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
以賽亞深深的注視着沐凡,在看到青年眼中的認真後,纔將手掌用力的按在沐凡肩膀上。
“這片草原大到我這一生都沒能走出去。”
“正是因爲在這裡呆的太久了,我纔對這片草原如此的瞭解,如果我今天答應你,那就是在害我們的尊貴的客人。”
“獸潮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孱弱,紅石族也比想象中要強大的多……”
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因爲鮮血的大量流失讓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以賽亞叔叔,你快坐下。”糯糯有些急了,但卻被對方揮揮手示意阻止。
“你們的歸宿屬於頭頂這星辰之外,聽我這個過來人一句勸,如果可以離開,那就帶着糯糯小姐離開。”
“如果你們不能離開,那麼可以和白甲部落一起遷移,或者在戰鬥到來之前尋找一處安全的區域。”
“一定要避開獸潮的衝擊!!”
說完之後以賽亞同樣用認真的目光看着沐凡,但得到的卻是沐凡輕輕的搖搖頭。
“迎難而退,不是勇者所爲。”
這一句話終於堵住了以賽亞的勸解,再一次用審視的眼光看着沐凡。
如果沒有臉上的那些傷痕,沐凡這話將有着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
但如果加上那些傷痕,沐凡的話就擁有了一種自然的成熟氣息。
他認定的事,在達成目標之前,絕無可能改變。
這句話有雙重意思,以賽亞身爲族長,並不是只會動拳頭的莽夫,所以對這句話並沒有動怒。
而且,以賽亞在沐凡的注視下,垂下了雙眼。
“我是……”
但就在他剛剛開口的一瞬,大帳的簾子被猛地掀起!
“迎難而退?白甲部落都是不怕死的勇士。”
“難道你以爲穿着那古怪的甲衣斬殺一頭巖甲巨犀,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就是無敵了嗎?”
怒氣衝衝的聲音從外傳到內部,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帶着勁風直接踏入大帳,那雙劍眉之下的星目緊緊盯着沐凡。
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
“阿爾瓦!你這是幹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進來了。”
以賽亞臉上閃過怒意,對着阿爾瓦喝道。
阿爾瓦帶着些許敵意看着沐凡,不服氣的先看了看以賽亞微微撫胸示意,然後又對糯糯行了一個禮節。
“在這片夜幕草原上,哪個部落不知道我白甲部族的悍勇!他一個外人就因爲剛剛出了風頭,有什麼資格在這大放厥詞。”
阿爾瓦比沐凡還要高出半頭,此刻他的氣勢着實強盛,如一頭被激怒的猛虎。
“而且,你在這說風涼話。星辰大帳被不得動手,這是草原的規矩。引起這一切的你纔是源頭,現在有什麼資對我們白甲族評論!?”
“你以爲你的力量有多強?沒有那身鎧甲,你連我都打不過!”
阿爾瓦的怒意已經達到頂點。
糯糯也呆住了,眼中帶着難過和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那陽剛青年,“阿爾瓦大哥……”
“夠了!阿爾瓦,這是你說的話嗎!”
一聲暴喝終於在大帳內炸響。
以賽亞氣的身軀都在顫動,一手猛地指向外面,“你給我出去。”
然而阿爾瓦卻不爲所動,用那帶着敵意的挑釁目光狠狠看來,“你也可以穿着那身鎧甲和我打,然後你就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我在外面等你,十息不到,那麻煩你自己走人。白甲族只歡迎帶着善意的客人!”
說完之後,阿爾瓦便扭身向外走去。
他眼中帶着蔑視掃過沐凡的臉孔,冷哼一聲。
從始至終,沐凡的眼神都平靜的看着對方,沒有答覆也沒有辯解。
直至阿爾瓦的身影即將邁出大帳時,沐凡的沉穩平靜的聲音陡然響起:
“你想打,我陪你。”
“我輸了,向你和全族人道歉。”
“我若贏了……”
沐凡將衣釦一點點解開,漸漸露出那一身棱角分明又異常勻稱的肌肉。
“哈哈哈哈!好,你若贏了,你說怎樣就怎樣!”
阿爾瓦放聲大笑,掀開大帳簾子回望過來,粗重的氣息中帶着一種隱隱發狂般的興奮。
“那你就學會好好說話。”
外套被沐凡一把拽下,那遍佈傷痕的強悍身軀徹底顯露出來。
衣服被輕輕交至糯糯手心之中。
沐凡的眼睛平靜擡起看向前方。
“我、等、你。”三個字說出,阿爾瓦邁步離開大帳。
“大人,不要去,怎麼突然就這樣子了……阿爾瓦大哥平時不這樣的……我去解釋一下。”糯糯頗爲難過的說道,說完之後就準備動身過去。
卻被沐凡輕輕按住香肩。
“……大人?”
“我知道。”
啊?
糯糯瞬間瞪大眼睛。
“但這是男人間的戰鬥。”
“我的糯糯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一次,爲了你。”
糯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沐凡的背影,一時間手足無措。
“爲了……我?”
細細的呢喃聲徘徊。
“也好,阿爾瓦那個臭小子打完這一架能解開心結最好。由他們去吧,哈哈,這纔是真正的男人。”
“木凡他真的很在乎你啊。”
“只是如果不穿那套鎧甲,恐怕還真不太好說。”
“木兄弟也是火爆脾氣,還真沒看出來啊……”
以賽亞摸了摸下巴,想了片刻便將這些想法拋之腦後,便嘀咕着向外走去。
聽到這裡,糯糯哪裡還不明白,臉上瞬間紅個通透,急的跺了跺腳慌忙向外跑去。
明明在討論部落遷移的問題,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還有阿爾瓦大哥那邊,明她從來都是拒絕的啊。
沐凡怎麼能輕易的就出去和人打一架呢。
哼……還是那根本不給人半點緩衝的作風。
大蠻熊!!
糯糯心中充滿了擔心。
畢竟阿爾瓦的力量,在上一次抵禦獸潮的過程中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了。
白甲部落的戰士,都是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人。
一旦涉及到沐凡,糯糯所有的冷靜和鎮定便都拋下了。
在外面瞬間沸騰的呼喊聲中,糯糯衝到了大帳邊緣,猛地撐起布簾。
……
忙碌的白甲族人,這一刻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自發散開一個碩大的圓圈,空出一個環形區域。
此時火把紛紛點燃架在四周。
不明情況的人羣越聚越多。
“怎麼了?阿爾瓦竟然要和人在這裡打一架?”
當看到阿爾瓦將獸皮外套脫掉之後,部落裡的歡呼聲達到最高。
所有人面上無不閃爍着興奮。
這是火把對決。
白甲部落在慶典上幾乎必演的節目。
在平時難得看到。
所以由不得他們不興奮。
年輕一代的戰神阿爾瓦和新來的強大客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對決!
阿爾瓦接過身後同伴遞來的單手斧和盾牌,看着四周人羣渴望的視線,不禁仰天長嘯。
“呼!”
“呼!呼!”
四周一片附和的呼喊聲。
剛剛完成交接的蘭斯目瞪口呆的注視着場中的兩人,嘴裡都有些結巴了,“木、木兄弟怎麼要和阿爾瓦打起來了?”
然而同伴也顧不上回應他,此時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場地中央。
阿爾瓦此刻將手斧和盾牌重重相撞。
咚的一聲!
明明是白骨模樣的武器,卻發出了金鐵交加之音。
似金非金,似骨非骨。
那沉重卻不沉悶的聲音頓時讓四周的聲音安靜下來。
噼啪的火炬燃燒聲中,阿爾瓦盯着對面走來的沐凡,擡起下巴傲然開口:“拿起你的武器,像個男人一樣和我對決!”
“讓我看看你的力量……能不能配上你的話!從開始就想和你打一架了。”阿爾瓦嘴角咧起嘲諷的弧度,聲音毫不客氣,“穿上你的盔甲!”
“我也正有此意。”
平緩的聲音從沐凡口中說出,沐凡火光照耀的陰暗面走出,那一身傷疤交錯、肌肉分明的上身,讓部族之人頓時升起認同感。
傷痕,纔是勇士的勳功章。
所以他們對接下來的戰鬥更加期待。
沐凡緩緩從腰後抽出那支揹負的暗金短棍。
裸着上身,提着一根看上去黯淡無光的短棍,沐凡的氣息一點點平復下來,直至所有人突然驚訝的發掘如果不仔細看去,甚至以爲那裡站立着一座雕像。。
“不過……既然選擇男人間的戰鬥,穿盔甲就未免……”
“太欺負你了!”
咚的一聲巨響。
沐凡腳下站立之處瞬間激盪起一圈塵浪。
一瞬間,接連三個深深的腳印橫跨二十米距離。
沐凡身形擰轉騰空,單手提棍掄砸的畫面定格一瞬之後……
便轟然砸下!
阿爾瓦猛地提盾。
尚未激活的曲光鐮刃在沐凡那驚人的力量之下瞬間砸中剛剛騰起的盾面。
轟!
兩道矯健身影四周,碎石瞬間崩起。
阿爾瓦矗立於地的雙腳紋絲不動,但卻生生陷下十公分。
“就這點力氣麼?如果是的話你拿什麼去和獸潮鬥!”
阿爾瓦手臂猛地一脹,向外一掃。
而作爲保持單臂下壓姿態的沐凡,卻感覺到棍下霎時涌出一股恐怖的巨力。
砰的一聲重響,沐凡的右手連帶着整個身軀竟然被瞬間反開!
在接連踏步倒退的過程中,沐凡清晰的看到那面盾牌上僅有一道淺淺的掄砸印痕……
這是骨頭,還是金屬?!
怎麼可能這麼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