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陳警官站起來，什麼話都沒說往外走。
錢博也沒有處理李少瑾，跟着出去了。
到了外面，錢博道：“頭，怎麼辦？”
“這丫頭，泥鰍一樣，滑不留手啊，肯定有問題。”
是啊，陳警官看着走廊的盡頭，神色也十分迷茫。
根據手頭掌握的線索來看，李少瑾肯定是有問題的，作爲法律工作者，他要維護律法的公平和嚴肅，做到有法必依，違法必究。
可是這個女孩子，她的行爲出發點是嚴懲壞人，她到底有沒有錯？到底應不應該追查到底。
但是另一個聲音又說，抓壞人的是警察的事……
陳警官捏着自己的下巴閉上眼。
錢博眼睛瞪大，好像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頭這麼猶豫過。
“……”錢博欲言又止。
這時郝瓊小跑着過來，她語氣急切道：“頭，局長找你呢，讓你去，聽別人傳話那口氣，是不怎麼開心，您小心點。”
陳警官拍了一下郝瓊的肩膀：“跟你們說了局長不是那樣的人，沒事。”
說完回過頭看一眼口供室，對錢博道：“請她再等我一會。”
……
……
審訊室裡，李少瑾單手指着下巴，看着前方回憶上輩子的往事。
“法律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明明是他們逼她走向絕境，最後被處以刑罰的卻是她。
那些東西是保護不了人的，能保護人的，只有自己，哼！
……
……
高局長辦公室。
高局長正坐在辦公桌後打着電話：“好，上面的指示我已經接到了，稍後就會傳達。”
對方道：“要好好跟我們的同志解釋，我們有那麼多好的同志，盡職盡責，不要讓人民誤會，別給我們的同志抹黑。”
高局長點頭：“首長說的是，要保護我們的人民，也要保護好我們的同志，精神馬上就會傳達下去……”
門響了，陳警官推門進來，高局長放下電話站起來，然後往沙發那邊引：“來了？過來喝杯茶吧。”
高局長喜歡茶道，屋子裡滿是茶水的清香氣息，陳警官想了想，沒用坐下，但是還是走到高局長面前，行了禮道：“局長，請指示。”
高局長壓低着手道：“那麼嚴肅幹什麼？來來來，坐嘛！”
陳警官道：“局長，現在是上班時間，還是說正事吧。”
高局長道：“你認爲我這喝茶，是跟上班無關的事情了。”
陳警官沒出聲。
高局長想了想，自己斟了一杯，小小嚐了一口，閉上眼回味，真是無窮享受的樣子。
陳警官依然站的筆直，不爲所動。
陳局長放下茶杯道：“古人云治大國如烹小鮮。”
說着擡起頭：“老陳，你說我們當警察的，管理老百姓，跟治國有沒有關係。”
陳警官眼睛向上，依然是嚴肅的樣子。
高局長笑了笑：“好既然你不愛聽我說，那我們說說你自己吧，看你都是黑眼圈，這兩天累壞了吧？“
陳警官點點頭：“還可以，不是什麼特別棘手的案子，就是有點忙活人。”
陳局長又問道：“顧根那邊違法犯罪的證據，都蒐集好了嗎？”
陳警官雖然一直在查李少瑾，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查顧根啊。
道：“都走訪過了，這個顧根沒有工作，是無職業遊民，平時的愛好是喝點小酒，有嫖娼行爲。”
“因爲他們家住大學城，鄰居反映，有過騷擾女學生行爲，但是她母親非常霸道，用學分作威脅，都不了了之了。”
“在李握瑜這件事之前，犯過強姦案，證人和證據我都已經蒐集好了。”
“那個女生和顧根正在處對象，過年的時候留宿女生家裡，強迫和女生髮生性行爲，從法醫鑑定的衣物指痕，和女生身體的傷痕來看，沒跑了，等着結案，會一起呈給法庭，請求嚴懲。”
“總之，從走訪的結果來看，這個顧根是個人渣，應該得到法律的制裁。”
高局長點點頭，隨後擡起頭道：“那李少瑾呢？”
“你的心裡，李少瑾應該怎麼處理？”
陳警官：“……”
高局長笑道：“既然你沒有想好，那顧根意圖侵犯李握瑜，還有之前的強姦案，你不是都調查清楚了嗎？結案吧，兩案並一案，然後起訴顧根。”
刑事案件公訴人是公安機關，顧根這個，屬於刑事案件，所有是公安機關起訴。
陳警官突然道：“局長，恕難從命，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並不是李握瑜當防衛那麼簡答，這個案子，是有預謀有策劃的，跟李少瑾有關，我想查下去。”
高局長道：“查下去之後呢？”
陳警官：“……”
想了想道：“之後，之後是法官的事，我們的責任是蒐集證據，還原案件，如果不查清楚，就是我的失責。”
高局長指着陳警官的黑圓圈道：“但是你這幾天這麼惆悵，心神不寧，也是跟這個有關吧？”
陳警官一愣，隨後懊惱的低下頭。
他是警察，還原案情真相，維護法律威嚴，這是他的使命和職責，但是李少瑾這個案子，他也知道，如果要維護法律威嚴，可能好人就要受到懲罰。
一邊是神聖的職責使命。
一邊是老百姓的心。
他到底要維護哪一邊？
哪一邊都是那麼的重要，哪一邊都不忍心侵犯和傷害。
但是必然要傷害一邊
這時候怎麼辦？
陳警官這幾天感覺自己在夾縫中生存，只要偏向一邊，他就有些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突然他漲紅着臉道：“局長，如果公檢法都剛正不藏私，這個案子確實是非常簡單的案子，早都查明白了，李少瑾到底做沒做過我們心裡都清楚。”就不用他這麼煎熬。
他說的意思，是檢驗科那邊的事。
法醫開具的證明，顧根的傷就是一下，是外力所傷，根李握瑜描述的那個力道差不多。
擀麪杖上的痕跡也沒給做出正確的報告。
所以明明是有人包庇。
包庇和篡改結果的人，就是高局長。
陳警官知道，話沒有說的很透徹而已。
但是他的語氣不好，帶着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