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山外,阿木駐足微立似在等待。
而此時,一個青衣中年書生正一步步向他走來。那正是天魂宿主青千藏。
“千藏真人!”阿木溫而含笑,衝青千藏躬身一禮,“多年不見,阿木有禮了。”
當年北寒宗內,千藏真人曾多次幫助阿木與離水,這份情誼阿木一直未忘。所以,阿木對青千藏頗爲尊敬。
“阿木!”青千藏看着阿木似笑非笑。或許,兩個人當初都沒有想過當年的那一場緣,竟然要延伸現在,而且會以這樣的情況見面。
“千藏真人,當年你擅長占卜之術,據說算無遺漏。只是不知可曾占卜到今天?”阿木笑道。
“哈哈!”青千藏大笑,然後道,“天道無常,有時偶爾咱們能推測一二,但是若想真的能通曉過去未來,萬千因果,怕是不能。”
“冥尊,號稱能知過去未來,但是又怎樣?恐怕,他也不是真的能看清一切吧!”
“沒錯!”阿木點點頭,“若是能算清所有,那一切奮鬥和掙扎也許就失去了意義。呵呵,三界內所有人都以爲是滄海仙尊安排了一切,但其實仙尊他也不能看透未來。”
“他只是讓一切有了一個開始!”阿木的眼中閃過一抹悵然,“而他自己可能都不確定一切的走向。這是一場賭博,而不是什麼對弈!”
青千藏搖了搖頭,道:“賭博也好,對弈也罷!你和冥尊都在強化只能,然後讓自己堅信。自己信了,很多事也許就是真的。”
“真人所說有理!”阿木點頭,“冥尊與我,都是自己堅信自己的路,纔會選擇截然不同的道。”
“正與反,對與錯!呵呵!”阿木一笑,“誰有能說的清?”
青千藏笑而未語。
兩個人,半晌的沉默。
阿木終於道:“真人此來,想必已經做了最後的準備?”
“當然!”青千藏點點頭,“既然是天魂宿主,那麼早已有歸宿。千藏早已把一切事情都理順安排好了,只等今日。”
“嗯!”阿木點頭,“真人還有什麼未了心願嗎?”
“沒有!”青千藏笑着搖搖頭。
“好!那我們走。”阿木點頭,隨即向前一步。青千藏緊隨其後。兩個人都是絕世大能,一步便不知多遠。
走着,走着。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說話。阿木腳下的輪盤,竟然緩緩出現。而青千藏的身影,卻是越來越淡。
阿木一擡手。
魔郎令化成一道黑光而出,那黑光裡有射出一道白光。那正是當初歸於魔郎令的畫魂天魂。
呼——嗚——
而青千藏不知何時竟然完全消失,只剩下一團與那白光一樣的光芒。
天魂!
阿木手中的結印,他頭頂的那道青色的滄海之影再次出現。
呼——
兩道白光相融,直落在因果輪盤上。
轟——
整個輪盤,又是微微一震,第九個刻度終於出現了。
只不過,相比較而言,那七口完整的棺所化的刻度清晰而古老,地棺之靈形成的刻度次之,而兩道天魂形成的刻度只是淡淡的一道。
不過,儘管如此,這輪盤已然算是又向圓滿邁進了一步。
而就在天魂落在輪盤上的一刻,正行走在三界的黑衣冥尊不由身子微微一震。
“滄海!”冥尊挑了挑眉冷笑道,“看來你略快了一步。鬼尊,你真以爲你在無量山中,我就沒有辦法操控你嗎?”
然後,冥尊手中結了一道印法,漆黑的雙目射出兩道光華,向前望去。那目光,穿過時空。
一座古老的城池,倒映在他的雙瞳之內。
“赤子、魔主,匯合吧!”冥尊自言自語,然後一步踏出直奔那古老城池的方向,瞬間消失不見。
修羅海荒處,自成小世界。
萬古紫幽城懸浮在這處小世界,隔離三界的一切。聖山大戰後,紫幽城主退守此地以待冥尊。
此時,紫幽城內依舊萬物蕭寂,毫無生機。紫幽城真的就像一口棺材,只不過這口棺太過特殊。
紫雲山巔,紫幽城主和萬古魔主兩個人並列而立。
赤子紅衣如血,魔主黑衣如墨。兩個人站在紫雲山巔,可以俯視整個紫幽,如似兩尊神靈。
“赤子,何人讓你守墓?”魔主道。
“天幕之上,還有世界!”嶽帥雲軒冷冷一笑,“紫幽城只不過是一口活棺材。紫幽一族看似風光,其實只不過是守墓人。”
“而三界,只是一個墓場!”嶽帥雲軒低沉着聲音。
“三界,只是一個墓場?”魔主不由轉頭看向嶽帥雲軒,“那咱們又是什麼?”
“咱們是什麼?”嶽帥雲軒自嘲笑道,“既然我是守墓者,你們便是墓葬中的鬼魂。而你,便是那三界輪迴卻世世不滅的惡鬼!”
“哈哈哈!”魔主不由大笑,“惡鬼?守墓人竟然與墓中惡鬼合作?”
“魔主,我不願爲守墓人!”嶽帥雲軒長長一嘆,“便似你不願在世世輪迴中死亡,然後再借機重生。”
“哦?”魔主眼神一閃。
“我想要把墓場便成牧場,我要從守墓人成爲放牧人。我不願再爲別人守墓,我要把這三界墓場便成我自己掌控的星空。”嶽帥雲軒的眼中有光,那是熾烈而狂熱的光。
“可是,我自己的力量不足。我願如與你和冥尊共掌三界!”
“呵呵!”魔主冷笑,不由擡頭看了看紫幽天幕,“若如你所言,即便我們助你,共掌三界。可那天幕之上的人會答應嗎?”
“所以,我要讓三界輪迴,趁機斬斷其與天幕的所有關聯。這紫幽城如似橋樑、碼頭,輪迴中紫幽城滅亡,那麼三界便是新的三界。”嶽帥雲軒道。
“那你不會死嗎?”魔主道。
“我有不滅之道!”嶽帥雲軒道,“紫幽城滅,我亦可不亡!”
“赤子輪迴,必滅紫幽!”魔主點點頭,然後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太荒一脈的仇我就不必刻意去報了。”
“太荒一脈?呵呵!”嶽帥雲軒看着魔主,有些不解地搖搖頭,“太荒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整個海荒神洲又算什麼?三界浩瀚,修羅、無量或可放情縱馬。整個三界,都會在我們手中。”
“赤子,你見過天幕之上的人嗎?”魔主沒有接着嶽帥雲軒的話。
“沒有!”嶽帥雲軒苦笑搖搖頭,“我甚至不知天幕上到底有什麼?”
“那你怎麼爲他們守墓?”魔主不解地冷笑。
“守住紫幽城,便是等同守墓!”嶽帥雲軒掃視了一眼紫幽城,最後目光落在那紫雲山巔的九九八十一座墓葬上。
“那處仙墓封葬的都是萬萬年前三界內的強者。他們都是心中有執念,死後亦不能解脫的大能修士。其實,不是我封住了他們而是天棺。那些天碑,鎮住他們的魂,不死不生。”
“天幕上,曾有神諭——守住天棺,守住三界!”
魔主聽得一皺眉。因爲紫幽城主的話,有些像是瘋話。
魔主擡頭有看了看天幕。
淡紫色的天空,他什麼也看不見。那一刻,魔主感覺一切更像是赤子自己臆想或者編造的故事。
不過,即便是魔主,在這紫幽城內也能感覺到一種極強的壓迫感。那真的是一種天威。
而正在此時,嶽帥雲軒眉頭一挑。
“冥尊到了!”
隨即,再看他單手一揮,紫幽城虛空一道光門大開。
黑衣冥尊,緩步而入。
“冥尊,久違了!”魔主看着冥尊,神色有些複雜。畢竟,那是一張蕭落的容顏。
“恭賀魔主,轉世甦醒!”冥尊微微一笑,轉頭又對嶽帥雲軒說道,“紫幽赤子,久聞盛名!”
“冥尊不必客氣!”嶽帥雲軒道。
轟——
而就在這個時候,紫幽山巔的那座仙墓似乎猛然一震。那些天碑下似乎有絲絲縷縷的紫色魂氣散出。
紫幽城主不由臉色一變。
“怎麼回事?”魔主問。
“沒事!”嶽帥雲軒瞬間恢復了平靜,淡淡一笑。不過,他心中卻是明白那些無魂無道人竟然在修羅界被滅殺了。
這的確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魔主看了看冥尊眼底頗有深意,冥尊卻是不動絲毫神色。
“赤子,你的紫幽城,可抗阿木的七棺嗎?”冥尊問。
“毫無問題!”紫幽城主冷笑一聲,“九棺之中,天棺爲尊。天棺一出,諸棺爲臣。只要咱們天棺在手,不懼阿木手中諸棺!”
“很好!”冥尊微笑點頭,然後掃視了一眼紫幽城讚歎一聲,“好一片城池山河!這勝我幽冥界太多太多!”
嶽帥雲軒一笑。
“三界美景,更勝一切!冥尊,只要咱們願意,指日可待。”
“三界美景,指日可待?”冥尊看了看魔主,“魔主,你願與別人共掌三界嗎?”
魔主一笑。
“我願與冥尊共掌三界!”
“嗯?”紫幽城主臉色微變。他終於聽出了一絲其它的意味。
“呵呵!”紫幽城主冷笑,“兩位還是莫生異心,沒有我你們掌控不了天棺。天棺之內,你們還想殺我不成?”
冥尊看着嶽帥雲軒,嘴角一彎。
“赤子,不必緊張?天棺之內,當然沒有人能殺你!我們絕不會那樣做。”
“哼!”紫幽城主冷笑,“冥尊英明!”
可與此同時,他身上的紅衣,已然微動。
不遠處的仙墓之中,那九九八十一道天碑更是微微震動,甚至有幾道石碑已經浮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