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青找到了全縣唯一一家烘焙店。
這其實也是一個下午茶餐廳，不過一般好像也沒什麼人來。
店內裝飾的很漂亮，也很可愛，走進來就是甜甜的，各種甜品的味道。
白天青表達了來意，店主也欣然同意，反正也沒有什麼客戶。
確定白雀的身體暫時沒事，讓她先坐在店裡之後，白天青就跟着店主忙起來了。
其實在有人從頭到尾指導的情況下，倒不會做出來什麼黑暗料理，最多就是賣相上的問題。
白天青很努力的裱花了，她選的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圖案，最難的地方就是兩朵奶油玫瑰花。
可喜可賀，雖然成品的奶油花看起來有些蔫巴巴的，但起碼成功了。
店主直接送了她們生日用的蠟燭，以及額外的小食和果茶。
“我這邊還可以幫你們拍視頻留念，需要嗎？我這裡有相機哦，可以直接拍出來發你的郵箱，或者也可以用你的手機，這樣你也方便，我們店還有拍立得，也可以免費幫你們拍照。”
畢竟是給媽媽過生日，店主現在也有自己的孩子，加上現在也沒有人，她還蠻熱情的。
白天青只猶豫了一秒就同意了。
“那就麻煩您用相機了，那個應該更高清對吧？照片我也想要！”
她和白雀其實沒有什麼合影，童年的時候，每年生日白雀倒是會帶着她去拍一張照片。
不過從她六歲起就再也沒有過了。
而今天，大概是她和白雀最後一次合影了。
白雀在一旁笑着看着她，從始至終眼睛都沒有離開過白天青，眼底有着深深的眷戀，也有着即將解脫的如釋重負。
白天青幫白雀點上蠟燭，然後輕輕唱起了生日歌，店主在一旁含笑幫忙記錄。
最後白雀輕輕將蠟燭吹滅。
蛋糕很好吃，白雀很認真的把那一小塊都吃完了。
白天青也低着頭吃，母女兩個人的氛圍莫名有些低落。
這種即將分別的氣息，店主其實也察覺到了。
不過她什麼都沒有說，盡力的在一旁不斷的抓拍，相機架在那裡，一直都在安靜的錄像，鏡頭裡也只有她們兩個人入鏡。
白雀現在的胃口並不好，吃完一塊蛋糕之後就已經吃不下什麼了，喝了一些果茶解了解膩，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也已經不行了。
本身今天醒來就有些迴光返照的意思，堅持到現在，已經開始漸露疲態。
“回家吧。”白雀輕聲說道。
白天青點頭。
“剩下的蛋糕需要打包嗎？還沒有吃完呢，還有留一下聯繫方式吧。”
店主關掉相機，上前說道。
“等我再來取吧，到時候你直接傳給我，我們先回去了，蛋糕就不用了。”
白天青其實也擔心白雀直接在外面倒下，儘管這甚至有一種急迫要送母親去死的感覺在，她還是更想要讓白雀在倒下之前，先回到家裡。
店主看出來白雀的情況不大好，點點頭。
“那你們小心……”
回家是直接打的車，到樓下的時候，白天青蹲下身，想揹着白雀，白雀的情況估計是上不了樓了。
白雀也沒有推辭。打開門的時候，李曉月正蹲在旁邊逗貓，當然也可能是貓逗李曉月，看到她們回來的時候，李曉月眼睛一亮。
不過很快，一人一貓都注意到了白雀的狀態。
“你們先玩。”
白天青撂下一句話，帶着白雀進了房間。
白雀已經幾乎又要陷入新的沉睡。
接下來的狀態，她只怕都會是這樣，動不動就會沉睡過去，直到再也無法醒來。
而且，哪怕是中間甦醒，應該也很難具備行動力了。
所以，她在白天青的背後抱住她，一隻手輕輕的按在了白天青的眼睛上。
“不要看，別回頭，動手吧。”
白天青閉上了眼睛，下一瞬，已經能夠被控制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就將身後的人包裹。
白雀微弱的生命力，當然不可能再提供多少的力量，但也的確是有切實的力量進入她的身體。
與此同時，來自靈魂的痛苦，讓她本來就微微彎着的腰彎的更狠了，直到倒在地上。
心口的那顆石頭裡，好像也有什麼東西，正破土而出。
但她現在無暇顧及，只在劇烈的疼痛中，感覺腦子裡都是空白的。
她其實當初同意白雀的提議，主要是想到了薛琪的情況。
她所認識的護士薛琪本身的靈魂並不叫薛琪，而是另有他人，但是被抹去了記憶重新灌輸了屬於薛琪的記憶，同時還有可能具備着一絲真薛琪的靈魂。
關於後者，主要是考慮到薛琪們之間都有着連接。
薛琪們之間唯一的共性就是她們叫薛琪，而真正的薛琪又想要吞掉她們，當然她們也會想要吞掉假薛琪。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當時和白雀其實也是有一個默契的猜想，那就是真正的白缺是真實存在的，她分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然後抓來了另一個人，製造出來了陪伴着白天青長大的白雀。
也就是所謂的真假媽媽。
已知遊戲的克隆不是傳統意義上想象中的克隆，而是需要靈魂的注入，作爲女主角身邊重要的存在，遊戲應該不會貿然的隨便抓來一個靈魂當母親。
一來，有可能白天青和自己的母親本身就是母女關係，只是兩個人的靈魂都雙雙被抹去記憶，重新灌輸身份。
這是在臨死前的白雀的夢境中總是會出現那些紊亂的記憶碎片的原因。
或許是因爲快要死掉了，所以那些被抹去，但是印刻在靈魂深處留下痕跡的記憶，還是會重新出現。
但其實今天白雀還隱晦的提到了另一個記憶碎片。
她注視着醫院白色的牆壁，說：“我還想起來在一個白色的空間裡，我抱着你。”
那一句話之後很快就轉成了：“你圍着我喊媽媽媽媽，那一刻我就覺得什麼辛苦都是值得的。”
這兩句話好像可以連在一起理解，但其實又不完全能連在一起。
至少當時白雀的眼神裡飽含着深意，白天青有默契的意識到。
在母親的靈魂裡，是有着另一個靈魂的印記的。
這就是，白雀爲什麼堅持讓白天青吞掉她的原因。
既然把你的靈魂分出來給我，那就和我一起毀滅吧！
想要回去？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