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明電影院
一路過去的路上,夏安一直在丁顏耳邊說着蘇淺那事。陳潯帶着耳機一臉無關緊要地跟在他們身後,他們之間的拌嘴,幫誰都會讓他爲難,他最好還是先別插手,而夏安的說辭,在丁顏眼裡根本容不下,她只堅持自己的決定。
氣氛尷尬的入場,電影播放幾分鐘丁顏的睏意來襲,迷迷糊糊的靠着夏安的肩膀睡着了,陳潯聽着歌目光呆滯盯着電影屏幕上,眼神的交對點都不知道在哪?
夏安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看着她熟睡的樣子,心底那口氣也無聲消失了,小顏。你的性子什麼時候能爲我改變一點,那怕一點點?
那次,約定好的要認真看完《錄生》這部電影。而我們都沒做到,各自懷着心事。
看完電影路過南街一巷,涼風吹在我們的臉上,生疼。
清桐市的秋天,晚上的溫度會比較低,和白天沒法比,街道上幾乎沒多少行人,很早就已經關門的店,一眼望去,只有少許的的士過往着,黯淡無色的周圍,彷彿只剩他們。
路邊的路燈映着他們仨人的身影,原本該安靜的周圍此時已經多了一陣陣凌亂的腳步聲,陳潯那張帶笑的臉染上凝重的神色。夏安似乎根本沒當回事,或許是對這種事不瞭解吧,丁顏玩味的打着響指,嘴角帶着痞痞的笑。
突如其來的一羣人,丁顏和陳潯下意識的把夏安護在身後,他原本帶笑的面容僵住,想問他們怎麼回事?腦海中卻突然出現蘇淺的身影,轉念一想就已心知肚明。
陳潯看到他們,瞬間想到可能是丁顏對蘇淺做了什麼事,不然不會有混混找上門來,在這南城還真沒人敢明目張膽找他們的麻煩,做有錢人這點蠻好。
“來幫蘇淺報仇?”
“是也不是”阿正從人羣中走出來,嘴邊帶笑,其實,對於丁顏這人他是懷有好感的,可能是他比較喜歡她這種個性女孩,相對蘇淺就較陌生,和她相處總有一種莫明的不耐煩,他並不喜歡愛管閒事的人,並且討厭因爲個人的事還要麻煩他人來處理。
雖說蘇棋有時也會愛管閒事,但他和蘇淺對待事情的態度完全不同,如果不是蘇棋,他是不想來找丁顏麻煩的。
“阿正,好久不見。竟然事情是我做的,就衝我來,跟他們無關。”丁顏一臉從容淡定地說。
“可以”
從他倆的交談中,陳潯可以肯定他倆關係挺好,他也沒過於緊張的盯着身旁的混混,即使帶頭的沒惡意,夏安還是一臉擔憂的神情。
躲在不遠處角落裡的蘇棋,眼裡複雜的神情一直注視着那邊的動向,緊捏拳頭,全身肌肉繃緊,他很糾結這樣是對是錯,對丁顏有着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情感。
“小顏。我會保護你的。”夏安上前幾步把丁顏拉到身後說,一臉認真的樣子,讓丁顏差點笑出聲來,陳潯也憋着笑意。
“你朋友對你挺好,別辜負人家的一片好意。”阿正的聲音帶着一絲提醒或請示。
“他們是我哥們”一句話讓阿正瞭然一笑。打着響指用眼神交流讓他們讓出一條道放他倆走,丁顏則把齊肩短髮紮起來。
“小色鬼,咱能別矯情嗎?咱們快速解決,早點回家,不然你爸又該着急了。”陳潯將夏安推出這是非之地,轉身對丁顏會心一笑。
“就屬你最麻煩。”丁顏不耐煩地點頭吐槽,見夏安還想過來,衝他吼了句“老夏,你待在那別動,你受傷,我會心疼的,這事我和老潯能解決。”
磨磨蹭蹭的幾分鐘後,阿正走向了夏安那個位置,不知道是怕誤傷他還是怎麼?丁顏和陳潯與那羣混混撕打在一起。下手狠準快,還沒一分鐘,就被一道女聲叫住,是蘇淺。
她黑着臉對阿正說“我和她的事情,誰也不許插手。”
阿正歪嘴一笑,一個響指叫走了一羣混混,蘇淺也跟着走了。丁顏眼中含笑看着她臉上的輕傷,那是她的作品。
一次烏龍事件就這樣結束了。
夏安沒問,陳潯不語,丁顏也沒解釋,我們仨人一路無言在路邊攔下的士回了家,我們所在的小區是南郊區一帶。
如果可以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那麼冷淡看待那部電影,一定會和夏安認認真真看完。
可是沒有如果,只有現實。
可能是從來沒想過我們總有那麼一天會分離。
之後十九歲的她清楚知道,那將會是她遺憾終生的一場電影。
每每想起,她都能清晰感覺到,心如刀絞,那是一種不可描述的悲痛蔓延着她全身。
——
南街一巷,這條巷子很亂,因爲進入它附近左手邊就是仁意酒吧,周圍常年有混混久居在這一帶,右拐路過幾條巷子,向左六百米右拐進去的巷子叫作‘亂步巷’
‘亂步巷’這個名字來源於早年間在這裡發生的一場爆動事件。
那次事件,死亡人數過百,重傷與終身殘疾的人數更加不計其數,聽說那場爆動的主要原因是‘亂步巷’裡的人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但那只是道聽途說,真實情況已無人知曉,而真實經歷過那場爆動的人對此事也是絕口不提,事後幾乎都搬離了那個是非之地。
‘亂步巷’就那樣被人們遺棄,一年又一年,經歷歲月滄桑。
但是在六年前‘亂步巷’又被人重新開放,經過一年的時間,那裡恢復了原先的模樣。
蘇淺帶着五六個人站在‘亂步巷’蘇記菜館前,周圍開着店鋪的人連忙關了店,流動的行人也都被他們嚇跑了。
“站住”
蘇淺攔下那張臉熟的人,傍晚陽光不強,但還是看到他禿出的那地方發亮。李同因爲離家較近加上省吃儉用一直都是步行回家的,看到蘇淺時,臉上的毛孔逐漸放大。
“蘇淺,你想幹嘛?”
“我只是想要你去校長那交代清楚你所做過的那些事。”蘇淺慢理斯條的語氣,斜瞥着他,手裡的鋼管捶打着地面,痞氣十足,就差手裡沒煙,頭髮沒染。
“你這不是想斷送我的前途嗎?”強忍着怒火,一臉陪笑道,臉上的表情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冰冷又僵硬的肢體不協調地想發泄卻不敢,看她這般模樣背後一定有股勢力,他惹不起混黑道的。
“呵,人模狗樣還和我說狗屁前途,答應與否我不管,明天我必須要看到那個答案,四維,給我辦好這事。”說着說着就拍了下右手邊那位看似弱不禁風的男人,他是蘇棋手下的軍師,有着聰明的頭腦,長得很像小白臉,比蘇淺高出一個腦袋,是蘇棋的哥們。
與蘇棋關係很好,過命的交情,他打架鬥毆之類不行,但動腦筋的活交給他沒一樣做不好的,以前常常被人欺負,是蘇棋罩着他,然後就一直跟着蘇棋。
“OK”一個手勢,伴隨着蘇淺的離去,其他人剎那衝向李同,兩棒四棒的打,手腳並用,又快又麻利,兩分鐘後李同還是強忍着痛,任由他們打,他覺得捱打一頓沒什麼,主要他的飯碗不能丟,一家子還等着他養活。
“走一趟家吧,主任。”四維拍了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李同說,那張好看的臉露出不悅地神情。
“你們想要幹什麼?不要找我家裡的麻煩。我求求你們不要找他們。”李同聽到他的話,嚇得立馬跪下求四維,那樣無助的眼神。
“這是你自找沒趣。”一句話斷送了他卑微的求饒,他一臉憔悴地搖頭,有些瘋癲,嘴裡一直嘟囔着“我不回我不回”
李同想跑卻沒跑兩步就被四維的人抓住了,家人是他唯一的軟肋,起初想討丁顏喜歡也是因爲她家有錢,他怕針對她會惹火上身,丟了這個飯碗,沒想到蘇淺這個外地人也是個狠角色。
本來還想着有最後的希望,但看到那條熟悉的路線,他立馬崩潰。內心無比糾結,到達那棟樓房時,他是徹底亂了陣腳,連忙掙脫身旁人的控制,上前抱住四維的腳,跟着四維的手下剛想過去把李同扯開,四維擺了擺手,轉身蹲下問他“想清楚了?”
“我答應你們我答應你們,只要你們別找我家人的麻煩。”哭訴地聲音無助說道。
“你要想跑可以,只要你還沒出清桐市我就有辦法找到你,然後就廢你全家的腿,知道嗎?”四維離去時的那句話深深地記入李同的腦海裡,他不敢冒險,現在走錯一步就會害了全家。
回到家中看着父母妻兒在飯桌上等着他,胡亂把臉上的眼淚擦掉,扯着笑容過去。他們看到李同全身是傷的回來,連忙問他怎麼了?李同一直在說沒事,學生打架,他作爲教導主任要勸架。然後就被連累了,妻子看到他的神情恍惚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但還是忍着淚水幫他上藥。
像他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哪怕是受了委屈也得往肚子裡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