬咧嘴一笑，歡快地跟上小公公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丹娥領着冰姬進入素姑大人的庭院，這是王上特意賞賜的王宮別院，待遇不比後宮妃子遜色，可見素姑大人在宮裡的地位不容小覷；素姑大人的確是跪了一晚，但是還不至於弱不禁風，她畢竟是練家子，很快就恢復了氣色。
“素姑大人，冰姬姑娘求見。”丹娥小心翼翼地說：“奴婢攔不住……”
“既然來了就讓她坐坐吧。”素姑大人坐在涼亭中獨自飲酒，她孑然一身，習慣了獨來獨往；冰姬姑娘一出現，連忙跑過去親自斟酒，她的諂媚之色令素姑大人不屑一顧。
“冰姬姑娘，真是難爲你纖纖玉手，還要爲我這個老太婆斟茶倒水了。”素姑大人冷笑一聲。
冰姬尷尬笑道：“素姑大人是冰姬的救命恩人，冰姬自當感激涕零，又怎會在乎小小的斟茶倒水……就怕素姑大人不肯給冰姬感恩的機會呢。”
素姑大人斜睨一眼冰姬，冷然地問：“現在不是又進了宮嗎？往後又不是不能再見面。”
“可是……”冰姬忍不住說道：“可是素姑大人，王上將冰姬貶去瑤華宮，瑤華宮堪比冷宮，王上只怕還是不會再見冰姬，沒能留在王上身邊，這種日子必定痛不欲生啊。”
素姑大人淡笑說道：“冰姬姑娘，瑤華宮雖然堪比冷宮，住着的都是一些進貢的祭品，但好歹也是女人……王宮上下，除了瑤華宮，你說還有什麼地方有女人？王上是男人，男人缺不了女人……現在王上是氣頭上，等他氣消了，自然也就有你的出頭之日了。”
冰姬恍然笑道：“素姑大人說得極是……冰姬愚鈍，卻沒能看透這一點。”
“無論是在鳳溟宮，還是瑤華宮……總而言之，你不能再向之前那樣掉以輕心。”素姑大人嚴厲地說：“要想在王宮站穩腳跟，留在王上身邊，就必須謹言慎行。”
“是，冰姬銘記於心。”冰姬頓了頓，欲言又止地站在素姑大人身旁。
“還有事嗎？”素姑大人厲聲問。
冰姬想問瑾公主的事情，可是被素姑大人教訓過一次，不想再惹出麻煩；猶豫片刻，她還是含笑退下，將瑾公主的疑問嚥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