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與我慕家有關?那你的身份會是什麼?如果你在爲慕家做事,那是不是意味着當年慕府的那把火,與魔道中人有關?”慕飲霜走在寂靜的大街上,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畢竟當年那個三番五次對皇室中出手的餘生,明顯就是魔道中的修行者,這一切,應該都有聯繫。
四方樓,一道黑影從臨近街道的窗戶直接進入一間屋子裡。這屋子裡住着的,卻是慕飲霜白日裡見到的那壯實青年,他名字爲嶽啓山。這進來的黑影就是白日裡的那青衫公子,也是今晚上與慕飲霜鬥法的黑衣人,他名爲上官奇,乃是魔宗宗主上官威之子。
“師兄,是誰傷了你?”嶽啓山面色大變,他實在沒有想到,那個平日裡在他心中中高高在上的師兄,今夜會傷成這個樣子。
上官奇面色一白,再次吐出一口鮮血,道:“本以爲藉着機會,除去華薇堂,向大長老示好,贏得他的支持,卻沒有想到險些掉了性命,嘿嘿,崑崙派的弟子,確實不可用尋常眼光看待,明明比我低了一境界,卻是能將我重傷。”
“崑崙派的弟子?師兄遇上的是崑崙弟子?難道他們蹈紅塵的弟子已經到了長安?”嶽啓山眼中有驚懼之色。
上官奇道:“八九不離十了,說實話,我寧願將來繼承魔宗的是我那天資聰穎的妹妹,也不希望是那個人!”
“師兄不用擔心,那就是一個鳩佔鵲巢的小子,咱們宗門內的長老們,都不會讓他陰謀得逞的,就算是他的背景很大!”嶽啓山道。
上官奇自然知道,在魔宗諸多護法和長老的眼裡,他不是魔宗最合適的繼承人,那些長老,一心都在支持他的妹妹上官舞。當下聽得嶽啓山的話,心中苦澀之味,當真是無以形容。
情緒不穩,心中生出不甘,體內血液運行加快,上官奇又吐出一口鮮血。
嶽啓山面色再次一變,道:“師兄你先療傷吧,不要多說了!”
上官奇點頭,接下來便盤坐在牀上,開始運功療傷。他修爲已經是魔嬰大成之境,體內的黑色魔元,早已化作純白色,唯有在用強大的術法時,纔會變成黑色的。今夜,他確實受傷不輕。
慕飲霜回到四方樓時,已是將近子時。四方樓因爲生意紅火,通宵達旦,掌櫃胡一彬坐在櫃檯處,半眯着眼睛。
慕飲霜沒有理會掌櫃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便休息了。他估計也不會想到,今夜與他鬥法的人,也住在這四方樓中,不僅如此,與他只隔着一處房間。
夜深人靜之時,向來都是魑魅魍魎出沒的時候。皇宮之中,東宮裡,李治還在爲今日去翼國公的事兒愁眉不展。他本來以爲,告知靜羅公主慕飲霜還活着的消息之後,會有一場精彩的好戲,可惜他在靜羅公主的眼裡,看到的竟是淡然。
翼國公府,同樣也是燈火通明。屋子裡,靜羅公主和秦懷玉都還沒有睡下。今日李治的話,給她的衝擊不可謂不大,但有的事情,終究是過去了,如今她已經是孩子的孃親,難道還能向以前那般任性?就算是她能,會有用嗎?
秦懷玉是軍中之人,自然也知曉這個時候靜羅公主的想法,嘆息一聲,道:“他回來了。”
靜羅公主的神色恢復淡然,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秦懷玉知道,曾經的情人,如今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妻子就算是如何裝得不在乎,但又怎能真的不在乎?不過,至少如今她在努力的維持這個家,如此便是足夠了。秦懷玉心中暗暗嘆息,那人,曾經還是他的兄弟,如今見面,這該是何等尷尬的情景。
“當年陛下沒有追究慕家,那是因爲慕家被一把火給給燒成了平地,如今他活着回來,陛下不可能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秦懷玉道。
靜羅公主聞言,嬌軀不由一顫,這一切,秦懷玉都看在眼裡,心中當真是無比苦澀,在這時,他真的只想大醉一場。
“你小聲一點,吵到英兒了!”靜羅公主彎下身去,將一個約莫一歲左右的孩子抱起,這是她與秦懷玉的骨肉,取名秦英。
秦懷玉神色恢復,雙眼恢復光彩,是啊,而今他們已經有了孩子,當初靜羅嫁給他的時候,也非完全是因爲太宗皇帝的指令。這一切,都是不爭的事實,他卻在這時生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真是大大不該。
“英兒真乖,醒來也不哭,將來定然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秦懷玉走到妻子的身旁,將孩子和妻子,一起攬入懷中,這一刻,或許就是他最爲期待,最幸福的時候了。
第二日一大早,慕飲霜還沒有睡醒,四方樓卻是被長安城的禁衛軍給包圍了。這禁衛軍如今是歸太子東宮管,其統領就是方進,當下他騎着駿馬,就在四方樓的大門前。
胡一彬見狀,急忙迎了出來,道:“軍爺,您們這樣做,小店還如何做生意?”
方進淡淡道:“昨晚有飛賊闖入東宮,偷走了太子殿下的一樣重要東西,我的手下一路查來,發現那飛賊在你這裡留下痕跡,哼,要是飛賊真的在你們酒樓裡,你們這酒樓怕是開不下去了!”
胡一彬面色微微一變,道:“看來羽林軍的統領真的老了嗎?竟然讓飛賊闖入了皇宮,嘿嘿,你們禁衛軍真是厲害,厲害啊!”
方進可是知道這話意味這什麼,當下他面色一變,道:“大膽刁民,不可胡說!”
胡一彬道:“胡說?難道不是?”
在這時候,圍觀的百姓已經開始議論起來,按理說來,飛賊闖入皇宮,負責捉拿飛賊的應該是羽林軍纔是,怎麼輪到了太子的禁衛軍親自出來搜查,這是丟了什麼?
方進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目的就是要搜查這四方樓,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卻沒想到胡一彬給他來這麼一着,造成了騎虎難下的困局。
“羽林軍自然會親自了結這案子,我等只是奉命來尋找太子丟失的東西,來人,進酒樓搜查!”方進說道。
卻在這時,一陣響動傳來,衆人回頭一看,大理寺的人在楚昭明的帶領下,也往着四方酒樓這裡趕來。
“來人,將這酒樓給我圍住,將昨夜闖入大理寺的那賊人給我找出來!”楚昭明吩咐下去,將那些太子禁衛軍也圍起來。
方進瞳孔微微一縮,道:“楚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楚昭明道:“原來方統領也在啊,對不住,大理寺辦案,您雖然不是閒雜人等,可是也麻煩您退開!”
方進面色有些難看,接着卻是道:“你們要知道,我們可是太子的人,大人您這是要給太子難堪啊!”
楚昭明淡淡一笑,道:“我是在爲皇上辦案,看來在你們的眼中皇上已經比不過你們的太子了!”
方進面色陡然一白,道:“楚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楚昭明道:“方統領一開口,就用太子殿下來壓我,完全不顧我大唐王法,不顧皇上之天威,在這裡招搖猖狂,阻止我等辦案,這些不是事實?難道我有說錯?”
方進動心思,如何能贏得了楚昭明這個辦了無數案子,敢於朝中大臣較勁的楚昭明?當下卻是被楚昭明的話給問倒了,他儘量的平息心中的怒火,露出笑容來,道:“楚大人,您看您抓您的賊,我找我的東西,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楚昭明淡淡一笑,道:“你們是東宮的人馬,我們大理寺惹不起,這樣自然最好!”
方進聞言,心中頓然大怒,這楚昭明給他們戴的帽子,看來要摘下來,卻是不容易。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要今日將事情辦成,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當下他冷哼一聲,吩咐屬下進入酒樓去。
楚昭明也沒有閒着,吩咐他的屬下,稍微在後面一點進入酒樓。
方進見狀,目光微微閃爍,這樣的人安排,顯然是針對他的。不過他今日的行動,卻是極爲保密的,除卻太子之外,應該沒人知道纔是,看來東宮裡面,早已混進去魑魅魍魎。
慕飲霜、上官奇、嶽啓山等人聽得動靜,這時都站在人羣之中。慕飲霜有種奇異的感覺,今日這太子的禁衛軍和大理寺的楚昭明,彷彿都是衝着他來的。這是一種直覺,一種修行中人到了一定境界之後,便會生出的預知。
慕飲霜眼睛一眯,眼中有凌厲之色閃過,他倒是要看看,這兩撥人馬,到底會做出一些什麼來。看來當年慕府的案子,非是表面上那般簡單,其中牽扯到儲君的廢立,朝中大臣的利益和未來,還有那最爲恐怖的魔宗。
慕飲霜這般想着,忽然間卻又想到:“若是如此,那就是說魔宗的人,早已滲透到朝堂之中,他們的目的,是在謀大唐的天下?”
正胡思亂想之際,那禁衛軍的人忽然間向着慕飲霜看來,道:“昨晚上闖入東宮的飛賊就是你!”
大理寺的那些人此時也圍了上來,道:“不錯,入大理寺偷盜東西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