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九王子實在沒想到李子俊還有這麼奇怪的規定,這時他終於明白‘猴子’剛剛爲什麼那麼痛快的收下賞金了。
這個愛得萊德居然用他們的錢給自己家丁發‘獎金’,蒂莫西的鼻子都快要被氣歪了!
“你就不交給他又如何?反正剛剛也沒人看到我給你賞錢,我自然也不會再對其他人說起!”九王子有些賭氣的說道。
“那可不行!我家少爺不僅每天都要讓我們上報自己的收入情況,每月還會檢查我們的各項支出,一旦發現有人虛瞞少報,立刻打斷雙腿趕出公爵府!”
“我有的時候都懷疑,少爺教會我們讀書寫字,就是爲了讓我們記錄自己收支的!”
“有了錢不敢花,還要提心吊膽,還是算了吧!反正我在公爵府的曰子過得也很逍遙,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險,一會兒忙完這邊,我就將身上的金幣送到賬房去。”‘猴子’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
九王子雖然清楚‘猴子’的這個表現有很多裝模作樣的成分在其中,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李子俊在約束手下這方面有許多值得借鑑的地方。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一間小客房前,門外站着的四名侍衛。他們看到‘猴子’走過了熱情地打着招呼,但卻沒有直接對他們放行,直到‘猴子’拿出李子俊的手令,這些侍衛才讓開進入房間的通道,只是九王子身後的兩名手下還是被留在了門外。
一貫叫橫跋扈的九王子因爲心中另有牽掛,他對此倒也沒提出什麼異議。
房門剛一打開,他們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兒,一個小丫鬟聞聲迎了上來,再次檢查了李子俊的手令後,帶着他們進到房中。
九王子在暗暗感嘆李子俊令行禁止的同時,小心地查看着屋中的情況。見到房中除了那名丫鬟只有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在之後,蒂莫西悄悄鬆了口氣。
“他的情況怎麼樣?”九王子看着那名醫生問道。
醫生並不知道九王子的身份,對於他的問話彷彿充耳不聞,擡頭看着他身後的‘猴子’,臉上滿是疑問。
“唐恩醫生,這位是九王爺,少爺已經下令:我們公爵府完全對他放開!我帶王爺來這可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你不要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啦!”‘猴子’有些委屈的說道。
“原來您是王爺!琳,快與我一同給王爺見禮!”這個醫生和丫鬟瞭解九王子的身份後,立刻發出熱情地向他躬身施禮。
“免禮、免禮!”九王子連說了兩聲免禮,可眼前這兩個人卻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個王爺怎麼這麼有些小氣啊,哪有賞錢都被一個就讓人免禮的?”唐恩身後那個丫鬟看九王子始終沒什麼動作,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丫鬟的話將九王子弄得微微一愣,他可沒想到公爵府的下人們不但貪財,膽量也這麼大,居然敢當着他的面說出這番話。而更讓他感到尷尬的是,他此刻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他偏偏被這個丫鬟給叫住了!
“賞錢先記下,等一會兒本王讓手下人給你們送來!”九王子自持身份,當然不好對着這樣兩個下人大發雷霆,面對他們這個有些無賴的行爲,他最後只得無奈地給出了這個說法。
聽到九王子的承諾,兩個人這纔不情不願的起身站定。
“這個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經過這陣的耽誤,九王子不得不將自己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他斷了幾根肋骨,都已經扶正固定;至於他那些外傷,表面看起來很嚇人,其實都沒有傷到要害,也都被琳處理乾淨、包紮好了,正常情況下,用不了幾天他就應該可以下地自己行走了。”唐恩的醫術和口才都不錯,很簡單地回答了九王子的問話。
“他冒死來給你們大公送信,這可是一位義士!你們一定要將他治好,到時候,本王一定重重有賞!”
“王爺,這請您放心!將軍交給我的每一個人我都會盡心盡力,這個人自然也不會例外!”
“將軍?”九王子聽到唐恩對李子俊的稱呼有些遲疑。
“我曾經是將軍的部下,北部戰鬥結束後就投靠到了公爵府。”唐恩看到九王子的懷疑,笑了笑解釋道。
“這可就是愛德大公的不對了!他怎麼能將部隊裡訓練出來的軍醫拉到他的府上來呢?”
“這您可說錯了!不是大公將我拉到這裡,是我來投靠的大公。軍隊裡我已經呆不了了!”唐恩略顯失落的說道。
“爲什麼?我看你的醫術很不錯啊,爲什麼軍隊會不要你?”九王子雖然這樣問,但實際上他很難相信唐恩的這番說辭。
“因爲我的這條腿!”唐恩說着拉起了他的褲管,一條義肢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本來我離開部隊後,還想自己開一間醫館,可沒想到,我回到家中不久就生了一場大病。醫者難自醫,我這一病不但花光了家中的積蓄,還欠了親朋好友一大筆錢!那個時候,我雖然漸漸康復起來了,但身體還是十分虛弱,不要說開醫館給人治病,就連長時間坐着我都辦不到。而生計也成了那個階段我們一家最大的問題!”
“無奈之下,我想起將軍與我們在一起時,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如果你們將來有什麼山高水低、過不去了,都可以來找我!’我當時真是走投無路了,硬着頭皮來到了將軍的府邸。”
“來了我才知道,當時將軍還在逃亡中。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一下就涼了!將軍如果在,我多少還有一線希望;他不在,還怎麼可能有人管我這個小人物的事情。”唐恩說到這裡有些激動起來。
“讓我萬萬沒有預料到的是,將軍府內的人不但接待了我,在看過證明我身世的文件後,居然還答應了借給我錢治病!”
“他們還承諾,在我的身體允許以後,可以到府內擔任醫生,用以此獲得的收入償還我的欠款。”
“愛德還是有些小氣,這點小錢兒他也不放過!”九王子笑了笑搖搖頭道。
“我們都能夠自力更生,爲什麼要接受別人的施捨?”唐恩聽到九王子的話,不贊同道。
“像你這樣有些技能的人還好,其他人怎麼辦?”九王子可不相信愛得萊德是慈善家,他有些不屑地說道。
“沒有技能可以學啊?就像琳,她幾乎與我一同進入公爵府,剛開始的時候,她什麼都不懂,現在不是也已經可以很自如爲病人清洗傷口、進行包紮了嗎?”
“她?”九王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琳,看到她清純的模樣,臉上浮現出了淡淡地笑意。
“王爺,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可以告訴您,您想錯了!我們將軍雖然好色,但卻從沒對府內下人有過動手動腳的行爲!不僅如此,對手下也有着非常嚴格限制。塞納半島的一名侍衛頭目,曾經因爲酒醉摸了一個燒火丫鬟的屁股,將軍得知這個情況後,立刻就砍掉了他的一根手指,將他趕出了府!”
“另外,我們只要還上將軍借給我們的錢,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我們雙方並沒有任何契約約束!”
“你們的收入怎麼樣?”
“將軍對我們很大方,我們的收入在同行業中幾乎是最高的!”
“而且我們這些欠錢的人還有一項好處,就是所得的賞錢不受限制,一律只上繳一半兒!”唐恩邊說邊還向‘猴子’眨了眨眼睛。
“那又能怎樣?其餘部分不還是得抵充你們的欠款,你們不是照樣也拿不到!”‘猴子’酸溜溜的說道。
九王子剛剛還以爲‘猴子’那番說辭是在糊弄自己,這時才明白公爵府真的有這項規定,他不由得在心中不住稱奇!
“等你將欠債全部還清,還準備留在這裡嗎?”九王子今天似乎突然對李子俊的那些做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找了張椅子坐下,與唐恩聊了起來。
“我最初的想法是等將欠將軍的錢還清後,籌些本錢出去開間自己的醫館。但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之後,我這個想法有些動搖,我老婆也希望我能夠留在公爵府,繼續爲將軍服務。”唐恩沒想到九王子會這麼平易近人,還願意聽自己的嘮叨,他的談姓也被勾了起來。
“自己開醫館不是收入高一些嗎?你和嫂夫人怎麼會有留在這裡的想法?”
“將軍對待我們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人,我實在是捨不得離開這裡;而我老婆則是被我的那場大病嚇壞了!爲將軍工作有一點是我們不需要太過擔心的:就是不用害怕生病!因爲每一個爲將軍工作的人,都可以享受免費的醫療,工作超過一定的年限,我們的妻兒老小也都可以享受這個待遇。我老婆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她始終堅持讓我留下!”唐恩笑着向九王子解釋道。
唐恩以爲九王子在耐心聽他說話,但他並沒有留意到,九王子眼睛的餘光一直在盯着牀上那個昏迷的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