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做,當天晚上蕭雲升便翻出了王宮,接着出了洪城,一路往城北郊外趕去。
憑着當初大概的印象,那力量豐碑就在洪城的北部。
先去看看再說。
就像是有着人牽引一般,蕭雲升能感受到一個確切的方向,他在不斷的靠近着,穿過山林和河流。精神力的感應是如此的奇妙,他有一種強烈的共鳴。
力量豐碑在召喚着他。
“孩子,來吧,來吧……”
那簡直是一種奇特的魔力,走着走着,蕭雲升的眼睛居然感到有些酸澀,忍不住都要流淚了。
力量豐碑中到底有着什麼?
“就在前面了。”
在某個時刻,蕭雲升的心緒翻蕩達到了極點。他知道翻過最後一座山,他要見到的東西就在前面。
身形縱躍而起,終於是看到了。
沒有想象中的高大建築,沒有想象中的駭人東西,就只有月光照耀下的一個殘敗的人影。
“只有一個人?那力量豐碑又在哪裡?”
蕭雲升吃了一驚,他的身形緩緩落下,呆呆的看着那個人影。
只見那人坐倒在地,披頭散髮,看起來亂糟糟的,卻又透着一股雍容華貴。相貌看得並不清楚,但是那一雙眼睛卻分外的顯眼,像是黑暗中的燈籠一般。
“孩子,你終於來了。”神秘人說道。
蕭雲升呆呆的說道:“先前干擾我的力量豐碑在哪裡?”
神秘人一笑,說道:“我就是力量豐碑。”
“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散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
蕭雲升大驚失色,在來之前他已想象過無數次力量豐碑的樣子,萬萬沒想到居然只是一個人。
神秘人說道:“孩子,你見識的還太少了,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嘩嘩譁!
邊說着,神秘人的氣息忽然就全面釋放開來,那澎湃的力量將蕭雲升衝得是連連後退,他馬上用雙手捂住了腦袋,卻是被氣息弄得痛苦無比。
恐怖的精神力!
“行了,不再釋放了,你難以承受的。”神秘人搖了搖頭。
蕭雲升好不容易平息過來,卻是大驚失色,震顫的說出了三個字:“神祭師!”
聖祭師之後,是天聖祭師,而天聖祭師之後,便是神祭師。
在聖界之中,聖祭師是十分普遍的,天聖祭師就比較珍稀了,而神祭師,乃是傳說中的人物。蕭雲升沒有想到,在靈秀天地這個弱星域中,還能見到一個神祭師。
神秘人說道:“沒錯,我是神祭師,我叫做舜君。”
“舜君。”
蕭雲升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難以平靜。
舜君說道:“當初也只能說你碰巧,我正好在修煉精神力,你從高空一落下,便受到了我精神力的干擾。我那時便驚異,靈秀天地居然還來了個天聖祭師。我的精神力釋放,對於靈力修爲者是沒有影響的,對低級的祭師也干擾不大。你這個天聖祭師,是正好撞到了我的槍口上。”
他頓了一頓,說道:“我知我的精神力對你影響很大,當時連忙收回,不過想必還是晚了一些。可惜我無法移動,不然定要去尋你。”
舜君的聲音中帶着一股強烈的磁性,聽起來讓人百般舒服。舜君的話中,更是透露出對別人的關懷,從這點來看,舜君是個十分善良溫和的人。
“您無法移動?怎麼可能。”
蕭雲升感到太不可思議了,以舜君之強大,翻掌之間便可制住他,卻無法移動自身。
舜君搖了搖頭,說道:“是的,我無法移動。我雖不是豐碑,卻如豐碑一樣,將永世佇立於此,直至生命的盡頭。”
他頓了一頓,感嘆說道:“可是我之生命,優勝修靈者之天仙,此間歲月漫漫,於我而言,最是孤寂。此前,我已在這裡呆了足足上百年。”
蕭雲升驚聲說道:“怎會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
舜君嘆息說道:“一生,終是爲情所困,爲情所害,爲情所傷。”
蕭雲升說道:“願聞其詳。”
舜君緩緩說道:“我本是龜背大陸一方豪強,另闢蹊徑,修精神力於巔峰,縱橫大陸,倒也快活自在,平時只有一事無奈,便是我那兩個妻子。”
“龜背大陸!”
蕭雲升渾身一震,舜君居然也來自龜背大陸,莫非也是爲了天金翡翠而來?
說到妻子,舜君的臉上顯現出難言的複雜之態,他說道:“我兩妻子,一名萬紫,一名千紅,兩人乃是孿生姐妹,我愛兩人極深,兩人對我也是至愛。以前我一直以爲,所有事情都是可以分享的,後面卻發現愛之一物,是個例外……”
他的眼睛看向天際,接着說道:“萬紫和千紅,非要我說更寵愛於誰,在此事之上一定要爭個高低。兩人本是至親的姐妹,卻因爲這事反覆爭論,並且將我逼到了絕處。試想我又能如何回答,不管說是更寵她們中的哪一個,另外一個勢必受傷……”
蕭雲升嘆息了一口氣,說道:“她們兩人都是愛你極深。”
舜君說道:“正是愛之深切,纔有此無休之爭論。我之生活本是愜意自由,卻因此事永無寧日。我愛她們都是至情,不忍她們中任何一人失望。一度想過以死明志,也許只有我的死,才能換回她們姐妹的和解。”
蕭雲升說道:“舜君,您這想法只怕是錯的,你若一死,兩姐妹只怕要永世決裂。”
舜君嘆息說道:“是的,最後我也想通了,死是死不得的,但是我們三人也無法一起生活了,而我也無法偏心的丟下她們中的任何一人。思來想去,只能是我一個人離開。經過時間的沖刷,也許有一天她們會理解我的難處和痛苦的。”
蕭雲升深深的說道:“原來舜君是因此來到靈秀天地的。”
“是的。”舜君目光閃動了一下,“我在靈秀天地待下,意外發現此處修煉精神力十分不錯,於是想要專心修煉,然而我還是錯了。”
他的聲音顯現出一股滄桑:“情之一物,我始終難忘。修煉之時,萬紫和千紅姐妹兩人之音容笑貌還不斷在我的眼前浮現,有一妄癡念,纏繞在我心間,我自己也想不出答案。萬紫與千紅兩人,自己究竟又是愛誰多一點呢?捫心自問,似乎是真存在一點點的偏差的。然萬紫與千紅乃是孿生姐妹,兩人在所有方面均是一模一樣,我自己也分不清兩人誰是萬紫,誰是千紅……”
蕭雲升搖了搖頭,說道:“這般想來,事情真是荒謬。”
舜君嘆息說道:“我心中有物難放,癡妄糾纏,已是犯了修煉的大忌,終於有天還是走火入魔了。雖讓我及時發現,保住了一條性命,然而身體經脈混亂,已不可能移動。”
蕭雲升說道:“原來前輩是有這麼一番遭遇。”
舜君嘆息說道:“想我英雄一世,終是爲情所害,也曾後悔神傷。然而後面細細一想,忽又豁達,試想,這世間若無情之一物,我等存於世間,又有什麼意義。”
“前輩說得對。”
蕭雲升緩緩點了點頭,他自己何嘗不是爲情所困,所做之一切,都是爲了有天能和韻團聚。
舜君看着蕭雲升,忽而激動起來,說道:“我本以爲定要老死此處,終世無人而知。天幸降你於此,或許能幫我一個大忙。”
蕭雲升抱拳說道:“若能相助前輩,當是我之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