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苦難之刀
衆人看向周圍,不想仍然無人動彈。
“好!很好!”莫先天明亮如電的炯炯神目中閃過一道怒色,淡淡道:“位面學院的西崑崙大師,怎麼,做了便不敢承認嗎?”
此言一出,位面學院衆人,均自露出震駭之色來,顯然難以置信。藍院長眼裡閃過一道厲色,分明是早就有過懷疑。而藍雅,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色如土的西崑崙,嬌軀微顫,不自覺的連連搖頭。
眼見西崑崙從人羣中緩緩走出,十三夢醜陋的臉上,再度露出悲痛之色,高聲嘶吼道:“原來你叫西崑崙!公子爺,你總算敢出來認我了嗎?”
“不要叫我公子爺!”
西崑崙本來炯炯有神的雙目,此刻帶着別樣的兇狠。那張堅毅的臉,猙獰扭曲,宛如十惡不赦的劊子手遭到報應,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母夜叉!是你!是你毀了我!我恨!我只恨當年那顆十方噬心丹,怎麼沒有將你毒死!你怎麼會活過來?你怎麼能活過來?你早就該死了!”
十三夢碩大的身軀顫抖如篩糠,猩紅的淚水從黃豆眼中涌出,順着那張醜陋的臉滾滾落下,顫聲道:“公子爺,你當真如此恨我?”
西崑崙咆哮道:“恨你?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是你,是你毀了我這一生!十一年前,人類與夜叉大戰中,若不是我被你擒住,我西崑崙何至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十三夢顫聲道:“你若不逃走,你若不用劇毒害我,你若和我好好呆在元冥界,我們本該多麼幸福,又怎麼會有今日?”
“哈哈哈哈……說的真是太可笑了!”西崑崙仰天長笑道:“和你好好呆在元冥界?你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我每次看到你,都覺得噁心!和你在一起的那半年,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光景,令我生不如死,我片刻都呆不住,怎能不逃?你日日拉着我,從不離開我半步,若不毒死你,你這個又老又醜的變態東西,又怎麼會放過我?”
說到這裡,西崑崙流出滾滾淚水,指了指面色煞白的藍雅,宛如野獸般嘶吼道:“我有心愛的女人,就是她!我本來打定主意,這一輩子非她不娶!是你,用你骯髒腥臭的身體玷污了我!甚至用獨門功法與我雙修,讓我畢生再無法觸碰別的女子!從那以後,我連雅兒的手,都不敢碰一下!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無比噁心!我怎能不恨你?”
藍雅嬌軀劇顫。她終於明白過來,從戰場上回來後,西崑崙前後巨大的改變。從那以後,兩人的確再沒有任何肌膚上的觸碰。現在看來,竟是那頭母夜叉與他做過令人噁心之事的緣故。
藍院長眼裡閃過一道厲芒。十一年的夜叉戰場上,在位面學院與夢夜叉一族的一次交戰中,雙方死傷慘重,而西崑崙下落不明。直到足足半年多後,纔再度出現,身受重傷。此時正是夜叉一族與人類強者談判的光景,大戰止息。西崑崙當時編造了極是合理的謊言,由不得自己不信。原來,這半年間,他卻是深入元冥界,與這個叫做十三夢的母夜叉,比翼雙飛去了!
十三夢慘叫一聲,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來,無力的倒在地上,悲聲道:“那你當初,又爲什麼要對我講那些話?你又爲什麼對我那麼好?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西崑崙咆哮道:“難不成還能是真的?我做這一切的事情,都是爲了能找到合適的機會,從你的魔爪中逃出去!”
十三夢悲聲道:“既然你如此討厭我,當初又爲什麼騙我,招惹我?爲什麼還要與我雙修,又爲什麼讓我傳授你一種又一種的功法?”
西崑崙狂笑道:“我在你手中失去了那麼多,自然要得到酬勞!你也夠傻,我讓你幹什麼,你便幹什麼!夜叉一族,果然奇蠢如豬!”
十三夢驟然仰天慘叫一聲,發出淒厲無比的嘶鳴,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公子爺,爲了你,我放自己的夜叉血,爲你煉製丹藥。爲了你,我偷竊夜叉一族神功,險些被夢夜叉王打死!爲了你,我不惜自毀修爲,助你修煉幻夢水火真功,讓你得到精純的水、火屬性魂力!而你,卻是這麼對我的啊……”
說着,它在自己身上輕輕一扯,那層紫色的皮囊宛如衣服似的掉落,胸口露出一個巨大的窟窿,裡頭血肉模糊,發出濃濃的惡臭,還有一些奇怪的小蟲,在其中爬來爬去。十三夢慘聲道:“看到了嗎?我死心塌地的對你,你卻用毒藥害我!我的五臟,直到今天,仍被劇毒中的怪蟲吞噬。若不是夢夜叉王賜我靈丹,我哪裡活得到現在?今日找你,只是想聽你親口說一句你愛我,或者是你說一句對不起,我便會原諒了你……可是……可是……可……”
說到這裡,十三夢又是慘叫一聲,嘴裡驟然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碩大的身子軟倒在地,抽搐幾下,就地斃命。
十三夢雖然其醜無比,但衆人聽到它的悲慘遭遇,大部分生出惻隱之心。
而藍雅和藍院長這才明白,怪不得西崑崙以低劣的天賦,達到七品煉丹師,竟是幻夢水火真功的緣故。
西崑崙眼裡卻是露出興奮的光,連連叫道:“死的好!死的真好!你就該有此下場!你毀了我的一生,我雖然不能親手殺你,但見你死在我的面前,也算是滿足了!”
夢夜叉王森然道:“好一個歹毒的東西,將你千刀萬剮,不足以消弭本王之恨!”
西崑崙自知今日無法倖免,冷笑連連。轉而目光落在藍雅身上,慘然一笑道:“雅兒,你總算知道我爲什麼一次次拒絕你了吧?”
藍雅淚如泉涌,一聲不吭。
再也忍耐不住的藍院長咆哮一聲,厲喝道:“西崑崙,你這個卑鄙小人,死到臨頭,還要禍害我的女兒!你說,你對雅兒,果然是真心的嗎?”
西崑崙冷笑道:“難道不是?”
藍院長怒髮衝冠道:“自然不是!我做你的導師數年,對你瞭解頗深!最初時,我還驚歎於你的天賦,對你極是喜愛。但慢慢的,我才發現,你原是一個貪得無厭,卑鄙無恥的小人!借我女兒,獲得各種修煉之物!你這個野心勃勃的東西,也有資格談論感情嗎?”
“哈哈哈哈……”
西崑崙又自仰天長笑,斷然喝道:“不錯!可是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如你這種無情無義殘忍歹毒的東西,能有什麼道理?”藍院長怒斥道。
西崑崙眼裡閃過無比的怨毒之色,森然道:“我西崑崙出生在一元大陸一個貧窮的部落,父母被來頭極大的仇家所殺,從小我就發誓要血洗仇家,爲父母報仇!我刻苦修煉,而且天賦異稟,是整個部落從未出過的奇才!貧窮的部落根本無法滿足我的修煉要求,等我成年時,想要加入位面學院,始終沒有門路。位面學院的推薦卡,將我生生阻隔在了門外。”
“直到我機緣之下,救了藍雅!從那以後,我便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要成爲最強大的修者,爲了這個目的,我絕對不惜一切代價!所以,我騙取你這個對我極有好感的女兒的心,讓她爲我找到源源不斷的修煉資源,魂技、丹藥、靈物!不過,你女兒生的實在好看,到了後來,我卻也喜歡上了她!”
“但是,人類與夜叉一族的大戰,徹底改變了我的想法!我才知道,老老實實的修煉,太過愚蠢!夜叉一族強大無比,怪不得那麼多人,會和母夜叉歡好,騙取功法!知道嗎?當初我西崑崙不是失手被擒,而是故意被十三夢擒獲的!我欺騙它,出賣我的一切,強忍着噁心,與它做各種骯髒齷齪的事情!就是爲了得到夜叉一族的強大功法!這個怪物,比驢還蠢,比豬還笨!短短半年,我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然後,我給它下了劇毒。本來,這一切是多麼的完美,神不知鬼不覺!只要再過幾年,憑藉那些功法,和丹藥秘方,我西崑崙就能成爲魂皇!甚至,成爲整個位面最巔峰的人物!”
藍雅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藍院長怒斥道:“西崑崙,你竟喪心病狂到這等地步!”
“我說過,爲了達到我目的,我西崑崙不惜一切手段!雖然我知道,有那麼漂亮的女人等着我,但是爲了日後前途大計,如何能因爲女人廢棄?”西崑崙獰笑道:“唯獨可惜的,是這個下賤的怪物居然沒死!居然找到了這裡!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我恨!是這頭母夜叉毀了我,讓我修煉幻夢水火真功,從此無法再觸碰別的女人!一旦我碰一下,便遭受蝕骨之痛!多少次,我都想取了你女兒的貞操,卻只能是在心裡想想而已!”
西崑崙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西崑崙不能行人事,也容不得別人好過!知道這些年來,學院一些熱戀中的學員離奇死亡的事情吧?我西崑崙乾的!誰叫他們在我面前大秀恩愛?藍雅,知道鄭乘溪和諸葛無花怎麼死的嗎?他們不是死在試煉之中,而是死在我的手裡。我既然不能與你親熱,也絕不準任何人靠近你!至於這個莫堅,我早就在尋找斬殺他的機會,奈何還沒來得及動手,算他命大!”
位面學院的衆人齊齊色變。近十年來,學院的情侶學員,離奇死亡二十三起,四十六人,誰都不曾探查出真相,沒想到竟是西崑崙所爲。而鄭乘溪和諸葛無花,均是位面學院天才俊彥,死在試煉之中,沒想到也是西崑崙下的手。
藍院長顫抖着手指,森然喝道:“喪心病狂的東西!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
“哈哈哈哈……你們這羣豬,居然沒有一個能發現!”西崑崙咆哮着,猙獰的目光落在藍雅身上,聲嘶力竭的叫道:“雅兒,你知道嗎?我最惋惜的,是失去了和你共度魚水之歡的機會!每每想到,我都非要殺人不可!”
“我的西崑崙大哥,原來……早就死了……”藍雅閉上雙目,淚水滾滾而流,聲音低不可聞。
“藍雅,現在真相大白,你也陪我一起死吧,我滿足你的願望,你不是一直鍥而不捨的向我求愛嗎?”西崑崙咆哮一聲,猛然撲將過來。衆魂皇正要出手,卻見一道黑色的箭矢,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是速度快的令人震驚,而且突兀,沒有任何徵兆。
這一箭直直射中西崑崙的胸膛,所有的瘋狂動作,登時趨於禁止。轉而就見他的身上,似乎有一把尖刀在不斷切割,轉眼間血肉模糊。西崑崙慘叫幾聲,倒地斃命。
出手的正是莫堅,這一箭,正是苦難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