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其倒弄得下不來臺了,尷尬地張大了蛤蟆嘴巴。
“你呀,瞎操這份閒心幹什麼?”衡其的馬子李詩茵將他拉着坐了下去,同時往他的嘴裡灌了一口白酒,衡其沒提防,被嗆得連聲咳嗽,不由罵道:“死八婆你想嗆死我嗎?”
“哄——”衆人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龍運鵬高聲叫道:“今天晚上我們難得在此歡聚一場,咱們舉辦個‘篝火舞會’如何?”
“好呀!好呀!”謝可、大頭等人高聲贊成。
於是有人放起了音樂,衆人隨着音樂的節拍紛紛翩翩起舞,楊浩也和周虹、唐金花、龍芸各舞了一圈,因爲他對跳舞並不擅長,因此只和三人各跳了一支交誼舞便坐回到了觀衆席上,欣賞別人跳舞。
衡其本是街舞高手,然而須得有人和他配合他才能將技巧揮發得淋漓盡致,但他的馬子李詩茵偏偏不願和他配合,無奈,他獨自顛狂地舞了一陣後也坐回到了觀衆席上。
忽然大頭和謝可擠到了他的身邊。大頭道:“我剛纔和猴子打個賭,賭你敢不敢把那座墳挖開,看看棺材裡有沒有屍體,猴子說,給你個豹子膽你也不敢去挖,我說你一定敢,我還押了一百塊錢在猴子那呢,你敢不敢?”
衡其怔怔地看着二人,一時沒有說話。
謝可道:“大頭你的錢肯定拿不回去了,我量他沒有這個膽!”
大頭也鄙視道:“孬種,下次別在我們面前吹牛皮了!”
衡其一聽便火了,忽地站了起來,藉着酒勁敞開衣衫道:“你看我敢不敢?”提了一把鐵鍬(這鐵鍬也是楊浩他們帶來的工具,只有三尺來長,一個揹包就放下了),大步流星走入了夜色中。
謝可、大頭互相做了一個鬼臉,悄悄尾隨而去……
夜色深了,音樂聲也停止了,衆人都累得坐在地上呼呼喘氣,篝火的火光映照着一張張興奮的臉,每個人都意猶未盡。
楊浩站起來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進營地休息吧。”
唐軍清點了一下人數,忽然詫異道:“衡其他們三個呢?”
龍運鵬道:“我看見他們提了一把鐵鍬,鬼鬼祟祟的往那邊去了。”
楊浩疑惑道:“他們帶鐵鍬幹什麼去?”
“我好象聽見他們說在打賭……”
“打賭?不好!”楊浩悚然變色,“這幾個渾球,真是吃飽了撐!”
此時,衡其已經將那個墳包給掘開了,露出了烏黑的、反射着金屬光澤的棺材。衡其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握着鐵鍬的手也有些顫抖……
他還真的有點害怕,害怕棺材裡是一具猙獰恐怖的屍體或者骷髏……
但是既然在大頭和謝可面前吹下了牛皮,那就一定得硬着頭皮幹到底!否則今後真的會被這兩個傢伙瞧小了,那可是關係到聲譽的事!
他閉上眼睛,將鐵鍬伸進了棺材縫隙,用力一撬……
“且慢——”一聲喝止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嚇得他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手上慌忙停止了用勁,但是棺材仍然被他“咯”地一聲給撬開了……
“咳,你——”楊浩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
這時,營地裡的人都走了過來,十幾盞手電一齊照在了那被撬開的棺材上。衆人紛紛驚愕道:“衡其你發什麼神經啊,半夜三更跑到這裡來開棺盜屍?”
唐軍也氣咻咻道:“他們兩個呢?”
“在這裡!”龍運鵬、劉勇從墳包後揪出了兩個鬼魅般的身影,正是謝可和大頭。
“這事誰是主謀?”唐軍色厲內荏審視着三人道。
謝可和大頭一齊指着衡其道:“是他!”
衡其大怒道:“明明是你們這兩個傢伙打賭,怎麼反賴在我身上?”
唐金花道:“好了,都別吵了,既然棺蓋已經撬開了,那就看看文物有沒有損壞。”
楊浩便從衡其手中拿過鐵鍬,用力一掀,將棺蓋完全推開,然後伸頭往棺中望去……
衆人也隨着他的目光一齊往棺中望去——蓋因大家已經認定了是“文物”,因而那層恐怖感也就消失了不少,連女生都敢伸長脖子上前觀看了。
儘管衆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棺材裡的情景給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棺材裡躺着一具乾枯的屍體,說是屍體,主要是還有一層乾癟的皮膚包裹在身上,並沒有完全變成骷髏,但那整個形象已和一具骷髏無疑。但是不管怎樣,還包裹着皮膚就不能被稱爲骷髏,只能稱爲乾屍或者木乃伊。只是,這乾屍的形象也太駭人了……
只見它面部的表情扭曲成了一團,顯得極爲痛苦,那一雙枯槁的指骨竟是舉在半空中,彷彿是想推開這棺蓋,從裡面爬出來,那牙骨也大張着,彷彿在痛苦地發出吶喊……
所有的人都駭得心口“呯呯”地跳,膽小的人甚至差點暈了過去……
楊浩和唐金花也眉頭緊皺。
這景象實在是太駭異了!
這死者爲什麼會有這種表情?莫非它被裝進這棺材裡時竟然還沒有死?或者,它根本就是被活埋的?因爲它的表情表明了它曾經在棺材內作過異常痛苦而劇烈的掙扎,它在棺材裡大聲地呼叫,用雙手拼命地推着棺材板,想從棺材裡爬起來……
最終它活活地窒息而死,在極度恐懼中而死,也將它恐怖的表情定格在了永恆!
唐金花戰慄着聲音道:“死者是個女性,看起來還很年輕……”
楊浩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她死得實在是太慘了……她到底是誰?爲什麼會被活活地憋死在這棺材裡?是人爲的嗎?是誰這麼殘忍?”
“太可怕了,還是把它蓋上吧……”衆人都心有餘悸道。
楊浩便和幾個男生上前擡起棺蓋,想再蓋到棺材上去。然而可能是被衡其撬壞了機括,無論怎麼蓋也蓋不嚴了。
楊浩道:“棺材的機關壞了,蓋不嚴了,還是把屍體抱出來另外掩埋了吧?”
“啊?要把屍體抱出來?這也太恐怖了吧?”衆人紛紛驚惶地叫道。他們實在不知道楊浩怎麼會有如此瘋狂的舉動?不就是一具屍體嗎?棺蓋蓋不嚴也就算了,連棺材一起埋了便是,還要把屍體抱出來?
楊浩解釋道:“這具乾屍很可能是重要的文物,如果不妥善處理,很有可能會造成文物的損壞,所以我想把它弄出來,另外用比較嚴實的物品包裹了,重新掩埋,待到我們離開這裡時再把它取出來,帶回公司研究。”
楊浩說着,將手伸入棺材內,輕輕抱起了那具乾屍,同時招呼唐軍、衡其、謝可、龍運鵬道:“你們幾個過來援一下手——動作要輕點,不要弄壞了屍體!”
衡其等人只得麻着腦袋上前來撈屍體……
嚴重脫水的乾屍其實已經相當輕巧,幾個人很輕易地就將它擡出了棺材。
衡其道:“放到哪裡?”
“擡回營地裡去。”楊浩籲道。
“啊?”衆人又是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衆女生更是驚慌地叫道:“可司,不要啊,別把死人把營地裡擡啊……”
楊浩歉意道:“這是沒有法子的事,請各位克服一下。”
唐金花看着楊浩道:“你到底打算怎麼做?”
“咱們這次帶來的‘SK’高聚能真空密封袋的密封效果很不錯,應該可以很好地保護這具乾屍。”
半個小時後,那具恐怖的女乾屍被裝進了“SK”高聚能真空密封袋裡,就埋在了帳蓬前的空地上。衆人也都進了帳蓬休息。不過,圍繞着對這具女乾屍的推測,卻一刻也沒有停止。
龍運鵬分析道:“這個女子爲什麼會被活活悶死在棺材裡?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劉勇道:“這個女子可能跟別人私奔,結果被夫家抓了回來,用活埋對她進行嚴厲的懲罰!”
“據我所知,古代對於私奔的女子通常是採取沉塘的方法,而不是活埋。”
唐軍則認爲這個女子可能是處於一種假死的狀態而被下葬了,下葬後她竟然又活了過來,結果發現自己被埋在了棺材裡,於是在極度恐懼中而死。
衡其道:“我看這女子很可能是個女巫,古代對女巫的處罰就是活埋!”
“好了,你們都不要扯了,早點休息吧。”楊浩叫道。
帳蓬裡終於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營地外面的篝火在噼噼啪啪地燃燒。
按照楊浩和唐軍的商定,今天晚上安排了放哨的人選,上半夜是唐軍和謝可,從九點到零點,午夜是衡其和龍運鵬,從零點到三點,下半夜是楊浩和黃跑跑,從三點鐘到天亮。黃跑跑爲了鍛鍊自己的膽量,主動要求和楊浩一起放哨。楊浩很高興地接受了他的要求。
時間過去得很快,轉眼間已經三點鐘了,楊浩推了推黃跑跑道:“起來吧,該換防了。”遞給了黃跑跑一支自動步槍,自己也拿了一支自動步槍,拉着他來到了帳蓬外,接替衡其和龍運鵬。
衡其打着呵欠看了黃跑跑一眼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黃跑跑也來放哨?告訴你,今天晚上的鬼氣很盛,你可不要又被嚇得尿褲子哦。”
黃跑跑反脣相譏道:“我不知道是誰屎都被嚇出來過。”
衡其曾經有三次被嚇出過屎來的經歷,如今聽到黃跑跑踩他的痛處,不覺異常的尷尬,臉紅到了脖子根,又找不出詞來反駁,只得悻悻地走入了帳蓬。龍運鵬也看着黃跑跑道:“黃跑跑,你可得悠着點啊,小心那位埋在地下的美女出來找你聊天呢,嘿嘿……”
黃跑跑看着離自己只有幾步遠的那個土堆(那土堆下面就埋着那具女乾屍),心中還是打了一個寒噤,不過想到有楊浩在身旁,膽氣也不覺壯了許多道:“你別笑得那麼陰森,我黃跑跑跑從現在起不叫跑跑了!”
龍運鵬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帳蓬裡,聽到黃跑跑的話回頭嘿嘿一笑道:“不是跑跑是怕怕,也是一樣。”
黃跑跑大爲光火道:“龍拐你太小看人了!”
楊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別那麼火大,深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覺呢,別把大家都吵醒了。”
黃跑跑這才作罷。
兩個人便在帳蓬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可能是太疲倦了的原因,楊浩一坐下來便呵欠連聲,一副未睡醒的樣子。黃跑跑這時爲了顯示自己的豪氣,故意逞能道:“可司,你就睡一會吧,我看着呢!”
楊浩笑道:“那好,我打個盹,你看一會,有事叫我。”說着真的睡了過去,並鼾聲大起。
黃跑跑想不到楊浩說睡就睡,一時倒沒了主張,只得緊緊地把槍抱在懷裡,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土堆——按道理他應該是盯着營地外面,防止有壞人或者野獸什麼的,他偏偏就擔心那土堆下的女屍,真的害怕那女屍會爬起來嚇他或者掐他……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怪,不害怕現實中的威脅,卻害怕子虛烏有的鬼怪。
凌晨三、四點鐘正是人體生物鐘最低潮的時候,人的各項生理機能都處在最低值,地表氣溫也最低,許多生理機能差的病人往往就會在這個時候去世,而傳說中的鬼怪也多半在這個時候出現。也就是說,這個時候是最容易見鬼的……
滿腦子裡只想着鬼怪的黃跑跑心中更加害怕,一雙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死死地盯着那墳堆,祈禱着那墳堆裡千萬不要冒出什麼嚇人的東西……
正所謂越害怕鬼越會出鬼!
正當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墳堆的時候,還真的從遠處飄來了一個影影綽綽的東西,這東西彷彿一縷白煙,嫋嫋娜娜地滲入到了土堆中。黃跑跑起先以爲只是平常的霧氣,因而並不是太在意,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看見那白煙的末端竟變成了一張清晰的人臉,那五官的輪廓都異常的分明,它的嘴大張着,似乎正朝着黃跑跑發出無聲的咆哮——黃跑跑嚇呆了,渾身上下所有的毛髮都“刷”地豎了起來,汗水如雨而下……
幾秒鐘後,他總算反應了過來,從喉嚨裡發出一疊聲殺豬般的駭叫:“鬼、有鬼、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