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盤坐在笛賢的身後,看着笛賢依偎在小牛崽的身上呼呼大睡,一幅累壞的樣子。
“對不起”穆白的聲音很輕,笛賢卻聽得清楚。
“說啥呢,咱們還計較這些。”笛賢說着就轉過身,背對着穆白躺着。
“我說的是,真言七形針...”穆白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感覺到愧疚,明明笛賢並沒有留意到那顆隕石,他是爲了自己纔去對抗那隻參天巨人的,甚至做好了隕落的打算。面對這麼支持自己的笛賢,穆白內心很不是滋味,感覺自己在利用着笛賢。
而一旁的黎沐雪和子布等人也沒有多大的情況,就是把血蹄與旺財給累壞了,他們不眠不休的被那麼大的傀儡巨人追了幾百裡,而考慮到體型的差距,他們跑了片刻時間的路程,對方一腳就可以跨過去了。
經過幾個時辰,終於回到了清瀾。
清瀾城門外,一個土包微微隆起,碎裂開後,笛賢與穆白等人站立在其中。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羅信長一臉的威風,可能看到對方爲首的只是個少年,頓時覺得可以威風一下。
“笛箬聲。”笛賢的一句話剛落,羅信長就立馬慫了。
“原白水鎮將軍羅信長拜見笛賢。”
“羅信長...”穆白對於這名字有點印象。
羅信長一聽,還有人知道自己大名,於是擡頭一看,看到穆白之後,忽然眼淚都要流下來。
“恩公啊,羅某找了你好久了。”羅信長一把抱住了穆白,鼻涕和眼淚都擠在了穆白的衣服上。
“你,別那麼激動啊”穆白嘗試推開羅信長,但奈何羅信長太熱情了,死死就抱住穆白。
“羅信長是吧,我聽說邊境的通顧海正在擴充邊軍。”
笛賢的話,真正刺耳,羅信長也是混跡官場多年的,這話不就是要發配自己到邊境的意思嗎。
羅信長立馬鬆開了手,連忙抱住笛賢的大腿。
“大人,羅某生是清瀾的人,死是清瀾的鬼。我已經在我死去的兄弟墳前發了誓,不報白水鎮之仇,誓不爲人。”
“好了,什麼跟什麼。”笛賢一聽就知道都是現編的,可卻發現四周的士兵紛紛熱淚盈眶的看着羅信長,彷彿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到了。
“近些時日,清瀾城可有異常。”
“近段時日,除了北邊山脈偶爾傳來怪聲,其他無異常。”
“怪聲,除了怪聲,沒有其他的嗎?”笛賢的話,讓穆白也覺得疑惑,雖說清瀾城與北脈羣山隔着數十里,但以參天傀儡巨人的身形還打了大半天,清瀾城不可能看不到。
“難道,北脈羣山...”
“應該沒錯,是禁制,莫非北脈羣山還藏着什麼東西。”笛賢思來想去,都覺得北脈羣山裡面絕對不簡單。
“先不管這些了,我去趟城主府。小白,你的事,就是我笛賢的事,這清瀾城,我保定了。”
“什麼,笛賢坐鎮清瀾。”
“有笛賢坐鎮,那黑龍教就壓根不足爲懼了。”
“羅信長再此,替清瀾城五萬居民多謝笛賢親自坐鎮。”
“小白,你先忙着你的事吧。”說罷,笛賢在羅信長的引領之下,緩緩走向將軍府。
“那我先回趟明府,子布兄...”
“我們也該回家了,小歸子,跟穆兄弟再見。”子布轉過身,現出籮筐內的小知歸。
“穆白哥哥,有時間來看我哦。”
“那沐雪,你呢。”
“我,暫時都會在清瀾城。但...”
“我知道,你不太喜歡明老爺,那我給你安排下將軍府吧。”
“這不用,我可以找到落腳的地方。”黎沐雪拿着一塊銅鈴“這是我的追訊奪風鈴,你拿着,有事情,你搖搖它,我就會知道。”黎沐雪隨即把銅鈴塞入穆白的手心,然後就轉身走了。
“沐雪”在穆白的呼喚下,黎沐雪停住了腳步。“你,不會是又要走了吧。”
黎沐雪低着頭,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怎麼會。”說着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穆白看着黎沐雪消失在人影之中,隨即也往城主府走去。
他先是去找了邋遢道士,最終在酒窖裡發現了邋遢道士泡在酒缸內。
“臭道士,你答應我什麼來的。”
“乖徒弟,你回來啦,你看清瀾城不是還好好的嗎?”說着邋遢道士又沉入酒水之中,冒着許多的泡泡。
“就不該指望你。”
穆白剛走出酒窖,就碰到了南官少恭,二人一個對眼,南官少恭就遞給穆白一根竹簡。
穆白簡單看了就一行字,“峻狼山?”
“對,經過城中的偵察兵幾番偵查,在東邊的峻狼山找到了黑龍教的總壇,而且兵力還不少。”
“那何時動身。”
“本是立馬動身,可有人說晚上有晚課要完成,硬是拖到了明早天亮時刻。”
“是那三人。”穆白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三個嬌生慣養的外來者。
“嗯。”
“那好,就明早。”
“那明早天一亮,東城門集合。”
...
穆白把自己鎖在房間內,望着明老爺送來的藥材和自己摘來的蝕心草。
狸花貓獨自看着藥方,一番推演“秒啊,這藥方是以五行退運之勢,泄心之陽火,引腎之陰水,利肝之陽木,從而助心之陰火,使心之火,從陽轉陰,以化解洗心丸的固心之陽火之效。”
說罷,狸花貓開始調配藥材,只是蝕心草的量是關鍵。
途中小翠被送到隔壁,狸花貓又是把脈讀心率,又是取了小翠的中指血。
“中指手厥陰經,是最接近心臟的的經脈了。”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推演,狸花貓連續計數了數十次,最終配好了計量,開始了配藥。
“總算可以了。來,讓人拿着這三個藥包,去煮一鍋王八大湯。每三天一貼。”
“快去”素管家立馬接過藥包,吩咐廚房去燉湯。
“王八湯,我看是你想吃王八吧。”小北辰開始數落狸花貓。
“你管我呢,這藥包其實陪什麼燉湯都可以,常人喝了可以強身健體,小翠喝了可以排除洗心丸的毒素。”
“還有,這個藥方貌似還有一封信。”
“信?”
狸花貓拿出了藥方,背面朝上的放着,穆白等人注視了很久,突然發現,只要注視的時間久了,背上紙的紋路就開始變化,化作四行字。
“是一首詩。”
“遙望漁歌歸隱客,酒過三旬對歌人。
北斗星疏將星落,晨曦天下第一人。
金屋玉樓百字言,零星孤月萬仙墮。
朝夕相問渡天涯,吾方有罪葬九幽。”
“你看得懂嗎?”
“看不懂”
“可落款人是穆字”
“先不管了,去等王八湯。”
大半夜的,明府的院內響起一陣騷動。
“我還沒喝王八湯呢?”狸花貓一把抱住柱子不肯鬆手,而穆白死死的扯着狸花貓。
“沒時間了,時間快到了。”
“讓我喝一口也可以啊。”
“不行,廚師說了,還要熬兩個時辰,到那時少恭他們早出發了。”
“可是,老子不能放着那王八不管啊。”
“是你自己點名道姓要吃它的,它能饒了你嗎?”
“等下,那是什麼?”狸花貓望着池塘上的小亭子說道。
“什麼都沒有啊?”
“不是,那好像是明盛天。”
“明明盛天。”穆白望着空蕩蕩的亭子。“沒有啊?”
“他沒說謊,真的是明盛天”一看北辰都發話了,穆白忽然意識到,可能不是他們聯手騙自己,而是現在的他看不到。
靈力一個調動,穆白的右眼開始看到了亭子內的一個模糊身影,逐漸清晰的看到了明盛天的臉。
“真的是明盛天。”穆白打開幽冥鬼瞳的那一刻,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怎麼會。”就在穆白準備上前的時候,步伐忽然停頓了,只感覺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忽然鋪張而來。
“鈴...”一聲聲寒磣的鈴鐺聲傳入耳中。
只見前方發出一股幽緑色的微光,兩道人影緩緩走出微光之中。
“生人避道”“亡者歸引。”兩句話在穆白的耳邊不斷循環。
穆白與狸花貓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
隨着那兩道身影越來越清晰,一道黑影,一道白影,高聳的帽子,手中分別拿着一根長藩和一根哭喪棒。
穆白的瞳孔微微放大,他能很明確的感覺到,這兩道身影不是人界的東西,而且他們的修爲還不是他能感覺的到的。
白影“生人避道”黑影“亡者歸引”
他們緩緩接近明盛天的靈魂,黑影牽起明盛天脖子的鐵鏈,拉扯着明盛天往幽緑光走去,明盛天也跟着黑影的步伐,轉頭間,貌似看到了穆白,但他並沒有對穆白呼救,只是微微張口,然後就被黑影拉入那幽緑光中消失。
隨着鈴聲消失,穆白才邁出了那一腳,身體冒着冷汗。
再望去,亭子上什麼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