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的笑了起來,臉上閃爍着詭異的色彩,笑了好久好久。用仍帶着止不住笑意的聲
音告訴我,黎聰,別傻了,哪裡來的孩子,呵呵,沒有孩子,從來都沒有。呵呵,我只不過
是通過關係弄了一張假報告而已。那天晚上,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只不過是想要得到你,
我只不過是看不慣你寵着莫小冉的樣子。她哪一點比我好,身材沒我好,臉蛋沒我漂亮,學
歷也沒有我高,家境也沒有我好,可是你竟然因爲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我,傷害我的自尊。
黎聰,我只不過是耍了一點小心思,設計了一場戲。但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也不會傻到,
就這麼輕意地把自己給你。"
女子原來遊離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他的臉上,她怎麼也想不到,怎麼也想不到,她聽到的,竟然是這樣的話語。
猛然間,她的心也開始疼了,開始心疼這個給了她無盡溺愛的男子。
在一起的時候,她雖然總是揮着小拳頭威脅他,不準怎樣怎樣,可那基本是都是情人間的撒嬌,何時,踐踏過他的自尊。
而莫小安,莫小安竟然如此欺騙他,如此捉弄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他低下他高昂的頭,成爲她的玩偶。
她感覺溫熱的淚水順着眼角緩緩地流下來,她沒有去擦,一動一動地坐在那裡,現在,當一切傷痛揭開了那一層覆蓋的真象的面紗,心,該如何去平息,又該如何繼續。
該怨誰,怨誰,給他們開了如此大的一個玩笑。
該恨誰,恨誰,讓一直都那般幸福的他們天涯一方,帶着疼,夾着痛,還有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
莫小安麼,還是這個男子的優秀和出色,還是貪婪不知滿足的人心。
心,愈發的亂了。
心,愈發的痛了。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靜靜的,風很涼,兩個人的影子被燈光,緩緩地,一點點地拉開。
週一的早上,莫小冉剛到辦公室,就簽收了兩個特大號的包裹。
雙眉不由皺在了一起,誰送來的。
拿起剪刀把其中一個箱子拆開,紅白交織,入目而來。
一件豔紅的羽絨,半遮着下面放着的純白的趴趴狗式的靠枕。
羽絨的款式新潮,質地溫軟,摸上去極爲舒服,她看着衣服上的吊牌,SuperGirl。
黎聰公司最新推出,剛剛上市的女裝品牌。
她拿出下面的趴趴狗,拍了拍那毛絨絨的腦袋,忍不住勾起脣角,黎聰總是可以挑到讓她超愛的東西。
把趴趴狗放在椅子上,懷着期待的心情,拆開了另一個看起來更大的箱子。
更加炫麗的豔紅入目而來,充斥着整個箱子的空間,散發着一陣陣的淡淡的香。
玫瑰,豔紅欲滴的玫瑰。被同樣色澤的防皺紙精緻的包裹着,周邊還圍着一圈純白的滿天星,襯得花兒愈發的嬌豔,好似真的在含苞待放一般。
輕輕的用心觸摸着那朵朵緊緊地靠一起的豔紅的花朵,撫摸着上面點綴着嫩綠的黃英草,忍不住呵呵的笑出聲來。
這個黎聰,居然送這個一大束的"假花"給她。
對,是假花。呵呵。網上很流行的那種卡通花束。
她從包紮花速的紅色蝴蝶結上摸出那張被卷得圓圓的紙條。
"小冉,聖誕快樂。"
"現在,某個人正在偷偷的笑吧,呵呵,我就知道。"
"小冉,感謝上天讓你再次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如果這次的相遇是爲了讓我彌補以前犯下的錯,那麼小冉,請允許我,請讓我,守望你,守望着唯一的小冉。"
眸光間的光華黯淡了一下,她把頭埋進花裡,聞着那淡淡的香。
她知道黎聰的心思,只是,現在的她,該如何接受他的深情。
她的生命裡出現了另外一個,讓她至今仍念念不忘的男人。
在她無法忘記那個男人之前,她又怎能接受他的這份心。
感情,不是說要重新來過,就可以重來的。
愛情,不是說忘掉,就可以馬上忘掉的。
雖然自己總是說,若愛,請深愛,若棄,請徹底。
可,又有誰可以,輕易地做到。
有人說,想要忘記一個人,忘記已逝去的愛情,方法有兩種,一是時間,二是新歡。
如果你還是無法忘記,那原因也只有兩個,時間不夠長,新歡不夠好。
如果一定要說,黎聰將是她的新歡,她也不想拒絕。現在的她,真的需要一份關愛,真實的,沒有絲毫欺騙的愛。
黎聰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選,知道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知道如何疼她,知道怎樣寵她,知道她心裡很多的想法,包容她,鼓勵她。
她有時候會想,這輩子,如果還有一個男人會爲了自己傾盡所有的話,不容置疑,那個人,定然是黎聰。
所以,她無法忘記的原因,不是新歡不好,只是,她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來沖淡那內心裡的傷。
把花放好,她打開QQ,就看到秦風那藍色的頭像在不停的閃爍。
他,已經回S城一個多星期了。
她點開對話框,就看到那藍色的字體,"小冉,收到我送的禮物了麼。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呵呵。"
"小冉,我這幾天都很忙,不過我有想你哦。小冉,你也要記得想我哦。"
看着那個暗了下去不再閃的頭像,她的心底盤起一抹溫暖。
有人想念的感覺,真好。
讓她覺得,她不再是一個人。
讓她感覺到,有人在陪她一起,並肩作戰。
這種被珍視,被關懷的感覺,真是該死的好。
她輕敲着鍵盤,想要說些什麼,敲爲敲去,最後只復了一個嗯字。
她知道的,黎聰是明白她的。
不再低落的情緒,心情開始絲絲飛揚,告訴自己,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生命裡還有很多其它的,值得珍惜的東西。
愛過了,傷過了,就一點一點這寄放在心底。
"小冉,誰送的這麼漂亮的花,啥時候又泡到帥哥了。"
同事的調笑聲響起。
她看了一眼坐在他自己座位上正對她的同事,笑了笑,"秘密!"
然後轉過頭,開始工作。
她不是不知道,他對她的心思。
只是,她從不覺得,他們會有一絲的可能。
辦公室戀情,是她最不願招惹的,她也沒有那個心思。
對於感情,她一直都順着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吶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再怎麼樣,也是沒有感覺。
或許就像那個傷害她的男子說的一般,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感覺,不管怎樣,都不可能,寧缺勿濫。
現在想想,她的心,好似也是一樣的狠的。
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她從不給不喜歡的人走進她心裡的機會。
而那個男子,他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一生深情還是一晌貪歡。
他真的,一點都沒有愛過她麼。
與他的這段末路繁華,不傾城,不傾國,卻傾盡了她所的真心與愛。
如果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錯,那她註定將一敗塗地。
誰真心付出的越多,就將傷得越重。
他真的,一點都不感傷麼。
她忍不住皺眉,搖了搖恍惚的頭腦,拒絕再去想他。
聖誕馬上就到了,她靜靜地聽着同事談論着聖誕的安排,去哪裡happy,去哪裡瘋狂。
她停下敲擊鍵盤的手指,看着桌子上的那一片絢爛。
這個聖誕,他應該會在繁忙中度過吧。
自真象被揭露而來的那個夜晚,她知道,心中的某個地方已悄然開始變得溫軟。
如果說,以前對於黎聰,她還有怨,哪怕是被擱置在了心底最隱秘的地方。
可當這僅剩的怨碰撞上黎聰多年以來不曾改變的深知時,就已化爲灰燼。
說不感動,不是真的。
說不動心,定是假的。
三年多,時間不長,但也絕不短。
她都已經變得快要不再想起以前那段純淨的愛情,快要忘記那曾被愛被傷的經歷而愛上了別的男人。
可黎聰,自相識的那一天起,對她的心,卻從未改變。
雖然他也極盡地傷過她,但她已明瞭,那不是他的本意。
如果換作是她,她恐怕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吧。
她托起下巴,腦海裡開始恍然。
她與黎聰,當初是如何在一起的。
凌亂的思緒飄飛到六年前。
某天的下午,在她趕回學校的路上,剛下過雨的空氣沒有了炎夏該有的炙熱,風吹過,泛起淡淡的清涼。
紅色的夕陽把一方天空染成了豔麗的橘紅色,泛起極盡魅惑的光芒。
她一時不由看得呆了,她還從未見過這麼美的陽光。她從來都不知道,那片片豔紅中閃耀着的縷縷金黃,竟然可以讓人這般的,心神盪漾。
原本煩燥的心情隨着那閃耀着的絕美的光不停的變幻。
她把自行車放到一邊,順着旁邊的一條小路就走了下去。
下面,是一片很大的湖泊,由於湖水不夠多,演變成了溼地,很大很大,裡面長滿了望不到邊的翠綠翠綠的蘆葦。
她進入那一片青綠,聽着微風吹動葦葉的沙沙聲,心,一片出奇的寧靜。
自入高中以來,她不知道從這條道上來來回回的多少次,竟然從來都沒有想到要下來這裡看看。
不由苦笑,不經意間,自己錯過了怎般的美景,只知道在家和學校之間往返,只知道在教室和宿舍裡度過大好的時光。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自己的記憶裡可有花季少女該有的青春的夢幻,自己的記憶裡可有妙齡少女該有的對愛的嚮往。
沒有,也不曾想起。
每一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大把大把的試卷壓得她難以喘息,只因走出小村走向城市的夢想,也因,父母的期望。
她基本上,沒有屬於自己單獨的時間,去想,去想一想,自己心底最純淨的夢想,最原始的渴望。
她撫摸着葦子嬌嫩的綠葉,仰目眺望,目光順着小路一直蔓延到無邊無際的綠色海洋。
遠處隨風舞動着枝葉的大自然的精靈們被夕陽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望在眼裡,愈加的夢幻,迷離。
她仿似着了迷一般的,奔向那夢幻般的漫天夕陽的霞光,風隨着她的飛奔舞動她的長髮,四散飄揚。
她脫掉自己的鞋子,跳進那淺淺的湖水中,濺起片片的水花,波紋圍繞着她的小腿一圈圈地向外盪漾。
她折了一根粗壯的葦子,拿在手裡,像一個孩子一般的,在湖水裡舞動着纖瘦的身軀,呵呵的笑着。
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她原是這般容易滿足的一個女子,僅是這一片翠綠,這一片清波,就可以讓她心神飛翔,忘卻所有的煩惱憂傷,忘卻所有的現實中的艱辛,隨飛自由吟唱。
她覺得心裡被填了滿滿的快樂,她壓抑不住這意外發現所帶來的欣喜,放聲歌唱: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她笑得歡快,不停的用葦葉拍打着水面,清涼的湖水濺到臉上,她仿似還可以聞到一股特別的清香。
她不停的吟着,,蒹葭蒼蒼,蒹葭蒼蒼。這一刻,她也理不清自己怎麼突然就愛上了這一句,蒹葭蒼蒼。
她不停的在這片葦蕩裡穿梭,輕快的歌聲飛揚,即使不着調,她也沒有絲毫的介意。
她只知道,這一刻的自己,是開心的,是快樂的,是滿足的,只有一一片的青綠和清涼。
她只顧着自己歡快,卻沒有注意到,離她不遠處站着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抱着相機對着她狂拍不停。
和她一樣,光着腳丫子卷着褲管立在湖水中,微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發,半遮起了額角,光潔白皙的臉龐,泛着迷人的光澤。黑亮深邃的眼眸一轉不轉地死死地盯着那個不停舞動着四肢的小女生,目光驚豔炙熱。
他看着那個漂亮的女生,在淺淺的湖水裡歡快的旋轉,周邊都是嫩翠的蘆葦,杏白色的麻裙在那青翠中搖擺出一朵純淨卻又妖冶的小花,手上的銀鈴隨着舞動的動作發出清透的叮叮噹噹的脆響,風情中夾帶着不容忽視的風情。
手上沒有了拍攝的動作,他只覺得那清脆的鈴兒聲一下又一下的,仿似敲擊在了他的心尖之上,敲開了他那顆不知情爲何物的懵懂的少年的心。
他癡癡地看着她,貪婪地看着她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
他癡癡地看着她,看着她那稚氣上的臉龐上純真的笑容。
然而那沉迷於葦子的世界的小小人兒卻從發現他的存在,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葦叢裡不知道從哪裡游出一羣白色的小鵝,她卻仿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追逐着那純白的小小身體。小鵝兒們被她驚擾,四遊而散,見狀她笑得愈加的張揚了起來,那毫不做作,隨心所欲的姿態,該死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摒往呼吸,不敢發生點點聲響,就那般看着,時不時抓拍着歡樂的側影,美麗的瞬間。
手裡抓着葦杆不停搖擺的女子看着夕陽已沉得只剩下半邊臉,天色已漸昏暗了下來,她纔想到要回學校,明天,還有幾場重要的考試。
她踩着湖水慢吞吞地走出來,穿好鞋子,才戀戀不捨的往回走。
卻在轉頭的瞬間,看到一個高高的白淨的男生立在風中,頸上挎着一個棕色的相機,正愣愣地看着她。他身後葦葉飛舞,泛着沙沙的響聲。
她也是一愣,她怎麼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不過她沒有再去多想,這裡這麼美,難不成就她一個人來得麼。他帶着相機,應該常來這裡吧。
心中一動,好似自己的世界莫名的闖進一個陌生的看客,而那個看客同她一樣愛着她的世界,共同分享這片安然靜好。
她心情極好的衝着他笑了笑,轉身飄然而去。
經過了幾場繁忙的考試和比賽,莫小冉感覺全身都要虛脫了。
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她懶洋洋地趴在教室的桌子上,閉目養神。
她還未來得及見到周公,就被同桌好友代妮一通猛扯狂搖,毫不憐香惜玉,"小冉,小冉,醒醒,快醒醒。"
掙開迷濛的雙眼,滿眸的不滿,撅着小嘴嘟嚷,"火急火燎的,幹嘛啊。"
代妮看着她這副樣子,不雅地翻了翻了白眼,肯定是她眼瞎了,腦子也出了問題,纔會以爲櫥窗裡貼的那些相片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不過,那照片裡的人,那白色背心,亞麻長裙,是她們一起買的,她有一套同款不同色的。
"尹大小姐,拜託你清醒清醒,你快要成爲學校裡的名人了,你知不知道。"
她聞言泛了泛仍帶着睡意的眼睛,"啊,呃,呃。"啊呃了半天,也沒有理解好友的意思。名人?她本來就挺有名,誰不知道,高二四班有一個每天都嘻嘻哈哈笑個不停的莫小冉。
代妮又翻着白眼,使勁地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也不理會她的痛呼,拉着她就往外走去,直奔校攝影比賽的作品公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