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拋出纜繩。從塔樓的頂層滑到了塔樓的背後,然後潛入到了營房外的暗角里。
楊浩正要往前邁步時,瓊一把拉住了他,同時指了指手上持着的雷達顯示屏道:“房間裡除了有四個士兵外,還有一隻奇怪的生物,這個生物的特性看起來象是四足動物,外形有一隻成年狗那麼大。”
楊浩搔了搔花崗岩腦袋道:“那就一定是狗!”瓊不解道:“是狗又怎麼了?”
楊浩解釋道:“如果真的是狗,那就有點麻煩了,因爲狗的警覺性比人高!”“那又怎麼樣?”
楊浩道:“如果是在我們國家還好辦,弄幾顆‘三步倒’丸藥給它吃了,它也就乖乖地了,可是在你們這,上哪去找‘三步倒’啊?”
“‘三步倒’是什麼?”
“‘三步倒’就是毒鼠強,又名沒命鼠、四二四、一掃光、三步倒,化學名爲四亞甲基二碸四氨,是一種白色粉末,沒有味道,如果被人或者動物誤食了便會引起劇烈的中毒效果,只要走上三步就會倒斃。經常有街頭的混混們帶到鄉下去毒老鄉家的狗。毒死後再拿去燉着吃狗肉火鍋。”
“你說的這個東西我知道,不過我想對付一隻狗還用不着那玩意。你看我的吧。”
“你打算怎麼弄死它?”
瓊拿出一把小手槍,裝上一個消音器道:“當然是用槍啊。”
“可是。萬一你一槍打不死它,它就會報警啊!它的身體結構和人不一樣,你很難打中它的心臟的!”
“試試看吧。”瓊顯得很自信。
兩個人匍匐着爬到了門前。只見門開着一條縫,透過門縫可以看見一隻巨大的黑毛狗蹲在桌前正在舔地上的一個盤子,盤子裡還有幾根肉骨頭。瓊看了看雷達顯示屏,悄聲道:“那四個士兵在裡間,外間就是這隻狗。我先進去打狗,你隨後進來。”
楊浩點頭道:“好吧。”他嘴裡雖答應,心裡卻始終有點沒把握。狗其實並不比人難打,如果是在公開的場合,你抓着槍對着它的身體一陣亂打,將它打成篩子它也就完事了。但是你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幹掉它,並且還不能讓它發出一點聲音,這就有點難辦。
楊浩尚在思索,瓊已經象條蛇一樣地從地上爬了進去,一直爬到了狗的面前。
那狗冷不丁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爬到了自己的面前,頓時嚇了一大跳,竟忘了吠叫(披着長毛僞裝的瓊在它的眼裡就是一個十足的怪物),只是傻怔怔地瞅着瓊。待它想起來要吠叫時,瓊的小手槍已經射出了子彈。
射擊的聲音非常的輕微,連楊浩都未能聽到,轉瞬間,那狗的龐大身軀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楊浩急忙爬了進去,好奇道:“你打中了它的哪裡?”
瓊道:“小腦——小腦是控制中樞神經和心臟跳動的,打中了它也就等於結束了一切。”
兩個人交流的時候都還是趴在地上。這時裡屋裡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士兵可能是聽到了什麼動靜,竟然走出來了。
楊浩和瓊連忙爬到了一張長桌的下面……
那名走出房間的士兵先是向屋子中央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別的東西,待他看到狗倒在了地上時,不由吃了一驚(他這時仍然沒有看到潛藏在桌子下的楊浩和瓊),不過它也沒有想到狗是被人打死了,還以爲狗出了什麼毛病,忙招呼屋裡的同伴出來看一下。
就在這時,瓊突然魚躍而起,匕首閃電般地劃過了那士兵的喉嚨,那士兵連呻吟聲都未發出便倒在了地上。不過他倒下去的聲音比較巨大,使得屋內一下子又出來了兩名士兵。
楊浩和瓊毫無遲疑,一人扼住一個傢伙的腦袋,將匕首劃破了他們的喉嚨……
這時,最後一名士兵也走了出來。楊浩搶先一步扼住了他的腦袋,並將他扳倒在地,鋒利的匕首也就要往他的喉嚨上劃過……
但就在這時,那名士兵的帽子掉在了地上,接着一頭長髮披散下來,搭在了楊浩的手上。楊浩的手同時摸到了一個光潔的、沒有喉結的脖子。他的匕首沒法割下去了。
原來這竟然是一名女兵!
電光火石間,他收起了匕首,只是用手使勁地扼住那名女兵的喉嚨,不讓她發出聲音。
瓊也看見了這名女兵。同時很意外楊浩爲什麼沒有殺了她?
楊浩象捧着一個燙手的山芋道:“她是女兵,我下不了手……”
瓊皺眉道:“那不一樣嗎?”她從來不覺得女人和男人有什麼不一樣,只要是穿上軍裝,那就都是兵,都是殺人機器。在戰場上也就都是敵人,敵人是沒有性別的區分的。
楊浩點頭道:“不一樣……我不殺女人。”
“她是敵人!”瓊說着,要替楊浩殺掉這名女兵。
楊浩卻阻攔了她道:“算了,還是不要殺她吧。”
瓊最終還是尊重了楊浩的意見,沒有殺掉這名女兵。於是她歪着頭看着楊浩道:“你打算怎樣處置她?”
楊浩道:“找根繩子將她綁起來塞在某個角落吧,等她的人來救她就可以了。”
瓊便找來了一根布帶子,將那女兵綁了起來。楊浩也將她拎了起來,打算將她塞進某個櫃子裡。
不料那女兵卻說話了,只聽見她咿咿唔唔,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不過瓊卻能聽懂她的話,當下看着楊浩道:“她說她叫史密斯露西,是俄亥俄州人,今年二十二歲,曾在聯邦軍服役一年半。她是被迫參加了新聯邦軍的,她央求我們帶她走。”
楊浩道:“那就帶她走吧。”
“帶她走?楊,你有沒有搞錯?她會出賣我們的!”瓊差點叫了起來。
楊浩想了想道:“那還是先關起來再說吧。”
但是那露西拼命地掙扎,眼裡甚至流露出一種驚恐的意味,看來她並不願意被單獨扔在這裡。她到底害怕什麼?顯然她害怕的東西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楊浩明白了她的意思,對瓊說道:“她害怕一個人呆在這裡,她害怕寂寞!沒有誰能夠抵抗得住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寂寞!帶上她吧。”
瓊無奈道:“好吧,那就帶上她吧,但是不能給她槍。”
楊浩點頭道:“我明白——現在通知亞當他們開始行動吧。”
瓊表示同意。於是給亞當和衡其他們發出了信號。
亞當和衡其等狙擊手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得到瓊和楊浩可以動手的信號,立刻一齊勾動了手中的扳機——他們的槍口早就瞄準並鎖定了那些巡邏的士兵的腦袋。因此在得到信號後便立即開了槍。
一陣槍響過後,那些巡邏的士兵全都倒在了水壩頂上,包括黃跑跑瞄準的那人,也被他利落地放倒了。
衡其拍着黃跑跑的肩膀誇讚道:“看不出黃跑跑的槍法夠厲害的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黃跑跑晃了晃花崗岩腦袋,自鳴得意道:“那當然,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嘛。”
衆人都走到了水壩頂上,去檢驗作戰成果。只見六具屍體一字排開,估計確實都被一槍致命了。
謝可也眉飛色舞道:“想不到咱們的狙擊手就是神啊,全部都是一槍命中啊,這麼恐怖的命中率,全球陸軍裡也找不出幾個來呢。”
龍運鵬接口道:“那當然,咱們都是絕頂高手嘛。”
唐軍則一一清點着被擊斃的士兵的順序:“這個是衡其打的,這個是亞當打的,這個是唐老師打的……”當他點到最後一個時,黃跑跑插嘴道:“那個就是我打的,一槍爆了頭。”
唐軍疑惑道:“爆了頭?沒見出血呀?”
正在犯窘,那被黃跑跑打的士兵卻突然睜開眼睛並撐了起來,抓起手中的M4就要朝衆人掃射,而這時衆人都談笑風生、毫無防備……
“噠噠噠……”槍聲響起,那名士兵的頭爆裂成了一個血西瓜,身子也同時歪在了地上。
朱鳳練捶着胸脯道:“嚇死我了!黃跑跑。這就是你的‘戰果’啊?你根本就沒有打中人家,人家只是在裝死而已!”
黃跑跑目瞪口呆,笑容也凝結在了臉上:“這……這……”
衡其笑道:“天空爲什麼這麼黑?是因爲有牛在天上飛。牛爲什麼在天上飛?是因爲有黃跑跑在地上吹!”
衆人都鬨笑道:“黃跑跑,你真厲害啊,牛都被你吹到天上去了。”
黃跑跑瞠目結舌道:“我……我哪知道他會裝死啊?”
唐軍道:“你也要謙虛一點,槍法臭就槍法臭,下次不要逞能了!”
“你們快點過來!”楊浩在耳機裡招呼道。
衆人伸頸往前一望,只見楊浩和瓊正在塔樓邊向他們招手。
衆人連忙跑步前進到了塔樓邊,詢問道:“可司,塔樓和營房裡的敵人全部都幹掉了?”
楊浩點頭道:“是的。好了,我們抓緊一下時間。趕快到水塔那裡去,不能在這裡耽擱得太久。”
憶兒見楊浩身邊除了瓊之外還有一名金髮碧眼的女兵,而這名女兵比瓊似乎還要靚麗一些,不由奇怪道:“可司,她是誰?”
楊浩忙那名女兵引見給衆人:“大家都認識一下,這位是露西,剛剛脫離了新聯邦軍的女戰士,我們歡迎她加入我們。”
衡其笑道:“鷺鷥?”
楊浩沒聽出衡其調侃的意味,忙糾正道:“衡其拜託你發音標準點,不是路絲,是露西,雨露的露,西瓜的西!”
衡其道:“豆腐一碗、一碗豆腐,露西鷺鷥,還不是一樣?對了,露西小姐,你也不用那麼靦腆,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說是不是?”
露西因爲沒有佩帶楊浩他們的同步翻譯器,所以也聽不清楚衡其在說什麼,只是茫然地望着他。
瓊淡漠道:“她只是央求我們帶她走,並沒有加入我們。如果不是楊太仁慈,她就已經被殺了。”
衡其恍然大悟,換了一副鄙視的神色道:“原來只是我們的俘虜啊,可司還把她吹成是我們的同路人。”
楊浩道:“不管怎樣她也被逼參加新聯邦軍的,她現在要求我們帶她走,從優待俘虜的角度來說也是應該的。”
龍運鵬道:“萬一她逃跑了、或者是把我們的行蹤給出賣了,那怎麼辦?”
謝可也贊同道:“是啊,帶着是個累贅,還是宰了算了!”
楊浩嚴肅道:“我軍從來不殺俘虜,這是我軍區別於任何軍隊的原因!這件事情你們不要再討論了!”
唐金花道:“讓露西跟着我們吧,我從她的眼睛裡能夠看出她的本性並不壞,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上之策!”
衡其等人無奈道:“那好吧。”
衆人正要離開水壩前往水塔,忽然天空陰了起來,似乎飄過來了一大團烏雲。楊浩下意識地擡起頭,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出現在頭頂上的正是之前擊落了黑鷹直升機的外形似比目魚的怪物!只見這怪物全身扁平,伸展開來有五六米寬。全身烏黑賊亮,沒有鰭也沒有四肢,嘴巴則完全長在身子的下面,猙獰地大張着,兩排鯊魚似的牙齒令人毛骨悚然……
這怪物連黑鷹直升機都能夠擊落,可見它的威力非同一般!
楊浩疾喝一聲:“大家快隱蔽!”
衆人慌忙各自找地方躲藏。而那怪物也盤桓着衝了下來,口中噴出了一團團的烈焰:“呼……”水壩上頓時煙火飛騰、火苗四竄,通紅的火焰同四周紅色的砂岩相輝映,更增添了幾分怪異和恐怖……
“擊落它!”衡其咆哮一聲,端起M4A1朝着它掃射起來,“噠噠噠噠……”
“打,打死它!”龍拐、謝可也舉槍向那玩意猛烈開火,“噠噠噠噠……”
然而那玩意絲毫也不畏懼槍彈,繼續朝着衆人狂吐着火焰:“呼……”
楊浩等人的“禁宮寶甲”防護服雖然不怕這些火焰,不過這熊熊的火焰在身上呼呼亂竄,能夠讓人從心裡產生一種無形的震懾,意志薄弱的人嚇都會被嚇死!因此楊浩忙朝衆人吼道:“退到塔樓裡去,退到塔樓裡去!”
塔樓是鋼筋混凝土的建築,自然是很好的庇護場所。衆人聽到楊浩的吆喝,一個個都屁滾尿流地滾進了塔樓。瓊的那幾名手下也不例外,沒有誰敢和這恐怖的怪物硬抗。楊浩也撤進了塔樓。他通過塔樓的觀察孔向外瞭望,發現那怪物還在空中來回地盤桓着,似乎在守候着它的獵物。如果它一直呆在外面,對楊浩等人的行動必然是大有影響。
楊浩忙對衆人道:“必須要幹掉它!大家有沒有好的辦法?”
衡其搖頭道:“它連槍彈都不怕,還能有什麼辦法?”
龍運鵬道:“用槍榴彈或者火箭彈試試?不信炸不飛它!”
唐軍搖頭道:“沒用的,我們在直升機上不是用過了麼?打不着它的!”
楊浩想了想道:“咱們不跟它在這裡糾纏!這塔樓頂上不是有挺高射機槍麼?我上去用高射機槍的火力吸引和拖住它,你們趁此機會趕快到達水塔,只要進入到水塔內部,就不怕它了!”
唐金花率先反對道:“這樣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是呀,雖然咱們的‘禁宮寶甲’防護可以防一千多度的高溫,可是這玩意噴出的火焰萬一超過了咱們的防護服的承受能力怎麼辦?”唐軍也置疑道。
衡其等人也勸楊浩不要冒險。
楊浩堅決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們都不用勸了,趕快做好準備吧!”楊浩說完,已經順着樓梯爬了上去。唐金花等人只得做着向水塔轉移的準備。
不多時,塔樓頂上響起了高射機槍的射擊聲,看來楊浩已經在吸引那怪物的注意力了。唐金花把心一橫道:“大家衝鋒吧!”她同時望了塔樓頂上一眼,默默道:“可司,保重!”
憶兒也眼圈紅紅地望着塔樓上面,不願挪動自己的腳步。唐金花只得勸道:“虹虹,我們走吧,可司會沒事的!”
衡其推開塔樓的門往外一望,果見那怪物正對着塔樓頂層狂噴着火焰,將塔樓頂部都燒成了一片火海,但它對塔樓下面卻充耳不聞。衡其忙叫道:“快,我們趕快走!”
衆人一個接一個衝出塔樓,向一百米外的水塔跑去……
再說楊浩,此刻已經完全被熊熊的烈火給包圍了,他穿在外面的長毛僞裝服早就被燒成了灰燼,他甚至感覺到“禁宮寶甲”防護服也就快要被燒化了——這當然只是他的錯覺,但“禁宮寶甲”防護服已經吸收了大量的熱量,並將熱量傳導到了楊浩的身上,使得楊浩的神經感覺到了痛楚,這種痛楚實際上也是神經向大腦發出的警報,意思是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必須趕快採取措施……
但楊浩仍然抓着高射機槍在發射着槍彈,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射擊一停,這怪物就會去纏上衆人。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