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袍?”
倒是不等方貴細說些什麼,那三大鬼神反應過來之後,也立時收回了洶涌而去的魔氣,失聲叫了出來,倒是可以聽得出來,他們的聲音裡有些意外,但居然也有些驚喜,滾滾魔氣裹挾着它們的魔身衝了過來,爲首的正是那白髮尊神,沉聲厲喝:“要緊時候,你這混賬去了哪裡,難道不知那玄崖老兒以帝尊貼逼着吾等奪回秘寶,大禍已然臨頭矣……”
旁邊的碧角尊神,則是細細朝着方貴一打量,滾滾神念在紅袍之上流過,忽然有些詫異的叫了起來:“咦?你居然又新奪了一具皮囊,怎會看起來是個小孩子,何時奪的?”
一時面對這些問題,方貴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但他也知道,如今正是關鍵時候,但凡一露餡,那三大鬼神非得立時撕碎了自己不可,他雖然披上了紅袍,卻不能完全掌握紅袍惡老魔身的力量,尤其是這紅袍惡鬼鑽進他的識海之時,力量大損,留下來的這件紅袍,也只是一具魔身,上面蘊含的力量已經極弱了,除非要享用幾次血肉大祭才能養得回來……
但既然硬拼不得,那就順口胡說唄,反正方貴也很擅長此道,他迎着這麼多的詢問,立時順着他們的話說了下去,故意聲音裝出了恨恨的森然模樣,低喝道:“我他孃的也是倒楣,一離了魔山,便受了暗算,險些陰溝裡翻了船,好歹留了一道魔念,奪來了這具英俊帥氣又年輕的皮囊,本想先躲起來,好好適應一下,沒想到帝尊貼厲害,逼得我不得不來!”
這番話出口,那三大鬼神倒是一時沒有生疑,只是怒火升騰了起來,白髮尊神怒喝道:“你這老鬼,最是貪得無厭,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去奪舍,那帝尊貼的力量,又豈是我們可以抗衡的,你拖到最後,還是要來,只是連累了吾等,一身魔蘊都快被他們斬光了,倘若一開始你便受尊府召喚,與我們一起來的話,我們又何必與那些低劣的凡人拖到現在……”
聽着白髮尊神的話,其他三位鬼神,也皆怒氣衝衝。
它們這時候的怒火倒是真的,明明他們已經在魔山闖那神秘洞府的時候受了傷,偏偏玄崖三尺又以帝尊貼逼得他們再次出手,就算這玄崖三尺不計血本,送來一萬罪囚,臨來之前讓它們享用了一次血肉大祭,那也只是將傷勢暫時壓制,而不等於是徹底養好了啊……
但帝尊貼一出,鬼神伏首,又不得不來。
這時候,它們皆是壓力倍增,急需幫手的時候,偏偏無論如何呼喚這紅袍老鬼,它都始終不來,看它的鬼貼,又發現只顯示了它在蛻變,而不是寂滅,端得讓人奇怪……
當然這件事就連方貴也是不知道的,鬼神既爲尊府供奉,自然有各種手段制約,這鬼貼便是一種,既可以將鬼神留在尊府加以驅使,又可以通過鬼貼瞭解鬼神的狀態,若是鬼神死了,那鬼貼便會徹底黯淡,顯出寂滅狀態,而若是鬼神正在奪舍重新,便顯示它在蛻變。
之前紅袍惡鬼鑽進了方貴識海,正是爲了奪舍他的,只可惜後來死在了道殿之中,而那一座道殿,隔絕天地,所以鬼貼只顯示它在蛻變,後來它死了,反而不會顯示出來了。
“無論如何,紅袍還是來了,合我們四人之力,興許可以更快些拿下他們……”
“來了又如何,他剛剛奪舍,又未享受血祭,纔能有幾分魔蘊?”
“……”
“……”
三大鬼神,一時嚷嚷不已,方貴在旁邊聽着頭都大了,這三大鬼神說的話,他起碼有七成聽不懂,完全不知道哪跟哪,若是這時候不搭腔吧,容易引起懷疑,或是搭腔的話,又太容易露出馬腳,所以他乾脆準備速戰速決,聽出了他們如今最擔心的還是眼下這等局勢,便故意打斷了他們,森然一笑,道:“你們以爲本座來的遲些,就沒做準備嗎?”
三大鬼神混亂的神念一收,齊齊向他看了過來:“你做了什麼準備?”
方貴擡手一晃,手裡便多了一道模模糊糊的符紙,低聲笑道:“你們儘管放心,本座一來,這些人便死到臨頭了,閒話不多說,先讓本座幫你們穩顧了神魂再說……”
說着臉上帶着和善的笑,便向白髮尊神身上貼了過去。
“莫挨老子……”
本想先出其不意解決一個,沒想到白髮尊神反應如此之大,一見方貴進入自己十丈之外,立時大驚,抽身急退,倒是把方貴晾在了一邊,傻傻的擡頭,還以爲自己露了破綻。
這倒是方貴所不知的了,尊府四大鬼神,雖然皆爲尊府供奉,似乎也該是好友,但鬼神之間,卻彼此忌憚,互相暗算吞噬之事,由來不少,因此這四大鬼神,平日裡也相互提防的很,絕不肯讓彼此接近自己藏有本靈的魔身十丈之內,以免對方突然對自己不利……
其實三大鬼神沒有立時發現方貴的破綻,也正是這一點,它們平時都接觸不到彼此的本靈,只看魔身,所以纔會被披上了紅袍的方貴騙過,一時沒有往其他的地方想……
當然了,它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那麼大本事,生生把鬼神的魔身與本靈剝離出來。
一般來說,斬殺鬼神之時,先斬魔身,本靈寂滅時,魔身早就不見了。
而如今,方貴冒然向白髮尊神靠了過來,正是犯了忌誨。
他一時意料不及,愣在了當場,另外兩大鬼神也皆向他看了過來,目光狐疑。
……
……
“壞了,要露餡……”
方貴雖然不知究裡,但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心思電轉,正常人在這時候,都會稍稍一停,想着解釋,但方貴卻知道這時候想圓回來已是極難了,索性以快打快,趁着三大鬼神都狐疑看着自己的功夫,猛然之間,失聲的看向了白髮尊神的方向,急叫道:“野豬來了!”
這一聲大喝,白髮尊神頓時吃驚,無數神識,皆向身後探查了過去。
如今本是在大戰之中,它還以爲又有誰接近了自己的這一具魔身,卻不料神識一掃,發現身後空空如也,那幾個人族修士正在很遠的地方和自己的無數化身相鬥呢,心裡頓時覺得詫異,卻沒想到方貴已趁着這個功夫,忽然間一步踏上了前去,擡手就是一符。
他如今披着紅袍,本就力量大增,這時候又出乎不意,十丈距離一晃即到,就連白髮尊神也沒有反應過來,驚慌之餘,已經被方貴一符貼在了魔身之上,立時神光大作……
白髮尊神大吃一驚,便像是被烙鐵烙了一樣,慘叫不已,同時急急運轉魔氣,想撕掉那張符,但那鎮靈符貼在了身上,便像是一道鎖,瞬間將它的魔身與本靈鎖在了一起,急切間哪裡撲打得下來,心裡愈是驚慌不已,整個人在這一霎,便像黑夜裡的燭火一般明亮。
“咻”“咻”“咻”
而在它被貼上了鎮靈符的一刻,遠處已有無數道劍光急急斬殺了過來。
卻是已經接到古通老怪神識傳音的蕭劍淵,一直在等着鬼神被貼上鎮靈符的一霎,這時候眼見得方貴得手了一個,便立刻縱起劍光,勢如閃電,直向白髮尊神斬了過來……
這時候的白髮尊神,驚慌之下,幾乎避無可避,傾刻間已被劍光絞碎。
“紅袍你想幹什麼?”
“不對,他好像不是……”
“……”
“……”
而見到了白髮尊神被追劍光籠罩的電光石火之間,青牙與碧角兩位尊神也皆是大驚失色,一個不解,一個瞬間便已猜到了些許真相,兩大鬼神同時急急飛掠,想要遠離方貴以及那遠處掠來的劍光,待到它們再次藏身於魔雲之中,方貴想再接近它們,就難了……
“先天靈息!”
知道時間緊迫的方貴,想也不想,忽然間額心之中,一道氣機釋放了出來。
這正是小魔師之前說惟一能幫到他的地方,小魔師作爲先天之靈,乃是純潔高貴的好孩子,真要與鬼神打,那是打不過的,但是他確實高過了這些污穢之靈一籌,所以氣息瞬間釋放了出來,卻可以懾住鬼神,時間不會太多,或許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掙脫了。
這是方貴惟一靠譜,且壓箱底的本事。
但在這時候,他卻當機立斷,毫不猶豫的釋放了出來。
“那是……”
正要逃走的青牙與碧角兩位尊神,正自心裡詫異方貴的身份,也下意識的催動了無盡的神識去探查他,卻沒想到他忽然間釋放出了一道古怪的氣息,這氣息一現,便如同他們頭頂之上,忽然出現了一位高高在上,滿身神威,甚至還帶了點趾高氣昂之意的神靈!
“那是……”
那神靈自身所帶的本源之意,使得它們兩個身心大震,失聲開口。
但方貴可不管那麼多,釋放了小魔師氣息之後,便立時大步追趕了上去,虧得有紅袍加持,再加上他本身也極爲擅長身法,幾步間便衝到了碧角尊神身邊,一個耳光抽了上去。
“啪!”
碧角尊神被一巴掌抽的腦袋都晃了一下,那道神符,也立時貼在了它臉上。
“你究竟是何人?”
碧角尊神臉上神光綻放,整個人都已大驚失色,慘呼起來:“難道你是來自先靈山的……”
“先靈山是什麼鬼?”
方貴呆了一呆,旋及立時大喝:“對!”
一邊說,一邊向着最後一個青牙尊神衝了過去:“我就是來自先靈山的,看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