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灌點大糞汁。”
“大糞汁?”衡其差點笑岔了氣。
其他的人也都笑得前俯後仰,唐金花老師也撐不住哈哈大笑。
然而看田小兵的神態,卻絕不象開玩笑。
吳小文拼命合攏笑變了形的嘴道:“現在也只能病急亂投醫了——你們誰有屎?”
衡其笑指自己的肚子道:“這兒,有一肚子呢,可惜剛吃下去,還沒變成屎。”
“哈……”所有的人再次笑得不可開交。
“我要拉屎!”忽然,一個清脆的童音壓過了所有的聲音。
陳獻忠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端着一碗飯在廁所裡吃。然而廁所裡的這股臭味卻實在無法令他下嚥。
他總算勉強吃了一點——頓時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接着他便被這股想要嘔吐的感覺給弄醒了。
他睜開眼,只見所有的人都圍着自己,很多人都捂着嘴在不住地偷笑。
衡其則拿着一張捲成筒狀的樹葉,將樹葉的尖口對着他,似乎要給他喂什麼東西。
陳獻忠只覺得那臭味就是從那樹葉裡發出來的,忙警惕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臭?”
衡其道:“沒什麼,是‘藥’。你剛纔蘑菇中毒了,我們正在給你解毒呢。”
“是啊,是啊。”曾國文等人忍住笑,隨聲附和道。
“給我看看……”陳獻忠伸長了脖子要去看衡其樹葉裡的東西。
“沒什麼看的,你再吃一口吧。”衡其將樹葉的尖口又伸到了陳獻忠的嘴巴前。
陳獻忠睜大了眼睛,他分明看到了一點黃糊糊的東西,象煮熟了的雞蛋,可是爲什麼會這麼臭?
“大哥哥,那是我的屎。”小甜甜早已叫了起來。
“啊?你們給我吃屎?”陳獻忠面色立時慘變,“哇”地一聲將吃下去的大便連同毒蘑菇一齊吐了出來,直吐了個翻江倒海……
衆人一個個被笑得嗆出了口水流出了眼淚:“你這算什麼?我們所有的人都比你嘔得慘!”
所有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只有一個人沒有笑,他甚至沒有吃多少飯。這個人就是錢衛東。他今天已經鬱悶了一天。
吃過飯後,天色尚早,衆人就着溪水洗了臉,三三兩兩地沿着溪邊散着步。
周虹也洗了臉,還洗了頭髮,這會兒她也沿着溪邊迎着涼爽的山風愜意向前走着。
忽然錢衛東從後面趕了上來,在她身後小聲嘰咕着什麼。周虹只顧往前走,並不理他。錢衛東終於忍耐不住,放大了聲音道:“他一個窮鄉巴佬有什麼好的?我給你好吃好喝,哪點對不住你?”
周虹轉過身,平靜地看着他:“你如果還想和我繼續做朋友,就請閉上你的嘴。”
錢衛東呆了半晌,終於閉上了嘴。周虹往前走了幾步,又看着他,語氣依然平靜:“從今往後,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想做什麼,你沒有任何權力干涉!”
“可是你不要忘了,你上大學的學費都是我家給你交的,條件就是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嫁給我,成爲我的妻子!你爸爸籤的白紙黑字的立據還在那裡!”
周虹頓時楞住了,她轉過身,咬緊了嘴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楊浩也沿着溪邊慢慢地向前走,拐過一塊石頭,正和迎面走過來的周虹四目相對,只見周虹穿着一件白底綴粉色小花的雪紡荷葉領襯衫,低開的領子半遮半掩,恰到好處地顯露着少女圓潤酥嫩的胸脯,下身穿一件七分牛仔褲,露着一雙修長的玉腿,腳穿一雙水晶涼鞋,如瀑的長髮鬆鬆散散地披在肩上,粉腮凝脂,杏眼含波,比平時更增添了幾分嫵媚和野性,同時身上散發着一股未名的淡淡的幽香。
楊浩只覺得整個人都呆住了,如癡如醉,幾乎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人間的女子嗎?這是天上的仙女啊!仙女怎麼會來到了人間?
周虹卻將眼光看向了一邊,眼神有些慌亂幽怨,眼角似有淚痕。
楊浩吃了一驚,張口想問什麼,周虹卻低下頭,匆匆擦身而過,一陣風似地去了。
楊浩摸着頭,想不出原因……
“嗨!”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龍芸。
龍芸露出一絲輕笑,潔白的牙齒晶亮放光:“你在這裡幹什麼?”
楊浩悵然若失道:“我……”
“我什麼?可以和你走走嗎?”
“嗯。”楊浩有些慌亂。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他永遠都害羞。
“你在這裡發什麼呆?”龍芸撫弄着自己的手指,聲音婉轉如黃鸝般動聽。
“沒有啊,散步而已。”
“聽說,昨天晚上週虹在瞭望塔上陪了你一夜?”龍芸忽然擡起頭看了楊浩一眼。
“是啊,她說要看老虎,後來就睡了。”
“就睡了?你們沒發生別的事?”龍芸輕笑一聲道。
“沒有啊,她睡覺,我觀察叢林,能有什麼事呢?對了,昨天晚上她好象做惡夢,說她很害怕……”
“是呀,她肯定害怕了。”龍芸繼續嘻笑道。
“她害怕什麼?”楊浩疑惑不解。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就是錢老二;而且,她也不是36班的學生,她是大學生。”龍芸沒有說她害怕什麼,卻又顧左右而言他。
“什麼?她是大學生?”楊浩眼裡露出了驚奇的光,“可是她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一點也不象啊。”
“人家讀書讀得早,十六歲就高中畢業了,大學還有一年就讀完了呢。”
楊浩恍然大悟,又有點自慚形穢:“那她今年十九歲,比我們還大一歲呢,可她看起來就是一個高三學生啊,我還以爲她比我小呢。”
“沒想到吧。”龍芸掩嘴嘻嘻一笑。
“你剛纔說什麼?她是錢老二的女朋友?”
“是呀,所以呢,你就不要對她‘癡心妄想’了。”龍芸笑得更開心。
楊浩的心裡早涼了半截,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我對她有什麼‘癡心妄想’,我只是覺得她很特別、很活潑、很開朗罷了。”
“別堆砌形容詞了,你如果想要追她呢,我可以幫你的忙,因爲她是我的好朋友。”
楊浩眼中放光道:“真的?”
龍芸卻又將嘴一撇:“假的——她的事我爲什麼要管?想唱就唱……”她哼着歌遠去了,扔下目瞪口呆的楊浩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女孩子的心思,他又怎會明白?
天色已經墨黑,唐金花老師在營地裡大聲道:“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吳小文、蝦皮你們把同學們安排一下。”
吳小文道:“是這樣,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逮住那個‘野人’。我們的安排如下……好了,大家各就各位吧,只要聽到放生活用具的帳篷裡有動靜或者聽到陷阱裡、獵套上有響聲,大家就一齊衝出去,開槍射擊——我們的子彈裝有麻醉藥劑,可以將它麻倒而擒獲!”
唐金花老師補充道:“每個人只有一個麻醉子彈彈匣,大家待會兒就裝上這個彈匣——注意把快慢機調到點射的位置,不要連射,注意節約子彈!”
曾國文笑道:“麻醉子彈打光了,咱們又只能用空包彈當鞭炮聽響聲了。”
女生帳篷裡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已經小了下去,有的人已經發出了鼾聲。整個營地都歸於一片寂靜。
謝可扔掉了樹皮裙,仍然穿着他那滿是洞眼的褲子,唯有羞部請唐金花老師用針線縫了一下,免得“麻雀”飛出來。這會兒,他推開樹枝僞裝,從戰壕裡露出腦袋四下看看,一邊輕聲呼喚:“吳小文、吳小文、楊浩、楊浩……”
沒有人應他。
他頓時有些緊張起來,“麻雀”一下頂住了褲子,差點把那縫好的地方衝破……他只覺得頭大得厲害,心裡也“呯呯”跳個不止:潛伏在戰壕裡的人是不是都走了,扔下了他一個人不管?
偏在這時,一隻手拍了他的腦袋一下,更把他嚇了個魂飛魄散……他剛要叫,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道:“你緊張個啥?我們都在這!”他偏頭一看,原來是曾國文。
這時,其餘的腦袋也都露了出來。
楊浩低聲道:“大家要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
“青青姐,青青姐!”
“幹啥?”睡得正迷迷糊糊的劉蓮青睜開了眼睛。
“我想去解手,陪我去好嗎?”劉婷小聲道。
“忍一忍吧,出去不得!”
“可是我憋得慌。”劉婷帶着哭腔道。
“好吧、好吧,我陪你去。”劉蓮青欠起身,摸着一支手電筒,陪着劉婷走出了帳篷,順便又叫起了高衛珍和夏紅,四個女孩子戰戰兢兢向茅房走去。
幸好茅房並不遠,繞過三號帳篷,再走十幾步就到了。
劉蓮青用手電照了照了茅房,沒發現什麼,她便讓劉婷先進去解手,自己和高、夏二人在外面等着。
茅房裡面黑古隆冬,什麼也看不見,劉婷看準位置,慢慢蹲了下去……
誰置身在這樣黑暗的地方都會禁不住打幾個冷顫,就算外面有三個同伴在陪着她,也同樣不能消除她心裡的緊張和驚悚……
戰戰兢兢解完了手,她冷不丁擡起頭,藉着門縫裡透進來的手電光,忽然看到她面前的黑暗中竟有一雙綠螢螢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揉了揉眼睛,以爲是幻覺,沒想到那黑影已經“呼”地站了起來……
“啊!”劉婷全身的血液一下凝固住,一聲便慘叫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