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符籙乾涸後,老人方纔喘息着起身。
他額上隱隱有着一層汗珠,似乎剛纔在白骨中刻下那些符籙對他而言也並不輕鬆。
休息片刻,他又從懷中拿出三根白蠟,分別放在王小翠左右肩頭,還有頭頂三處,然後踱步來到王小翠屍體前面站定,對準蠟燭,手決一掐,低喝一聲。
“燃!”
瞬間,三根白蠟升起一簇微弱磷火。
緊接着,老人嘴裡默誦法咒,手決不停變化。
剎那間,周圍颳起一陣寒冷的陰風,白蠟已肉眼可見地速度燃燒。
短短几秒。
當白蠟燃盡後,王小翠原本緊閉的眼睛驟然睜開,蒼白的臉上露出絲絲怨毒之色。
老人見此,眼眸忽地閃過一抹精光,手訣一掐,指向大河,低喝一聲,“去!”
話音一落,王小翠瞬間從地上起身,而後轉過身子,腳步僵硬地走向河心。
嘩嘩。
渾濁的河水逐漸淹沒她的身軀,王小翠整個人緩緩沉入河底,消失不見。
老人看着水面泛起的漣漪,喃喃道∶“徒兒,你們好生安息,爲師這就用整個甘田鎮的人爲你們陪葬。”
第二日,清晨。
方正東帶着從柳煙兒那裡借來的二十塊大洋來到警局,昨日他跟鐘錶店的店老闆約好,今天早上讓人家來警局要賬,是以今日他早早就趕了過來。
剛進警局,就看到兩名中年男女滿臉焦躁地圍着六子說話。
兩人都帶着哭腔,一個勁地說自己女兒不見了。
六子看到平日裡不見人影的局長竟然來了,連忙如遇救星地喊道∶“局長,你來了!”
什麼意思?
想把案子推給我?
不知道我只坐鎮中樞的嗎?
方正東聽到六子招呼,點了點頭,淡然說道∶“六子,好好接待民衆,要牢記一切爲了羣衆,一切依靠羣衆,從羣衆中來,到羣衆中去!”
說罷,他轉頭就往警局裡面走,不想那兩個過來報案的中年男女聽到他是這裡最大的官後,竟直接拋下六子,轉頭圍住了他。
“這位局長,我們家閨女不見了,求求你派人幫我們找找吧!”
“局長,我不能沒有我家閨女啊......”
“我閨女她只有二十歲,如今她人丟了,我真是心如刀絞,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啊。”
兩人哭得稀里嘩啦,一名中年婦女更是緊緊抓着方正東衣袖不放。
方正東無奈,只得停下腳步,說道∶“你們別急,先把事情說清楚。”
五分鐘後。
方正東從兩人口中得知了兩人姓名與事情經過。
男子名叫王平安,女子名叫譚芸,他們走丟的女兒名叫王小翠,三人都是甘田鎮本地居民。
昨晚王平安兩人因爲得知自己女兒王小翠竟然未婚先孕,還妄圖騙婚,譚芸在數落女兒的過程中,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逼得她離家出走。
隨後王平安匆匆出門尋找,可他尋遍了整個甘田鎮,也找不到自己的女兒,滿心焦慮之下,兩人天一亮,就來警局報案,尋求幫助。
王小翠?好熟悉的名字啊,嘶,難道是昨日伍思賢說的那個小翠?
小伍子沒當接盤俠?
聽完後,方正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嘀咕。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臉頹然的伍思賢從門口走了進來,在看到王小翠父母竟然來到警局後,他愣了愣,困惑問道∶“王叔,譚姨,你們來警局幹什麼?”
王平安看了他一眼,語氣硬冷地道∶“小翠昨晚不見了。”
“小翠不見了?”伍思賢得知這個消失後,面色一驚,“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你還好意思說出口?要不是你帶着我女兒去看大夫,還將她未婚先孕的事到處宣揚,毀了她的名聲,她能一之下就離家出走嗎?啊?”譚芸怒罵道。
王平安和譚芸原本對伍思賢還有些愧疚,可如今連自家女兒都不見了,心中的愧疚也由此轉爲怨恨,對他的態度也算不上好。
“這......”
伍思賢被罵的啞口無言,心中只覺委屈,他也不想將此事說出來,可拒婚總得有個理由吧?
何況昨日他也只是將這件事告知了自己父母,根本就沒有對外人提及此事,沒想到今早一來就被人怪罪,真是有苦難言。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一點的時候,不管怎麼說小翠都是自己小時候的夢想,雖然這個夢在昨日破滅了,但他心中仍舊對小翠留有一絲情意,更不想看到小翠做出傻事。
“局長,讓我帶人去找吧!”伍思賢轉頭向方正東請命。
“你準備怎麼找?”方正東問道。
伍思賢遲疑了一下,說道∶“先挨家挨戶的問,若是有線索,就跟着線索搜尋,另外就是張貼通告,告知鎮民,讓大家一塊幫忙找。”
“也只能這樣了。”
方正東認可了他的計劃,吩咐一聲,讓他帶着五個警員,陪同他一起尋找。
這個時代又沒有攝像頭監控,要想找一個走丟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何況這附近還有一頭老虎徘徊。
方正東甚至懷疑那個叫王小翠的女子昨晚不是走丟,而是被老虎給吃掉了,因此對伍思賢的計劃也沒抱太大希望。
王平安和譚芸見到方正東派伍思賢尋找,當即纏上伍思賢,言明要跟着他一塊尋找自家女兒。
伍思賢眼見他們兩執意跟着,只好帶着他們二人一塊搜尋。
轉眼,一天過去了。
太陽早已落山。
伍思賢與另外五個警員跑遍整個甘田鎮,問了每一戶人家,可無一例外,他們都說沒見到王小翠。
“什麼一樣,我看就是你沒本事,難怪當了五年差,也還是個小警員,小翠願意嫁給你,都是你的福分,你竟然還拒絕她,傷了小翠的心......”
聽着譚芸喋喋不休地在耳邊括噪,伍思賢緊了緊拳頭,復又放下,最後低着頭,默然不語地轉身,慢慢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