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不斷地重複嗎？”
楚齊光說道：“那如果他們在鬼境之中，選擇了不阻止儀軌呢？那會怎麼樣？”
鬱離說道：“誰知道。”
“但很顯然，他們直到我們加入的時候，恐怕都沒有嘗試過這種選擇。”
就在這時，倒在地上的王至善緩緩睜開了眼眸，當他看到楚齊光的時候，眼中露出絲絲驚恐之色。
“看樣子你還記得我。”
“那你先老老實實待在這裡，等我超度了亡靈再說。”
說着，楚齊光便來到江面之上，再次一指點出。
伴隨着大自在力轟然爆發，整片江面被打得倒流，露出了江底的泥濘河牀。
廢了些功夫，楚齊光終於在江底找到了一片祭壇，還有祭壇前的大片屍骨。
這些都是多年來漁民們活祭女孩留下的屍骨。
楚齊光來到祭壇前，正準備焚燒屍骨，徹底超度了那無數少女融合的女鬼。
突然他發現祭壇上竟然刻下了一幅幅圖畫，似乎是講述了一個什麼故事。
小蘭的聲音響了起來：“楚大哥，從這上面的痕跡來看，可能有幾十年的歷史了。”
“不過他們爲什麼不留字？”
楚齊光淡淡道：“可能是不識字吧。”
這個世界因爲魔染的關係，絕大部分的底層百姓根本不識字。
在各大教派的宣傳，特別是天師教的宣傳中，知識都是一種毒藥，並且鼓勵百姓們不要學習任何文字。
這一切都是爲了防止底層民衆入魔。
楚齊光看向那第一張圖像上，是許多人在獵殺一頭魚人的畫面。
魚人的腦袋被砍了下來，身體被切開丟入鍋中，那些獵殺者吃掉了魚人。
接着更多的魚人出現，更多人蔘與了獵殺。
但隨着獵殺的加劇，魚人的數量卻越來越多，人的數量越來越少。
漸漸地，人開始不敢吃魚，但魚人仍舊越來越多。
獵殺不斷蔓延下去，魚人的數量也不斷增加。
他們逐漸發現，只要沾染上魚的血，就可能變成新的魚人。
獵殺者，也終將被獵殺。
一代代的循環之中，迎接所有人的似乎只有絕望。
在絕望之中，人們開始向神靈祈求。
他們在江河上舉行儀軌，希望河中的神靈寬恕他們……
楚齊光搖了搖頭，面對這種超凡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他將屍骨帶回了船上以後，便準備開始佈置儀軌，超度亡魂。
而船上的天師教衆弟子們也已經全都醒了過來。
他們看向正在超度亡魂的楚齊光，眼中神色各異，但最多的還是駭異和緊張。
楚齊光點燃了香燭，開始在地上畫出了一個繁複陰森的陣圖。
伴隨着他沿着陣圖來回行走，手上的草藥被點燃後散發出一股氤氳氣息。
“魂乎歸來！無遠遙只！”
“魂乎歸來！閒以靜只……”
一股股陰風平地颳起，地面上道道血跡不斷浮現。
伴隨着降靈儀軌的發動，女鬼被楚齊光喚入了軀體，接着他開始火化遺體，將體內的女鬼一一超度。
最後伴隨着一陣淒厲的呼喊聲傳來，女鬼們終於被楚齊光徹底超度。
楚齊光鬆了一口氣，看向王至善說道：“清醒點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教你那些咒文的？”
王至善捂着腦袋，有些痛苦地說道：“沒有了……聲音沒有了。”
“道尊啊……你拋棄我了嗎？”
楚齊光皺眉道：“什麼聲音？你確定那是道尊嗎？”
王至善神神叨叨地說道：“那是從我腦海深處傳來的聲音。”
“道尊……道尊……”
“不要走……”
“腦子裡？那就……”楚齊光目光微微一動，抽出了手中的皇天之劍，唰的一劍拋向了王至善。
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之中，皇天之劍直接刺入了王至善的腦袋。
玄誠、雲秀等人猛地站了起來，正想要拼死反抗。
卻見被刺穿頭顱的王至善發出了奇怪的呻吟之聲。
事實上皇天之子所化的劍身，並非插入頭顱，而是化爲無數細小的血肉組織，鑽入了王至善的腦袋之中。
片刻之後，刺耳的尖叫聲從王至善體內傳來。
就看到一團團黑色物質從王至善的口中逃了出來。
不斷的變形之中，這黑色物質的表面時不時浮現出毛髮、觸鬚、手臂的模樣。
楚齊光的雙眸中浮現出一行行字跡，他低聲說道：“神之髮絲？”
就在神之髮絲被皇天之子驅逐出來以後，王至善眼中的清明之色又多了幾分。
他看向那扭動的神之髮絲，眼中流露出驚訝之色：“這是什麼東西？”
楚齊光招了招手，皇天之劍便回到了他的手中，看着那神之髮絲，他平靜說道：“這是來自天外的生命，應該是某個外神的信徒吧。”
“和你說話的，應該也不是玄元道尊。”
“而是一個叫做‘釋’的存在，他同樣也是外神的信徒，還蠱惑了你……讓你來喚醒了……”
頓了頓，楚齊光沒有說出《煉魂錄》的存在，只是說道：“喚醒這江底的惡鬼。”
楚齊光心中暗道：‘恐怕上一次罡氣層撕裂之後，釋對這顆星球的影響力便更深了，暗中還做了許多事情吧。’
‘喚醒《煉魂錄》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因爲他知道我修了《萬鬼錄》，是想要阻攔我更進一步的？’
王至善震驚地看着神之髮絲：“外神？我被外神蠱惑了嗎？”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看着地上不斷蠕動的黑色物質，似乎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想到這麼個東西原本竟然就在他腦子裡，王至善心中閃過一絲後怕。
楚齊光接着說道：“如果方便的話，就把這個消息帶回龍蛇山吧。”
“全天下被蠱惑的恐怕不止你一個，讓你們天師教內部小心點吧。”
“還有……”
楚齊光的目光掃過那些被魚血沾染的天師教弟子，將河牀底部關於獵殺魚妖的故事訴說了一番。
聽到這個故事，在場的衆弟子都是臉色驟變。
沾染的魚血的弟子面色鐵青，一臉驚恐。
剩下的弟子則是滿臉慶幸，接着又不知不覺遠離了那些沾血的弟子。
楚齊光說道：“江裡的東西畢竟被我暫時鎮壓了起來，這些弟子也未必會變成魚妖。我的建議是暫時將他們隔離起來，觀察觀察吧。”
王至善看着楚齊光的目光之中滿是感激，他開口問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楚齊光站了起來，在王至善、雲秀、玄誠的目光中消失不見。
“名字我就暫時不方便說了。”
“不過最多半年時間，我會上龍蛇山拜訪諸位的，到時候我們再見吧。”
王至善站了起來，朝着楚齊光聲音消失的方位說道：“那我等便在龍蛇山上恭候大駕了。今日之恩，來日定全力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