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煙擰眉,眼底的厭惡更甚,身形忽轉,一躍五米來高,躲開奔涌而來的噁心臭氣,呼嘯而去的金色火焰猛地增強,一道炙熱的火牆出現在老頭的面前。
金色火牆將夜空照亮,炙熱的高溫烤得那些惡靈嗷嗷直叫,幾個膽弱的惡靈迫不及待地朝墳頭而去,企圖重新鑽進地底。
爲首的惡靈老頭黑色的毫無焦距的瞳仁露出兇橫凌厲,森森獠牙暴漲,原本還算過去的老臉剎那扭曲變形,猙獰而噁心,不顧一切地朝着火牆顧及不到的邊緣撲來,想要穿越火牆,襲擊芷煙。
“嗤,不自量力!”芷菸嘴中發出一聲冷笑,眼底露出濃烈的鄙夷之色,手腕一晃,源源不斷的火焰自手心散出,成奔涌之勢涌向那羣惡靈。
“哈,現在看來,倒沒我什麼事兒。”聖主大人樂得悠閒,懸於半空,將下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難怪煙兒說我不想看見,的確是,很——惡——心!”沙莎皺着眉,有種想吐的衝動,那一個個惡靈就像從腐屍中爬起的,有的腦門上甚至還有幾釐米長的白蛆在爬動,那一股股難聞的腐臭更是考驗着人的忍受力,她發誓,她一點兒也不想看見眼前的景象。
“金,金色火焰!”後方的一萬將士終於趕了上來,看見芷煙對付惡靈的一幕,集體露出驚愕之色,滿臉崇敬地看着半空中的黑袍芷煙。
“太,太強大了,火焰也能玩成這樣?強,強暴了!”一年輕的將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透着濃烈的不可信置,乖乖,她還是人麼?
就算是絕世丹師,恐怕也做不到眼前的一切吧。
不對,金,金色火焰?
“天,她,她是靈,靈魔強者?”人羣響起一聲低呼,將士恍然大悟地吼道。
“而且還是超強丹者,擁有着靈魔修爲的丹者!”不少將士補充,場上的抽氣聲更強了一分。
“靠,老子沒做夢吧!”一名將士忍不住爆粗口,狠狠在自己手腕掐了一把,痛得他恨不得當場飈眼淚。
“靈魔強者,超級丹師,強,強者,她是絕世強者沒錯!”一道又一道驚呼響起,所有將士的目光徹底被天空中的芷煙所吸引,那一道道金色的火焰不要錢似地涌向前方,在他們眼前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一方不可逾越、無可阻攔的死亡之海。
“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小子!”聖主大人搖搖頭,對於下方那些將士的反應頗是好笑。
“他們當然沒見過世面,靈魔強者整個大陸也數不出幾個。”沙莎撇撇嘴,爲她的將士反駁,就算全大陸的靈魔強者聚集,也不及煙兒的一根毛髮,在她的心中,煙兒是最強大的。
“嗷,嗷嗷……”金色火焰撲來,十幾個惡靈發出陣陣慘呼,抱着腦袋朝墳墓衝去。
“可惡!”惡靈老頭口中吐出兩個僵硬的字眼,黑色瞳仁化爲血色,渾身的戾氣在金色火焰的炙烤中不斷消散,一點點泄露出去,整個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
“幾個小東西,不足畏懼!”聖主大人搖搖頭,眼底露出失望之色。
看來這幾個東西只是近段時間才崛起的,修爲低下,在那羣禍害人間的惡靈之中只能算得上大海中的一滴水。
芷煙也顯然發現了,再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思,意念催動,一團更爲炙熱的靈魂之火躍出,同時撲向惡靈老頭以及十來個惡靈小鬼。
“嗷嗷……”
“啊……”
十幾個惡靈小鬼發出淒厲的慘叫,腐爛不堪的身體在靈魂之火的灼燒下一點點蛻化,變軟變透明,最後化爲黑色的粒子,灰飛煙滅,消失殆盡。
“啊,啊……”惡靈老鬼啊啊慘叫,猙獰的老臉在火焰的灼燒下徹底化爲骷髏頭,整個身體猛地一震,徹底消失於衆人面前。
前後不過五分鐘,卻是讓在場的衆將士打從心底佩服起芷煙,對她的景仰猶若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這些是什麼東西,不像是傳言中那麼厲害啊!”看着眼前的惡靈如此輕易便解決掉,人羣中一將士忍不住嘀咕。
“嗤,你又不看看是什麼人在對付,靈魔強者啊,還有那些金色火焰,有本事兒你去抗抗看。”另外一人不由反駁道,笑話,靈魔強者如果連這些東西都對付不了的話,那還是靈魔強者麼?
“不怪那些東西太弱,只怪冷煙小姐太強大!”
“哈哈,就是,公主千歲的朋友果然不一般!”
“那是,我們公主千歲本來就很厲害,她的朋友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咳咳,你們小聲點兒,公主千歲在瞪你們呢!”
……
場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衆將士一邊感嘆眼前的狀況,一邊討論着黑衣芷煙。
“正如大家所說,這些只是些小傢伙兒,甚至談不上真正的惡靈,真正的惡靈遠比這些強大,比這些厲害數倍甚至幾十倍幾百倍,所以接下來大家準備迎接一場惡戰!”芷煙收回火焰,目光掃及衆將士,淡淡地說道。
轟!一道驚雷原地炸響,震得衆將士一個措手不及,她剛剛說什麼,這些東西連惡靈都談不上?
天,那那些真正的惡靈究竟有多強大啊!
能夠被靈魔強者如此重視,他們甚至能夠想象的到接下來的慘烈戰況!
“有靈魔強者在,再厲害的惡靈我們也不怕!”一將士上前一步,大聲吼道,語氣堅定至極。
“沒錯,有靈魔強者和公主千歲在,我們不怕!”衆將士齊呼,氣勢震天!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們早就豁出去了!”
“沒錯,只要能夠拯救百姓於火海,還薔薇國一片太平,就算是死,我們也甘願!”
“甘願,甘願,甘願!”三聲齊呼,震飛林中飛鳥無數,也同時讓芷煙看到了他們的決心以及認真。
“很好,大家都是好樣兒的!”芷煙點點頭,聲音含着一絲愉悅,“那麼下面就先把這座墳墓挖開,看看裡面究竟藏着什麼奧妙,說不定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走,我們去把它挖開!”將士之首指揮着二十幾人瞬間走了上來,就在他們思考着用什麼開挖時,芷煙又從乾坤空間變出二十來把鋤頭。
乾坤空間應有盡有,基礎的生活設施更是少不了,這些鋤頭都是當時建造竹樓時統一備置的。
“煙兒倒是準備充分。”聖主大人的目光在芷煙身上停留幾秒,調侃道。
“那是,我們小煙兒是誰!”沙莎臭屁地仰着頭,一臉與有榮焉。
二十個將士順着墳頭,一通挖掘,很快露出裡面的真容。
與其說是一個墳頭,還不如說是一個地下室,等到挖開,濃烈的腐臭氣息頓時撲面而來,衆人開啓靈力罩,將那些惡臭阻擋在外,藉着芷煙手中的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地下的一切都暴露在衆人的面前。
墳頭地下室下方有暗槽,槽中積聚着暗紅的血液,周圍溼噠噠一片,滴答滴答,一滴又一滴血水自周圍滴落,朝着中心的棺木匯聚,那口棺木已經被血水浸泡成了暗紅色,整體散發着一股陰暗的戾氣。
以中間的棺木爲中心,周圍還擺着十幾個簡易的棺木,大多數已經被腐蝕得不成樣子。
“看來還是這血水惹的禍!”聖主大人的目光凝在那些半溼的血水上,臉色沉重了一分。
“血鳳!”芷煙目光微眯,道破關鍵,看來和血鳳出世脫不了干係,也就是說,這些惡靈其實和魔族還是沾點兒關係的,從另一層意義上將,它們就是魔物,只不過是沒有被魔族承認的魔物罷了。
“行了,現在看來事情非但沒有解決,反而更加嚴重了,如果這些東西和血鳳相關,那麼全大陸不止這一處魔物滋生,整個幽冥大陸,還不知道多少百姓即將遭到魔物威脅。”
聖主大人搖搖頭,無奈地說道,就算他們整日整夜,不吃不睡對付魔物,也不可能將這些魔物全都肅清。
畢竟血染長空的異象持續了半個多月,而這半個月裡,究竟有多少除惡靈成長,他們也不得而知。
“不,如果只是一般的魔物,倒還說的過去,但是最近禍害人間的,顯然不是尋常之物,只怕它們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甚至這些魔物並非因爲血鳳出世滋生,而是很早就存在的!”
芷煙搖搖頭,再次推翻想法。
“惡靈,死靈,莫非這些東西時從黑山逃出來的?”聖主大人眉頭一挑,腦海靈光忽閃。
“黑山之所以被稱爲死靈禁地,是因爲傳言很早之前被封印了一部分的惡靈於地下,終生不得脫離,沒想到血鳳竟然如此大膽,以黑山作爲巢穴,吸收死靈之氣而生。”對上芷煙狐疑的目光,聖主大人解釋道。
“所以說,上次逃脫的便是血鳳,而且因爲上次一戰,將黑山地底的很多惡靈放了出來?”
“沒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多的緣由來解釋爲何大陸突然之間就多了這麼多邪惡的力量。”聖主大人點點頭,如果能夠在血鳳出世之前將之摧毀,或許也生不出如此多的事端。
“走吧,去下一個地方,不管怎麼樣,殺一個是一個,我們決不能放任它們繼續霍亂人間。”素手一揮,十來個將士自洞穴中飄了出去,意念催動,一把大火瞬間點燃了好不容易挖掘出來的墳下室,須臾間將之化爲灰燼。
芷煙一行人繼續前進,頭頂的玄月已經升得很高,同一時間,大陸各個方位響起悽慘的哭叫,不少人在血泊中死去,不少惡靈在夜間瘋漲。
魔族,魔鳳被十二魔使帶到一個巨大的地下室,一進入陰風習習,涼意侵體,濃郁的血腥味自前方飄來,入目一片赤紅,一汪深色的血水盪漾在眼前,水面之上瀰漫着一層層淡粉的霧氣,一聞之下精神大振,妖豔的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滿意的笑。
“鳳者請入池接受血靈洗禮!”十二魔使恭敬地對着魔鳳請道。
“恩,你們退下吧!”魔瘋輕哼一聲,徑自朝着血池走去,十二魔使欠身一拜,而後有次序地退了出去。
等到大家退完,魔鳳褪掉身上的衣物,赤身裸體,滑入血池之中。
冰涼的液體浸潤着她的肌膚,將她全身上下包裹,一絲絲血靈之氣順着鼻息、毛孔,一點點透入她的體內,空氣中淡粉的霧氣更是以她爲中心,瘋狂地聚集着。
魔鳳喟嘆一聲,一雙血眸血光閃耀,脣角的弧度擴大,渾身上下的戾氣盡數散了出來。
血池咕嚕咕嚕冒着泡泡,縈繞在周身的淡粉血靈開始旋轉起來,更多的靈氣朝着她的鼻息鑽入,賣命地用進她的身體……
血靈地宮外,十二魔使緊張興奮地等待着,每個魔者的面上都耀着激動與難耐,不少魔者握緊雙拳,來回走動,在他們看來,魔族重要的一刻就要來臨了。
數萬年不出的血鳳降臨,帶來新的血液,讓魔族上下力量提升,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徵兆,如果這次血鳳洗禮完成,實力更比之前強大,這樣一來,他們魔族就再也無人敢欺負了,甚至可以稱霸整個人間,稱霸整個大陸,唯魔族獨尊!
“血鳳臨世,魔帝歸來,看誰還敢前來硬闖我魔族!”一名魔使口中喃喃,手心捏出汗,心臟咚咚咚,不停地跳動着。
這是他活了這麼多年來少數的興奮時刻之一,一想到鳳者接受沐浴,之後會變得更加強大,他的內心就不由一陣悸動。
“如果鳳者這次成功,只怕要超越帝上,成爲魔族的最高實力者。”鳳魔使眉頭微蹙了下,有點兒不適應有人超越帝上,在他的意識中,帝上一直都是無法超越的,一直都是強大且令他仰望的存在。
“沒出息,只有超越,纔會有進步,才能壯大我魔族!”血魔者淡淡地掃了風魔使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如果鳳者真的超越帝上,又該怎麼辦?”其他幾位魔者不由出聲問道,魔族的規定一向是奉強者爲尊,誰強,誰便有資格坐上魔帝之位,如果鳳者的實力超越了帝上,那便證明魔族的帝主該移位了。
問題一出,場上陷入片刻的寂靜之中,衆魔者沉默,氣氛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鳳者爲帝上而生,不管鳳者再強大,也不過爲魔妃,帝上當然永遠是帝上!”暗魔使打破僵硬,語氣篤定道。
“沒錯,帝上永爲帝,如果沒有了帝上,也不可能有鳳者,這個問題根本就不該問,也沒討論的必要。”另外一名魔者贊同地附和道。
“呵呵,看我們,都想什麼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鳳者能夠成功沐浴就好,不管誰爲帝者,總歸我們魔族是比以前更強大了!”
……
十二魔使議論開來,殊不知他們討論的一幕皆被寢宮之中的冥熠寒落入眼中。
寢宮寒冰牀,冥熠寒盤腿而坐,虛空出現一片影像,正是血靈地宮入口,十二魔者皆在其內。
大手一揮,影像消散,冥熠寒冰雪般的容顏看不出任何異象,表面淡淡的,只有那暗沉下去的藍眸才隱隱可以發現他的不悅。
“帝上!”紅芒一晃,仟禾自外面進來,走到冥熠寒牀前,恭敬地道。
“恩,注意十二魔使動向,鳳者洗禮完畢及時告訴我。”冥熠寒輕哼,交代一句便揮手讓他退下。
整個寢宮空寂幽靜,冰寒一片,就在仟禾退下的一秒,冥熠寒冰雪般的容顏露出少見的溫柔之色,思緒放空,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小女人的模樣,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真想立刻便出去找她。
但是不可,以他目前的實力,出去只怕會引來更多的追殺,他不怕死,卻不能再次將煙兒至於危險之下,只能等到他恢復實力,奪回精元,纔可!
一夜過去,天亮之前芷煙等人又清繳了兩三個類似的巢穴,整座山林差不多清剿完畢,然而,大陸卻是在一夜之間徹底亂了。
無數個城鎮遭遇惡靈血洗,無數箇中小傭兵團隊遭到慘烈攻擊,無一生還。
生靈塗炭,到處怨天載地,百姓恐慌,各種風聲傳言鋪天蓋地。
“娘,娘,娘你醒醒,不要丟下女兒,娘……”小女孩兒抱着血泊中的婦女,哭得蕩氣迴腸。
“孩子,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婦人搖着慘死的男娃,哭得差點兒暈厥。
“不,不要拖走我的爹爹,不要……”
……
等到芷煙等人進入下一個城鎮,看到的便是這麼一片悽慘的畫面,偌大的城鎮,躺了一地的屍體,房屋倒塌,四處凌亂,鮮血滿目皆是,空氣中漂泊着濃烈的血腥味。
一家又一家的百姓遇難,一個又一個死者被從屋中拖了出來,整條街道從頭排到尾,死相猙獰殘忍,不是被擰斷了手臂,就是被咬斷了脖子,殘肢斷骸一地,看得人毛骨悚然。
倖存下來的只是少數,部分是實力稍好的靈者,有的是傭兵,有的則是意外存活的百姓……少數的大家族幸運的逃脫了此劫……
“可惡!”沙莎低罵一聲,眼底閃着痛恨之色。
“你們去幫忙安置吧!”芷煙回頭,看了那些將士一眼。
“是,你們跟我來!”爲首的將士對着芷煙恭敬一拜,指揮着大家上前幫忙。
“有人來了,官兵,有官兵過來了!”
“是啊,這下好了,我們的安全有保障了。”
“現在來了有什麼用,我的兒子還能醒過來麼?”
“……”
……
看見大批將士到來,不少人的眼中露出希冀之色,彷彿逆境中突然看見一絲光明,又彷彿沙漠中的一片綠洲,讓他們極近絕望的心生出一絲希望。
不少人則依舊沉浸在悲傷之中,絲毫不知周圍發生的一切,他們的親人死了,就剩下他們一人獨活,死與不死,似乎已經對他們沒了意義。
“閣下,請閣下一定要爲大夥兒報仇,一定要把害大家慘死的東西揪出來啊!”突然一名傭兵撲到聖主大人的腳下,滿臉懇求之色。
這羣人裡就數聖主大人年齡最長,而且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也是不凡,讓傭兵誤以爲他是這裡面最厲害的角色。
當然,除去芷煙,也的確如此。
“求閣下爲大夥兒報仇,求閣下爲我們做主啊!”一聽到報仇二字,那一個個沉浸在悲傷中的人霎時撲了過來,集體給聖主大人磕頭乞求。
“求閣下爲我們報仇啊,求求閣下爲大夥兒做主……”一聲又一聲,含着濃烈的悲傷與懇求,整個小鎮殘餘的兩百多號人全體跪地,懇求着聖主大人。
聖主大人目光暗沉,劍眉微微攏起,眼底浮着憐惜與不忍,“大家都起來吧,剿除惡勢力原本就該是我們做的,放心,只要有我們在的一天,就一定會爲大夥兒報仇。”
大手一揮,一股溫和的力量將跪地的衆人擡起,那些人原本只是抱着一絲希望,在聽到聖主大人的話以及感受到他散發的強大力量後,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悸動起來,不少人面露欣喜與激動,有的再次跪地,咚咚咚,對着聖主大人一個勁兒道謝。
安置完了那些受難的百姓,一萬將士又將城裡徹底清理了一遍,血腥味這才消散了下去,只是整個城鎮依舊沉浸在肅穆的悲傷之中。
“現在看來,不光是這一處,很多地方都遭到了毒手,再這樣下去,只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喪命!”聖主大人雙手背後,站在窗邊,目光穿過打開的窗戶看向下方的街道,聲音低沉,含着一絲沙啞。
“聖主大人準備怎麼做?”芷煙挑眉,問道,她自然知曉眼下的形式,只是光是以他們這部分的力量根本難以把所有的惡靈剷除乾淨。
畢竟惡靈的數量太多,而且分佈大陸各處,偌大的一片大陸,光是路上耽擱的時間就要犧牲掉好多人。
“我已經發出信號,請求天主派人增援,不出意料,很快就會有大批成員趕到。”
“這樣最好不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也是時候出來接受接受鍛鍊了。”芷煙點點頭,脣角揚起一抹淺笑,這是最好不過的辦法,天宮強者無數,究竟有多少人,她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藏了很多高手。
有他們出面,他們的壓力也會小一些,至少可以挽救不少的百姓。
“不光是天宮,相信大陸各方強者也會出面,所以也不必太擔心!”聖主大人接着說道,從血染長空到近一段時間的民間變化,相信各方強者已經做好了打擊惡勢力的準備。
“聖主大人?天宮?天主?”沙莎坐在芷煙對面,狐疑地看着兩人,她怎麼覺得他們之間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哈哈,小莎兒還不知道吧,天宮,也就是傳言中的那個天宮!”聖主大人語氣一轉,忽然逗弄起沙莎來,氣氛瞬間輕鬆了下來。
“什麼意思?”沙莎眨眨眼,一臉莫名,傳言中的天宮?
“啊,就,就是那個神秘力量,在紫川學院時院長大人授予你的那個什麼什麼晶卡?”沙莎一聲驚叫,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着芷煙一陣大吼。
芷煙點點頭,難得她還能聯想到那麼遠。
“這麼說,你在豐城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接着消失的幾年就是在那個什麼什麼天宮?”一經點醒,很多疑問頓時迎刃而解。
芷煙繼續點頭,除此之外,她還真想不出該怎麼反應。
“臭丫頭,魔域大戰之後,你也跑到了那個什麼狗屁天宮,丫的,你竟然瞞着我們這麼久,虧我和哥哥還一直爲你擔心,沒良心的傢伙!”呼地一下,沙莎自座位上站起,瞪着芷煙開罵,臭丫頭,臭丫頭,沒良心的臭丫頭!
芷煙一臉黑線,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聖主大人面色一僵,狗屁天宮?
這就是這丫頭的反應?
天宮什麼時候被她罵得如此不堪了?
“咳咳,那個,就算不給我面子,好歹也要給你聖老爺爺一個面子嘛,那啥,他可是天宮聖主,你這麼罵天宮,也差不多當着他的面在罵他。”乾咳一聲,芷煙好心地提醒道。
正罵得帶勁兒的沙莎身體一僵,擡起頭,卻見聖主大人臉色鐵青地瞪着自己,囂張的氣焰頓時被壓了下去。
“哼,我只是罵你這丫頭沒有良心而已,聖老爺爺當然不會對號入座。”撅撅嘴,沙莎狡辯。
“哼,最好是這樣!”聖主大人輕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別以爲他就這麼容易糊弄。
“我道歉,我認錯,聖老爺爺最疼沙莎,一定不會怪罪沙莎滴。”沙莎狗腿地來到聖主大人身邊,挽着他的胳膊,撒嬌地聳道。
“下不爲例,要是讓天主知道了,一定不會輕饒。”聖主大人無奈地妥協,最受不了沙莎這樣撒嬌,當然,如果小煙兒也能對着這麼撒嬌就好了。
“報告冷煙小姐,附近兩處村落也遭到血洗,無一人生還!”出去打探消息的將士回來,對着芷煙報告道。
“恩,讓大家忙完了趕緊休息,一個時辰之後出發!”芷煙點頭,交代一句,目光又落到聖主大人身上,“看來這裡暫時是安全的了,一個時辰之後,我們趕往下一個城鎮,或許會是下一個目標!”
按照規律,凡是遭受惡靈襲擊的城鎮、村落,便不會再受到攻擊。
惡靈白天呆在巢中,只有到了夜晚才行動,距離天黑還有三個時辰,一個時辰休息,兩個時辰趕路,希望能夠阻止下一場悲劇的發生。
“太慘了,你們不知道,那些小城鎮簡直就是地獄,一個兩個三個……全城鎮的人恨不得死光光。”傭兵漢子拍着胸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可不是,幸好我天黑之前趕回來了,媽喲,再多停留一天,估計我也和他們一樣沒命在了。”
“唉,你說最近這是個什麼事兒啊,到處都死人,外出做任務的傭兵也死了不少,走到哪兒都不安全,再這樣下去,我看不用等着那些東西上門收命,光是嚇都要嚇死了。”
“現在既不能出城,也不能做任務,別說是嚇死,我看最先就得餓死。”
“你們說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啊,有誰見過沒有?”少年傭兵探着頭,好奇地問道。
“嗤,見過?基本上見過的現在都已經沒命了,我勸你還是不要想知道的好。”
“我聽說了,那些東西都是妖魔之物,聽說和那什麼魔族,對,魔族的血鳳有關,多餘的就不知道了。”
“魔族?又是魔族,他們不是被風隱打得退回老窩了麼?怎麼又出來了?”
……
“放心吧,那些東西存活不了多久的,據可靠消息透露,很多強者已經發起清剿邀請,不日內就會對付氾濫的魔物。”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大家的日子就有盼頭了!”
……
某傭兵大廳,衆傭兵懶散地聚集一團,議論紛紛。
傭兵大廳整個陷入蕭條期,只有零星的幾個人接取任務,大多數人隨地而坐,肆意攀談。
這個時期,除非是那些揭不開鍋,實在沒法迫不得纔去接任務的,否則,誰想這個時候出城?
離開這裡,無疑就是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惡靈氾濫,到處人人自危,那些商人也選擇呆在家中,沒有了物資提供,大家的吃食也頓時成了問題,酒樓飯菜一天一個價,路邊小攤也比平日高上數倍,很多買不起的窮人開始幹起偷盜的勾當,各種混亂層出不窮,各種矛盾浮出水面。
各個國家的朝中大臣不斷上奏,各國統治者相繼派出大量勢力對付惡靈。
一些大家族以及有名望的強者紛紛組織起來,一時間大陸風聲鶴唳。
芷煙等率領一萬將士朝着薔薇國下一個城鎮出發,行速飛快,一萬多人走在路上發出踏踏的腳步聲,雖然急速,隊伍卻並不顯混亂,一眼就可看出這支隊伍的不凡,不愧爲沙莎精心訓練的。
“它們的目標真的會是前面的臨汾鎮?”沙莎邊走,便狐疑地問道,在她看來,這些惡靈行爲殘忍,目標隨意,毫無規律可言,唯一稱得上規律的大概就是日伏夜出,很難預料下一個方向是哪裡。
“前面的城鎮人多,離這裡不遠,你覺得它們會輕易放過?”芷煙挑眉,反問回去。
“如果是我,絕對不會放過。”
“近水樓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沒錯,要是我,我也會選擇前面的城鎮。”
“那些東西一定離這裡不遠,它們要的是血液,哪裡人多,就會往哪裡去,不過貌似目前也只敢把目標定在一般的小城鎮,大概是估計大城鎮中的強者。”
……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欺軟怕硬,即便是魔物也懂這個道理,前面城鎮和之前的那個規模相似,再加上隔得不遠,沒有道理不下手,我們現在就是要趁天黑之前在城鎮附近蹲守,而且還不能讓那些魔物發現我們的存在,不然指不定下一個又會溜到什麼地方。”
芷煙投給大家一個讚賞的眼神,一聲令下,再次提速,整隻隊伍飛一般地前進着。
比起這一萬將士,沙莎很好奇芷煙爲什麼不把羅剎冒險小隊召出來,相信以他們的實力,對付區區惡靈根本不在話下,不過貌似最近幾天進去乾坤空間都沒有看到他們,也不知道大家現在修煉到什麼地步來了。
乾坤空間之中,慕容藍雪躺在藤條編制的躺椅上,唐姨坐在一旁,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清風拂過,揚起兩人的髮絲,旁邊的石桌上擺放着各種新鮮的水果。
空中懸浮着大片的青翠欲滴的生命之綠,濃郁的靈氣分子更是不住地滌盪着兩人的身體,呼吸吐納間隨着吸入腹中。
慕容藍雪比剛進來時改變了不少,臉上氣色好了,秀髮更加瑩澤,眉宇間的疲憊之色也消散了,最大的變化還是在於她的身體。
臉上不但沒有一般孕婦的浮腫,反而添了不少光彩,一眼看去明豔動人,多了一份母性的光輝。
身體舒暢至極,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吐過,胃口大了不少,一是唐姨做的飯菜合口,二是心境的變化。
自從懷了寶寶,她的靈力不增反退,再加上先前那段時間大吐特吐,擔心着寶寶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狀況,靈力流失得更加劇烈。
她甚至懷疑生完寶寶之後她的靈力會不會從此就停滯不前,從此再無進階的可能,然而,這一切的擔憂在進入乾坤空間之後係數化解。
一切的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就算是躺着什麼也不做,她也能明顯地感應到體內靈力的增加,還有肚子裡的寶寶健康地成長着。
“怎麼樣,這兩天寶寶有沒有不乖?”唐姨削好一個水果,遞了上去,目光落在藍雪的腹部,眼底透着連她自己也覺察不到的溫柔。
孩子,那曾近是她和愛人的共同的希望,如今卻成奢望。
“還好,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這兩天幾乎都不理我這個孃親了。”慕容藍雪摸摸肚子,臉上洋溢着幸福。
以前肚子裡的小傢伙會時不時地踢她兩下,自從進來乾坤空間,就變得安靜了。大概是忙着吸收靈氣去了,沒空搭理她這個孃親。慕容藍雪心中不由惡作劇地想到,等孩子出來,她一定在他的小pp打上兩下,不然肯定會把她這個孃親給忘了。
“估計這小傢伙兒也知道了前些日子把你鬧得夠嗆,現在學乖了呢。”唐姨淺笑,目光穿過自己主的那棟竹樓,看向偏後的花叢,快了,或許再過不久,她的相公便能夠積聚所以分散的靈魂,聚以成形,和她見面了。
“對了,羅剎冒險小隊的那些人怎麼還不見出關,還有丹藥城堡之前的那些丹者,他們到底藏在空間什麼角落?”慕容藍雪心中一恍,突然好奇地問道。
河邊建了一排的竹樓,偏偏整個空間只有她和唐姨住,其他的那些人,從進來空間到現在變一直都未見過。
“放心吧,他們都好着呢,現在應該還在努力衝關,過段時間便會出來的。”
“他們閉關多久了?”一提到衝關,慕容藍雪頓時眼前一亮。
“那些丹者差不多半年出來一次,羅剎冒險小隊則半年、一年不等,全看他們修爲進階的進度,有的快的一個月就出來一次,有的兩個月,出來不到五天又繼續閉關……”
唐姨見怪不怪,那些丹者要不是草藥用盡,甚至一年都不出關一次,羅剎冒險小隊衆人更是憋足了氣,一個勁兒修煉。
雲銘之自三年前閉關以來就從未出現過。
三年前的一切對他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特別是雲銘之,再也不願看到任何傷害女兒的事情發生,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練到足夠強大的地步,然後保護着她的女兒。
他不希望看見她傷心,不希望看見她臉上露出的脆弱、無助。
墨老、白老等等同樣潛心煉丹,幾乎到了抱着丹爐睡覺的地步,他們在靈力上無法突破,只能在煉丹上尋找契機。
慕容藍雪冷豔的面上露出震驚之色,她不敢想象這三年他們是如何度過的,更不敢詢問究竟三年前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些變化,一定有原因,他們似乎錯過了很多很多。
“他們也是被刺激到了,魔帝冥熠寒爲救煙兒修爲大減,消失無蹤,斐老,也就是煙兒靈力以及丹技上的啓蒙老師,靈魔戰場,爲了救她,煙消雲散……”
“這些事兒對煙兒的打擊很大,也同樣對親眼目睹現場的丹藥城堡衆人打擊很大……”
唐姨幽幽地嘆了口氣,既然她是羅剎冒險小隊的一員,就有權利知道這一切,她不希望,煙兒的所謂的消失對他們而言成爲毫無意義的不告而別。
這三年,煙兒丫頭頂着多大的壓力,又是懷着多少的心酸?這三年,即便她不曾進來空間,即便沒有和她吐露過任何心事,她也知道她不好過,一點兒也不好過。
她很苦,卻一直一個人承受着,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自己很好的模樣。
這樣的她活得太累,讓人心疼!
慕容藍雪呼吸一滯,心口處似被一隻大手抓住,生生泛疼。
難怪,難怪她不告而別,難怪她看也不看他們,裝作是陌生人。
原來她還有這麼多不爲人知的心酸,原來她還藏着這麼多悲傷難過,原來,她一直都壓抑着自己,把自己逼到絕境,佯裝很好。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人更心疼,只會讓他們更自責?
她到底有沒有把他們當做朋友,到底有沒有想過向他們傾吐一絲甚至是一毫的苦水?
這個傻瓜,她也是人啊,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啊,難過傷心的時候也同樣需要肩膀依靠啊,不然爲何要朋友?
“傻瓜,這個大傻瓜,下次見面,我一定好好好地罵罵她!”慕容藍雪咬牙,眼角微微溼熱,一直以來,她都把煙兒當做學習的對象,她是那麼優秀,又是那麼強大,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曾讓她一度地認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缺點的女人。
現在,她要推翻這個認知,她有缺點,很大很大的缺點。
固執、冷漠,甚至比她還要難以與人溝通。
她難道就不知道,人和人之間是要相互慰藉的麼?
她難道就不知道,她這樣做真的很笨很笨麼?
“好了,你也別往心裡去,煙兒那丫頭就是這樣,寧願自己多吃一點兒苦,也不想讓別人擔心,好好養着身子,如今最重要的是把肚子裡的小傢伙兒生出來。”
看着慕容藍雪一臉激動,唐姨心下又一陣後悔,似乎不該這個時候告訴她。
“我沒事兒,更不會讓寶寶有事兒。”慕容藍雪勉強一笑,真巴不得立馬就生下寶寶,然後出空間去找芷煙。
乾坤空間兩大洞穴之中,一處爐火騰騰,傳來噼裡啪啦的火焰灼燒聲,空氣中飄散着陣陣丹香,一羣丹者正全神貫注地煉着丹。
另外一處大的洞穴則又分爲無數個小的洞穴,每個洞穴之中端坐着一名羅剎冒險小隊隊員,大的洞穴正中心的打鬥場上則有幾名剛剛進階完畢的隊員操練,發泄着渾身爆滿的靈力,適應着體內的變化。
洞穴往裡,綿延而去,最深處,一襲白色衣袍的雲銘之端坐着,一動不動,三年來他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期間醒來過幾次,更多的時間則在吸收周圍的靈氣,以及感悟着體內的奧妙。
從一開始浮躁到最後的老僧入定,整個人似乎進入一種微妙的氛圍中,靈識也在三年來不斷的試探中變得更加強大,現在已經能夠成功覆蓋整個乾坤空間,即使不出洞穴,也能知曉乾坤空間內發生的一切。
洞穴內羅剎冒險小隊衆人的進階狀況他也瞭解得清清楚楚。
還有隔壁洞穴那些丹者的煉丹情況,好幾次他的靈識都飄到墨老等人的周圍觀察着他們的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