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榮陶陶躍下的那一刻,他左手一擡,懸崖邊緣,一隻雪手破雪而出,迅速伸展,向兩人的方向抓來。
半空中,榮陶陶一把撈住了雪手,一手拽着高凌薇的手掌,兩人不斷下墜,最終穩穩落地,雪鬼手也破碎開來。
“嘶......”
“吼!!!”霎時間,峽谷之底再次傳來了一陣陣的咆哮聲音。
榮陶陶與高凌薇當即蹲下身,雙手在雪地裡連連拍打。
一根又一根冰之柱,從那密集的雪屍潮中竄了出來,接二連三,頂飛了一頭又一頭雪屍。
隨着屍潮與兩人不斷接近,高凌薇和榮陶陶當機立斷,迅速向後奔跑開來。
在速度層面兩人是佔優的。
因爲雪屍並沒有雪踏魂技,它們只能趟着雪前行,那足以沒過小腿的厚厚積雪,給這羣雪屍帶來了一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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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陶陶和高凌薇兩人卻是踩在雪面之上,甚至連半個腳印都沒有。
一時間,兩人一邊衝散着陣型,一邊向後退去。
“雪陷!”榮陶陶突然開口喊道。
“好!”高凌薇在施展冰之柱的同時,也在腳下設置了陷阱。
他們的目的,就是衝散屍潮大陣,而雪陷魂技,足以困住一些雪屍,讓它們與大部隊脫離開來。
懸崖之上,李烈和夏方然不得不隨着學員後退的步伐,步步跟進。
讓李烈和夏方然沒有想到的是,榮陶陶與高凌薇竟然如此有耐心,兩人邊打邊退,在這厚厚的積雪峽谷之中,足足退出了500米開外!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並沒有讓兩人心情急躁、急於證明自己,反而讓兩人愈發的謹慎了。
足足後退了五百餘米,高凌薇猛地站起身來,看着前方那被冰之柱衝散、被雪陷禁錮落後的雪屍羣,她的眼神無比凌厲,沉聲道:“殺?”
“跳!高跳!”
榮陶陶話音剛落,身影已然竄了出去!
“呯!”
面對着前方的十數頭雪屍,榮陶陶一腳踏下,踏星裂!
“嘶......”
“呃......”一陣陣的哀嚎聲響起,數頭雪屍被掀翻開來。
“滾!”榮陶陶的耳邊,傳來了高凌薇那冰冷的聲音。
高跳落地的她,一杆長戟從榮陶陶肩膀上刺出,一戟刺進了前方堆疊的雪屍,甚至貫穿着兩頭雪屍的頭顱,惡狠狠的向身側一甩!
“噗”的一聲怪異聲響,兩頭雪屍砸着一頭雪屍,在厚厚的積雪中滾作一團。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懸崖之上的李烈忍不住心潮澎湃:“好!唔......”
身側,夏方然一手捂住了李烈的嘴:“別叫!別誇!”
李烈:“......”
卻是見那峽谷之中,雙人雙戟,一路勢如破竹,面對着稀疏的雪屍陣營,兩人前行的腳步從未停下。
榮陶陶連順帶抹、以四兩撥千斤之勢,盪開身前的雪屍,任其與身側的雪屍滾作一團,栽進積雪之中。
高凌薇攻勢迅猛,一身殺氣瀰漫,執長戟貫穿了雪屍的小腹,挑起了對手,惡狠狠向身側砸去。
兩人背靠着背,各自管理半面區域,一路勢如破竹!
只見榮陶陶猛地一挑方天畫戟,藉着左前方雪屍的力道,粘着對方的手臂,直接將它抹向了身側的雪地。
而榮陶陶也在挑戟的一瞬間,藉着連帶動作,召喚出了一隻雪鬼手!
雪鬼手破土而出,一把撈住了前方雪屍的腳踝,慣性之下,前撲的雪屍面朝大地,直接撲倒在地。
“唰!”高凌薇隨手一揮,蝴蝶雙刀旋轉而出,瞬間抹了一頭雪屍的脖子。
高凌薇腳下雪爆球匯聚,她猛地一記鞭腿掃向身後,那後方撲來的雪屍,頓時被轟飛了出去。
“呲!叮!呲!叮!”
兵刃入肉的聲音,與兵刃接觸在銳利指甲上的聲音不絕於耳。
懸崖之上,李烈目光熾熱,谷底的兩位學員已然衝殺過了半程!
尤其是那榮陶陶,簡直勇若天神!
他殺的絕對沒有高凌薇多,但是趟開的道路,卻是遠比高凌薇更加寬闊!
從始至終,就沒有一戟是衝着單獨目標去的!
榮陶陶的任何一個動作,都在打開前行的道路,而任何一次進攻,他擊退、阻攔的也絕不只是一個對手!
帶偏兩個雪屍是常態,甚至連着戟尖、帶着旋轉的戟杆,一次性能盪開足足三頭雪屍!
這尼瑪...這......
行程過半,高凌薇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身側的榮陶陶,無疑成爲了最可靠的人。
如此兇險的戰場,兩人在不斷的磨合,默契程度愈發的驚人,滿滿的細節,看得李烈心花怒放。
榮陶陶的防守覆蓋面本就很廣,而高凌薇的尖兵角色更是不負衆望。
兩人完全按照之前的分工理念,各司其職,一個“打江山”,一個“守江山”,共同突圍、相互照顧。
一時間,
戟與刀四處亂飛,冰柱與雪爆橫衝直撞。
“嘶...吼!!!”一道憤怒的、暴躁的嘶吼聲響徹谷底,直衝天際!
榮陶陶順眼望去,卻是看到了一頭斷臂雪屍!?
右臉頰,四塊屍斑!
又是你!老朋友了!
“吼!!”
“吼!!!”出乎榮陶陶的意料,這一道嘶吼聲,引來了整個屍潮的怒吼?
下一刻,無數滾作一團,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雪屍,紛紛抓起了身側的同伴,惡狠狠的向榮陶陶與高凌薇的方向扔去。
榮陶陶:!!!
這...這是......
高凌薇豁然色變,她腳踝處匯聚的雪爆球,原本是想踢飛身後撲來的雪屍,但是看到着漫天飛來的“雪屍雨”......
高凌薇當機立斷,猛地轉身,一手抱住了榮陶陶,一手蝴蝶雙刀向前揮去,腳下雪爆轟然炸裂!
“呯!”
兩人直直的衝了出去,蝴蝶雙刀開路之下,瞬間削斷了一頭雪屍的頭顱。
雪爆的衝擊力之下,榮陶陶執戟前刺,貫穿着已然斃命的雪屍,與高凌薇前衝了足足5、6米,然而......
這樣的位移距離,卻根本沒有脫離“雪屍雨”覆蓋的範圍。
大批量被扔來的雪屍,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硬生生的將榮陶陶與高凌薇掩埋住,甚至那雪屍羣都壘起了一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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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是真的屍堆了......
呼......
雪地毯再次被掀起,屍堆頓時被掀翻開來。
但是這一次,夏方然並沒有撈到人。
漫天的雪屍與層層霜雪之中,一隻雪手直衝天際,抓着高凌薇的腳踝,拎着她衝上了懸崖。
高凌薇銀牙緊咬,惡狠狠的甩開了咬着自己手臂的雪屍,霎時間,一片鮮血瀰漫開來。
高凌薇左手臂上,竟然被雪屍那血盆大口咬掉了一大塊血肉!
“大薇......”
高凌薇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她的面色陰沉,任由雪手將她送上了懸崖,也任由手臂上的血液汩汩流淌:“失敗了。”
又失敗了!
如果毫無希望,還則罷了!
但她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已經快要衝出屍潮,卻是被那可惡的斷臂雪屍一聲嘶吼,將她和他的所有努力都抹殺了!
落在懸崖上的高凌薇,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顯然是在極力強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緒。
她沒有任性的發泄,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但是她的內心,顯然是在激烈的交戰中。
李烈落在了高凌薇的身側,看着不言不語的兩人,他邁步上前,一手白芒覆蓋,按在了高凌薇那血肉淋漓的傷口之上。
懸崖之上,一片寂靜。
“呵......”良久,高凌薇長長的舒了口氣,終於鎮定了下來。
榮陶陶開口道:“現在看來,想要突圍,必須在這過程中,將對方的領頭羊殺死。
只有對方羣龍無首,一盤散沙,我們纔有突圍的可能。”
聞言,李烈與夏方然悄悄的對視了一眼。
三次失敗,三次生死。
第一次,兩人找到了可能存在的破局之法。
第二次,兩人調整了戰術,耐下性子,打好了萬全的基礎。
而第三次,兩人終於抓住了重點,找到了問題的關聯。
每一次失敗,兩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着。
失敗給兩人帶來的,不僅僅是對問題的深入分析、對局勢的把控、對戰術的調整,更是對兩人心性的一次次磨鍊。
榮陶陶接連受挫,卻依舊在努力思考,並未心灰意冷。
高凌薇暴怒不已,卻最終壓下了心頭的怒火,恢復了冷靜狀態。
三次,僅僅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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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課二十餘載的夏方然,心中清楚,下一次,這倆個小傢伙,恐怕就要突圍成功了。
“爲什麼不耍耍脾氣?”夏方然看着高凌薇,突然開口道。
“嗯?”
夏方然聳了聳肩膀:“跺腳、咒罵,哪怕是踹樹也是極好的。”
高凌薇冷冷的掃了夏方然一眼,低頭看向了下方的屍潮。
“吼!!!”
深谷之中,斷臂雪屍同樣在死死盯着高凌薇,放聲怒吼。
“行吧。”夏方然撇了撇嘴,“你這眼神,我就當你是在耍脾氣了。”
一旁,榮陶陶邁步走來,輕輕的拾住了高凌薇的手掌。
卻是不想,高凌薇反手握住了榮陶陶的手掌,攥得很緊,捏的榮陶陶生疼。
看得出來,她心中的情緒,遠沒有臉上表現出的這般平靜。
榮陶陶輕聲道:“如果我想,我可以直接召喚雪手,讓它拎着我們從屍潮頭頂飛過,直接從西邊飛到東邊,但這樣做毫無意義,不是麼?”
高凌薇:“嗯。”
榮陶陶握了握那冰涼的玉手,輕聲道:“這是我們歷練的意義,也是來此地接受頂級考覈的目的。
天賦、心態和努力,讓我們成爲了贏家,但我們總有輸的時候。
你是高中關外王,但卻是全國季軍,你輸過。未來,我們可能會輸更多,就比如此時此刻。
受傷、受挫、惱怒、不甘...以及失敗,接二連三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它們終究會成爲我們成功的原因。”
高凌薇:“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聞言,榮陶陶咧嘴笑了笑。
一旁,夏方然聽着榮陶陶的話語,心中極爲詫異!
畢竟這樣的特殊課程,本就是給榮陶陶準備的,夏方然認爲榮陶陶一路順風順水、春風得意,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榮陶陶不是一直在贏的,恰恰相反,在那居民樓的天台之上,足足兩年的時光,數百個日日夜夜,他被打敗了一次又一次,被師父蹂躪的體無完膚。
無論是在武藝層面對身體的折磨,還是在語言層面對內心的敲打,他都被打擊了一次又一次。
榮陶陶能走到今天,絕對不僅僅是靠天賦、靠技藝,他各方各面的基礎,遠比其他人打得更加牢靠。
網絡上有一句評論,其實說的很正確,魂將家庭給找的教師,和普通家庭找的啓蒙教師,水平能一樣麼?
此時,接連失敗的榮陶陶,很感激當年那段艱辛苦痛的歲月。
同樣,榮陶陶知曉,如果他將目光放遠,二十年後,當他再回首這次頂級考覈,他也一定會感激這段經歷。
甚至...也許都要不了二十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