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你安心地走吧……”夜兮睜開雙眼，她跪着誦經，想爲慘死的柳兒超度；在家裡經常陪伴沙夫人左右，多少耳濡目染，也能背誦不少簡單的經文。
“哐當——”地牢外面的牢門響起了聲音，夜兮謹慎地扭頭，看到獄卒正打開牢門。
“霍大人，您慢點說，待會兒，我再來。”獄卒說完，領着門鎖往回走去。
夜兮站起來凝視門口，霍晉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踏入地牢；一進地牢，潮溼的黴味令他胃部作嘔，這地方終日不見天日，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何況，關押的還是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思及此，霍晉無奈地搖了搖頭。
“霍大人。”夜兮面帶微笑，客氣地打聲招呼。
霍晉嘆息一口氣，看着夜兮消瘦的面容，關切地說道：“夜兮姑娘，這地方環境太差了，我擔心你一直住下去肯定會感染惡疾。”
夜兮抿了抿嘴，說：“多謝霍大人的關心，夜兮會注意的。”
“素姑大人…她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霍晉幽然說道：“其實素姑大人也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這樣殘忍。”
夜兮惆悵地暗歎：“我明白……我不會記恨素姑大人……不過，我擔心素姑大人這樣做會傷害更多水族的女孩，其實她們纔是無辜的……我死，微不足道，可是害了那些女孩子，我和我娘都一輩子不會安心。”
“其實很大一部分進貢的女孩都有了歸宿……”霍晉安撫地說：“雖然王上下令他們終生不得返回自己的家園，可是在不同的地方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那也是值得慶幸的。”
“那就好。”夜兮淡笑地說：“想不到傳說中殘暴不仁的王上也會有這麼仁慈的一面。”
霍晉點了點頭，說：“王上氣宇軒昂，有靈氣護體，是邪神轉世，自小就雄心壯志要統一四分五裂的中原……其實外界所說的傳聞，不過是以偏概全，在戰場上，誰人不是殺人如麻？”
“今生今世，我是再也沒有機會
見到王上，不過……”夜兮心有所動，想到他，便不能自拔。
“不過什麼？夜兮姑娘。”霍晉又問。
夜兮羞赧垂頭，尷尬笑道：“沒什麼……”
霍晉沒有再追問，對着夜兮說道：“其實今日除了來看你，再就是跟你道別。”
“道別？”夜兮驚問：“霍大人要離開嗎？”
霍晉凝重說道：“黑厥國一直沒有收斂他們的陰謀，在邊境四處騷擾，王上很擔憂邊境的情況，不得已派遣我過去鎮守，這一去怕是短期之類回來不了，只有到下一次的祭祀，可能纔有機會相見。”
“呵呵。”夜兮掩嘴笑道：“如若世上真有靈魂，夜兮必定會在彌留之際前往邊境與霍大人道別。”
霍晉驚訝地說：“夜兮姑娘，你怎麼會這麼說？”
夜兮坦然說道：“霍大人，其實你我應該心裡都清楚，我留在王宮凶多吉少，怕只怕命不如螻蟻，連苟且偷生都難上加難。”
“夜兮姑娘，你盡然有這般胸襟，真是令霍某刮目相看。”霍晉讚歎說：“當初在送你來到天堯國時，我就看出姑娘絕非凡人，今日聽你說得這麼輕鬆，霍某倒是自慚形愧。”
“霍大人千萬別這麼想。”夜兮勸道。
“只怪霍某無能，一個武將管不了王宮的事。”霍晉說道：“可是，夜兮姑娘，不管結果如何，爲了你自己，還有沙夫人，你都要堅持下去。”
“多謝大人，夜兮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夜兮轉念又問：“對了，霍大人，其實夜兮還想問一件事。”
“你問便是。”
“十幾年前，父親叛變與天堯國作對，爲何霍大人卻不曾記恨沙家？”
“英雄就是英雄，只是有的時候立場不一樣。”霍晉笑了笑，說道：“在戰場，沙將軍的英姿，永遠都令人記憶猶新啊。”
“父親是爲了族人而自殺，到頭來還不是化作一堆白骨。”夜兮輕嘆：“英雄也好，賊人也罷，
如若沒有殺戮和戰爭，也就不會有這麼多殘忍的事情了。”
“夜兮姑娘善良，當然不希望有戰爭，可是一天不統一，就不可能安穩下來。”霍晉說道。
夜兮關心地叮囑：“霍大人，你駐守邊境也要格外小心，我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必定會爲你祈福。”
“夜兮姑娘，你也是，當心素姑大人。”霍晉語重心長地提醒。
縱使有太多擔憂，可最終還是要面臨分別，霍晉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會這麼關心夜兮，許是被她的性情感動，或者是念在她差不多自己女兒大小，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他一個武將粗枝大葉，卻依然飽含溫情。
霍晉馬上要啓程，他打算親自進王宮與王上商議接下來的戰事，這次接近王上，他想到夜兮的事情，開始在腦海中猶豫不決；皇甫桀何等聰明，一眼就看穿了霍晉的心事，他放下劍，走到霍晉身邊，冷冷地喝道：“霍晉……”
“臣在。”霍晉俯首應道。
“本王在跟你商量戰況，你倒好…想什麼風花雪月的事情想得這般入神。”皇甫桀故意曲解，佯裝嚴厲地質問。
霍晉一怔，忙解釋：“王上恕罪，臣不敢。”
“哈哈……”皇甫桀大笑幾聲，又問：“霍將軍，究竟有什麼事情讓你還記掛心上。”
霍晉自知瞞不過王上，乾脆硬着頭皮說出來：“啓稟王上，霍晉的確剛纔想到別的事情，還望王上賜罪。”
“是不是惦記家裡？”皇甫桀說：“你放心吧，將軍府的人，本王全都給你看好了，只要你……給本王看好了邊境，本王絕對不會虧待你和你的家人。”
霍晉思慮說道：“不，王上，臣不是想到家人……臣這些年來一直在外面征戰，家中妻小早已經習以爲常，臣不必擔憂他們。”
皇甫桀蹙眉問道：“那你想什麼？擔心戰事？”
“王上，臣想到一個無辜的生命。”霍晉認真的樣子讓皇甫桀很是震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