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幻夢之夢

漆黑的大山,冰冷縈繞。

陰森的荊刺叢林,如同惡鬼成羣。

如果說這個世界只剩下一道光芒,那毫無疑問那光芒便是那女子。

不論是對於這個世界,還是對於羽聰來說。

“相公!”

女子握着小嘴,盈盈大眼中淚水滑落,她早已決定不會在他面前流淚了的,可是,有時候一些事情如期或者突然到來的時候,那種內心涌現出來的感情不是一個曾經的決定可以阻擋下來的。

淚水交混,有欣喜,也有疼痛。

她看到他了,在他迴應她的時候。

黑鐵囚籠裡,冰冷的黑刺從他的身體穿過,把他牢牢釘在粗大的藤蔓上。

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泣不成聲了,或者說在更早的時候,因爲她找不到他。

她一直在小木屋等着他,等到黃昏日暮,太陽落下的時刻,她去了海邊,去了憶夢樹的叢林,都沒有找到他,所以她來了這裡,這片漆黑昏暗的冰冷大山。

她哭泣着,那淚水不知道是脆弱還是堅強,因爲她還在強咬着嘴脣,伸手掰開那些漆黑的藤蔓,尖銳的荊刺把她玉手劃破。

“你……怎麼來了……”

羽聰回過神來,艱難地開口,此刻見到她他當然是開心的,但是,這裡太危險了,不是她來的地方。

“我們……約定好的啊。”

女子擡起頭來,看着他,無暇的臉上露出美麗的笑容,那涌動的淚花也只是讓她的容顏變得更加閃爍。

那一瞬間,時間與畫面凝固,那個笑容必將成爲他生命中的一道永恆,即便天荒地老也不會被抹去。

羽聰身體一僵。

是啊,他跟她約定好的啊,他們還拉了鉤,只是大山這裡陰森昏暗,他被禁錮在這裡,不知道此刻已經到了晚上。

他們約定好了的,晚上一定會見面的。

不是他給她的承諾,也不是她給他的承諾,而是他們一起承諾對方。

他沉默了,忽然覺得鼻子酸了起來。

“相公再忍一下,我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的聲音中有哽咽,可是沒有沮喪,那天籟落入他腦海中甚至還給他無盡的勇氣,讓他變得堅強。

他本來想跟她說不要過來的,他這裡更加危險,只是她真的給了他勇氣。

嘩嘩!

她已經來到荊刺叢林的深處,離他很近了,已經可以在昏暗的空間中看清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平靜而深邃,還是那麼好看,向深淵那般吸引人。

只是,鋒利的荊刺劃破她的霓裳,劃破她雪白的肌膚,她的雙手更是早已佈滿鮮血。

他嘴脣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全部咽回喉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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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她不時看過來,給他溫柔而堅定的笑容。

“相公不要害怕,我已經快到了。”

她笑道。

她雙手有些麻木,那是因爲流了太多血的緣故,但是動作沒有慢下來,使勁掰開那些荊刺叢。

那漆黑的荊刺叢林,實在太密集,而且很堅硬。

“啊!”

忽然,女子發生嬌聲。

空空!

是因爲荊刺叢林開始動起來,一根根的荊刺藤蔓在他們之間拉動,攔住她的路,也堵住她的後路,把她封得死死的。

女子臉上閃過慌色,她離他已經很近了,只要再走幾步,她伸出手來便可以夠到他。

“相公……”

她用量很大力氣,可是再也扒不動。

空!

陰森寒冰的黑氣從藤蔓上瀰漫出來,侵蝕她的身體。

她沒有放棄,只是不知道爲何淚水又流了下來。

“停下來吧……”

微弱的聲音從羽聰喉嚨中傳出來。

“不!相公,我可以的……”

她用小臂上的衣袖抹了一下眼淚,其實她也不是想要抹眼淚,只是不經意間便這樣做了,潛意識裡也許是想要遮住什麼。

“停下來吧,不用那麼着急……先休息一下……”

羽聰朦朧地睜開眼,他被釘在這裡有些時間了,身體開始麻木了。

女子薄弱的身軀顫動,慢慢停下來,然後垂下頭,緊緊咬着嘴脣,薄薄的脣口已經被她咬破。

“是我太沒用了,明明相公就在那裡的……”

她看着他,眼裡滿是疼惜。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聲音很弱,但字語清晰,“不需要那麼急,你已經找到我了……”

“嗯!”

她緊緊咬着嘴脣,重重地點頭,這樣做當然是希望他能夠清楚地看到,她沒有事,而且他也不要有事。

譁!

就在這時,一根利刺襲來,從他身後刺入他的身體中,然後從他肚子上穿過,羽聰悶喝一聲,血液飛灑,甚至有鮮血飛到她的臉上。

“相公!”

女子驚聲出來,雙手緊緊捉住面前的荊刺藤條,視線不敢從他身上移開,然後使勁要把身前的藤蔓掰開。

“相公!相公你怎樣啊相公……不要嚇我啊……”

“我沒事……”

那些藤蔓拉動,把他綁得更緊,那些利刺從他身體上劃過,讓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再次受創。

“不要……”

她一邊撕着那些藤蔓,一邊泣聲喃呢,她的手被那些利刺劃出一道道血痕,身體也被劃出一道道血痕,她只覺得好痛,身體裡面的那顆心覺得好痛。

“我……沒事……”

“不要……”

她不斷呢喃,然後嬌聲喝出來,使出全部的力氣把那些藤條撥動。

她看着他,還差一些,就差一些了。

空空!

大地忽然顫動起來,無數的藤蔓抽動,向着他刺去,有鋒利的蔓條直直對準他的眉心。

女子睜大着眼睛,那漆黑冰冷的利刺倒映入她明亮的眼眸之中,逐漸放大。

“不要……不要!”

女子的聲音穿過荊刺叢林,穿過漆黑的大山,然後向着結界之外瀰漫,穿過冰冷的法則之海,在整片世界之中響起來。

空!

一大片光芒從天穹上降下,刺破大山的黑暗,把冰冷的空間照亮。

嘩嘩!

無窮的神光飛舞,把無數鬼藤斬滅。

禁錮在羽聰身上的那些藤蔓也被光滿淹沒,他從空中落下來。

光影之中,女子奔跑過去,撲到他懷裡,雙手環在他腰桿上,把他緊緊抱住,頭靠在他肩上,不斷抽噎。

“沒事了……”

摸着她的秀髮,羽聰輕聲笑道,同時心中疑惑起來,她的神體並沒有回來,看來剛纔那一擊並非是她主動施展出來的,是這片世界的力量被喚醒,然後在幫助她,山一側的這個世界,跟她肯定有很大的聯繫。

女子放開他,眼角有淚花,但是看着他的時候很堅強,“怎麼啊相公,疼不疼啊……”

他傷得很重,身體上滿是血窟窿,剛纔是因爲太心急,如今反應過來她甚至不敢碰他,怕觸動他的傷口。

“沒事的。”

他看着她被劃破的雙手,還有身上的傷痕,滿臉疼惜,他身體之中真的沒有一絲的力量了,魂輪的力量都已經被榨乾,要不然可以幫她恢復傷勢。

“怎麼會沒事啊……”

她眼中的淚水又要留下來,可是忍住了。

她看着他的傷,只覺得自己很沒用。

空!

然後,又有璀璨的神光從天空落下,把他們籠罩,他們身上的傷口在治癒。

只是一會兒,那神光便消散了,因爲女子已經變得臉色蒼白,很是虛弱。

“相公等一下,我再堅持一下……”

她氣喘吁吁,她也不知道那些光芒從哪裡來,只知道如果她再堅持一下的話他身上的傷可能好的更快。

“不用了……”

羽聰捉住她的手,剛纔他的確有要消亡的危險,但是如今已無大礙。

再召喚那神芒的話,她會堅持不住。

“相公~”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

轟隆!

漆黑的大山,陰雲涌動,電閃雷鳴,每一處都蘊藏可怕的兇機。

一處山洞之中,入口被封印封住。

嘩嘩!

火光把山洞照亮,在大山這片空間中,普通的火併不能燃燒,這是羽聰的魂力之火。

空空!

幽森的極寒侵蝕而來,即便是魂火也抵抗不住那深入空間規則之中的冰寒。

火光前,女子靠在他懷裡,緊緊抱着他,這樣便溫暖了呢。

“黑夜裡大山變得很兇險,相公不用擔心,明天天亮我們便可以出去了。”女子的臉從他懷中鑽出來,輕聲道,所以她先前都是白天才敢踏入這裡的。

“嗯。”

羽聰點點頭,現在冒然出去,恐怕他們兩個人都會有危險,這片大山太過詭異與可怕。

不過要在這裡平靜地度過一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幸好大山之中生長有許多的靈藥,那些靈藥之中的力量可以讓魂火繼續燃燒着。

那些靈藥他們也吃了一些,他可以恢復一些力量,她可以填飽肚子,不過味道不怎麼好。

看着他,女子盈盈笑起來。

就在這時,羽聰忽然發現她眉心有一道黯淡的印記在閃動,那印記他識得,雖然魂體狀態的他沒有子午靈眼,但是他有神魂之眼。

那是一種神道,名爲幻夢之印,可以讓人陷入夢境之中,甚至能夠修改記憶。

他心中一怔,所以說,他的那份記憶並非真實的,也不是他陷入了夢境,那是她傳給他的夢,通過那顆憶夢樹讓他們意識相連,然後把夢傳給他,讓他產生了那是他所經歷過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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