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情的種種內幕雁楓並不知曉,但是眼前以多欺少的局面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正他激動不已時,周圍的環境突然發生了變化,這變化來得十分突然,因爲雁楓眼前再次一片漆黑。這種漆黑就好像他剛來這個空間一樣,也正是眼前這種奇特的變化才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此時雁楓只站在原地不動,從他剛纔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後,他似乎在等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雖然他的情緒還沒有完全從剛纔那一幕中脫離出來,當然,他並不知道這傳說中的妖界煉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黑暗持續並不久,雁楓的視線再次明亮起來。只是先前的景象已經不在,他眼前是一面陡壁,亦仰頭也望不見壁端,而他身後是一片蔥鬱的林子。
這裡到底有什麼玄機?我分明沒有動半步,可是這種變化怎麼像做夢一樣?也罷,我倒要看看這裡有什麼大不了。
雁楓知道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但是他實在沒有聽說過所謂的妖界煉獄,也知道這妖界煉獄定有玄機,否則也不會成爲一種挑戰了。
“聶楓!”
正在雁楓四處張望之際,陡壁上忽然生出一個洞口,而這呼聲便從洞中傳來。雁楓也沒有多想,隨着聲音便往洞中行去。
入洞後,先是一片黑暗,隨着深入洞中也漸漸明亮起來。此時雁楓已經來到洞中的居室,居室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背對着他。
山洞,雁楓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了,對一般山洞的構造也有一些瞭解。這山洞一般先是通道,再是一個較大的空間,往裡要麼是另一個出口,要麼是一種密室。而他現在正是在較大的空間中,眼前的男人讓他感覺很熟悉。
“第一代,雁南飛?……是你在叫我?”
“不錯!”
雁南飛緩緩轉過身,面龐已經沒有了剛纔那般剛毅,顯得十分隨和。
“可是……剛纔……”
雁楓顯然剛纔過於投入,以至於現在一見到雁南飛還在糾結剛纔那一幕,只是雁南飛笑而不語,似乎明白雁楓此時的狀態,但是又不願隨他追究下去。
“聶楓,你能進入這妖界煉獄,說明你已經擁有領主妖獸開啓妖月令。只要你能從妖界煉獄出去,那麼你就是妖獸宗的新一任宗主,煉獄一共有三重火,現在便是第一重。你的曾經!”
雁南飛說罷只是單手一揮,洞內的四周立即出現許多面圓境懸浮其中,之後洞內的光線便黯淡下來。雁楓還來不及追問心中的疑惑,他的視線已經被周圍懸浮的一面面鏡子牢牢吸引。
原來鏡子中都是他腦海中的畫面,都是他曾經經歷的一幕幕,震撼和吃驚之餘雁楓再看向雁南飛,可是雁南飛已經消失不見,片刻的尋找後,雁楓還是忍不住看着鏡中的那些畫面,那些深刻,那些淡去的畫面。
這……這就是我的曾經?
看着鏡子中那些活靈活現的畫面雁楓內心開始複雜起來,這種複雜來自於那些畫面,不同的畫面勾起了他曾經擁有的種種心情,種種感受。
正當此時,一面鏡子中出現了他十歲那年召喚妖獸的畫面。十歲的雁楓顯得很有自信,還在等待其他族人召喚的他似乎心有成竹,並不像其他人帶有有一絲焦慮。
看到那時的自己,雁楓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笑容,可是笑容隨着畫面的變化僵硬了起來。因爲畫面中他召喚出了一塊石頭,在一聲炸響後,只有一塊石頭,隨後是衆人片刻驚訝之後的鄙夷。
此時雁楓就好像胸口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只覺疼痛不已,也許是太過劇烈的疼痛,他閉上了眼睛。然而淚水並沒有被阻攔住,在此時淚水默默的在他臉頰流淌了下來,默默的,無聲無息。除了鏡子中的畫面在動,雁楓的內心已經靜止了一般,久久沒有聲息,或者說沒有一絲生氣。
雁楓也不拭擦淚水,站在原地任憑淚水默默的流淌,也許那種痛苦只有他自己明白。
良久,雁楓終於緩過神來,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或者這口氣呼出了那些年的委屈。他又將目光移到呈現着各種畫面的鏡子上,然而鏡子中的又一幕觸動了他才稍稍平息的心。
誰知道呢,這一幕註定讓他再一次心痛。
畫面中就是那次和翎小雅,晨東二人分手之際的那幕,說實話這一幕確實讓人沮喪,雖然鏡子中只有畫面沒有聲音,但是雁楓的心中依然能記得當時的對白。
那次分手之際,晨東說翎小雅即將成爲他的女人……
雁楓閉了閉眼睛,輕輕的搖頭,然後很不情願的將目光轉向其他的鏡子,此刻他真希望能從這些畫面中找到點不讓他那麼心疼的事情。
在這種空間里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然而雁楓沒有一絲防備的沉溺在種種回憶中,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還在朝光亮飛行的風影和紅蓮此時都已經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這股氣息正是從雁楓身上散發出來。
“南主,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好強的悲傷氣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紅蓮並沒有迴應風影的疑問,它面前的雁楓此時淚流滿面,若不是他額頭上還在閃耀的紫色妖字,紅蓮哪裡按捺得住如此苦苦等待。此時雁楓的狀態明顯已經在接受妖界煉獄的淬鍊,只是紅蓮並不知道雁楓那邊發生着什麼樣的事情,以至於讓雁楓在進入凝神狀態還能淚流滿面。
“楓,你一定挺住。”
紅蓮深深呼出一口氣後,在心中默唸道。
妖界煉獄是產生在凝神狀態後的精神世界,然而凝神狀態的雁楓被妖月令傳說到妖界的虛無空間,這個空間可以讓凝神者十分安全,同時也能將不能通過妖界煉獄考驗的人永遠的困在這裡。
這一切雁楓也許還很朦朧,但是紅蓮卻是十分明瞭,不能與雁楓溝通的它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爲雁楓祈禱。可是它卻不知道這煉獄中還有屬於它的種種考驗,只是這考驗還在後面。
在這樣的空間,即沒有日出,也沒有日落。你只能感受時間在流逝,卻無法知道時間以什麼樣的速度流逝,雁楓此時在數十處映射曾經種種畫面的鏡子浮動着各種情緒。
這種情緒從見到畫面時便能產生,他根本來不及去追尋緣由,每一處畫面都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歷,那些離他是那麼近。
慢慢,雁楓臉頰不在流淌淚水,他精疲力盡般的軟在了地上,這些鏡子呈現的全部是他內心最爲痛苦的畫面。如果說一個人的內心都是一方世界的話,那麼現在雁楓的內心世界已經面臨崩潰的邊緣。
“爲什麼?爲什麼?……”
雁楓此時的目光已經失去之前的神采,有些呆瀉的目光只是機械般的停留在那些畫面上,然而他有氣無力的,重複念道着三個字。這三這個字似乎包含了那麼多的疑問。
“爲什麼?爲什麼都是這些被我深埋的回憶?”
就在雁楓一遍遍念道時,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自己的窘困之中。
這些畫面不斷重複,不斷的將雁楓的情緒引入困境,而這困境就像一個無底深淵。
“如果活着只能像這樣,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一死來得痛苦。”
想到此處,雁楓忽然有一種強烈的輕生衝動。
“聶楓!”
忽然一聲呼喊將雁楓驚醒,他本能的用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之前那個魁梧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那人正是雁南飛。
雁楓直直的看着雁南飛,似乎在等雁南飛接下來的言語,或許雁南飛能告訴他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那樣,可是雁南飛呼喊了一聲後並沒有再要說話的動靜。於是,兩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對視狀態。
“聶楓?我明明是妖獸正宗,爲什麼你和通天神龍卻喊我聶楓?”
好一會雁楓淡淡的問道,而他的神采依然黯淡,似乎並不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
“剛纔你可是要尋死?”
雁南飛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只是他看起來和之前一樣隨和。
“我的回憶中盡是痛苦,與其要這樣活着,我寧願一死。”
“既然你一心尋死,何必又來問你的姓氏?”
“……”
雁楓並有立即回答,他又掃視了一眼鏡子中的那些畫面,之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再做聲,也不再看雁南飛。
“聶楓!”
雁南飛又喊一聲,這次他收起臉上平和之色,緩緩朝雁楓走去。
“聶楓,還記得你師傅曾經是如何描述你父親的嗎?”
這句話似乎讓雁楓想到了什麼,他疑惑的再看向雁南飛,只見雁南飛示意他那邊的鏡子。
鏡子中的畫面正是雁楓和黑袍人在山洞中對話,那一次對話雁楓記憶很深刻,因爲那是他擁有妖獸之後第一次被無情的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