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心中,微微有一絲對楚驚西之言懷疑,但是卻馬上提醒自己道:“七叔何等英雄,與師父乃是莫逆之交,懷疑他便是懷疑師父,這種想法,當真是大逆不道!”
常醉狽給紅冠雞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滿滿倒了一杯,才道:“紅冠三哥,有何不對勁?”
紅冠雞道:“似乎周圍有一片片殺氣,卻又模糊!”他在九大殺手中排名第三,武功自然又在其他三人之上,只有他嗅出殺氣。
他四人說話,雖然與初九,林茗兒一桌相隔不近,但是楚驚西,初九默運內力,都能微微聽見,這一下聽見紅冠雞說有殺氣,楚驚西也是臉色一變,他武功本高出紅冠雞許多,只是紅冠雞身爲殺手,對殺氣更加體會深刻,纔會比楚驚西早發現,只是這殺氣竟然不知遠近。
初九到底年輕,江湖經驗少,不曾覺察,而林茗兒更是無從知道。
旁邊還有數桌,其中一桌上面坐着吃菜喝酒的乃是三位本地人氏男子,衣着也是華麗,想也是鎮上富家居民,只聽其中最胖的一人道:“李兄,王兄,你們可有聽說,今天上午傳來消息,湖邊賭坊的老闆,還有他的十三爪牙昨天夜裡全部被人殺死了!”
林茗兒嚇了一跳,這幾日怎麼這麼多的血案發生?忙是輕聲說道:“七叔,師兄,昨日,紅冠雞,豎尾狗應該沒有心思去殺人,不知道是不是常醉狽與見色狼呢?”初九也是輕聲回答道:“應該不會是他們,有誰會出銀子請他們殺這些普通人?我們聽聽死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便是知道了!”
左邊一人正在撕着雞腿,喝酒,現在卻搶着道:“怎麼不知?只怕現在整個岳陽城都知道了,真是大快人心!那賭坊老闆平時笑裡藏刀,殺人不見血,十三爪牙更是爲虎作倀,助紂爲虐,昨夜都被一劍封喉,血濺當場,實在是老天報應到了!”
右邊那人似乎膽子最小,道:“我聽人說,衆人只見一道黑光一閃,人影連番飄過,那十四人便是血濺當場,昨天夜裡賭場燈火通明,周圍有百十賭衆,竟然沒有一個人看見兇手是誰……”他話還沒有說完,便是被當先說話的人打斷道:“兇手?什麼兇手?我看卻是大俠!不是有人說那人是天下最神秘的第一殺手嗎?昨夜那些賭徒,看見賭坊老闆死了,馬上便是散去,只怕以後也不敢再賭,我看這天下最神秘的第一殺手,這般行事,爲民除惡,可稱是大俠!實不相瞞,王兄,李兄也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一向濫賭,我娘一直痛心疾首,他也不悔改,可是今天早上,在下兄弟竟然將右手食指切下,跪下來給我娘認錯,保證他以後都將不再賭錢,說害怕也因賭錢而丟了性命,在下認爲應該是真的,兄弟悔過自新,都是這大俠的功勞!”
他這話是相當激動,周圍的人都看過來,剩下兩人忙是拉拉他,膽小之人道:“張兄還是不要激動,小心旁有小人!”另一人卻道:“真是恭喜張兄了,多年以來的心病終於痊癒,只希望令弟浪子回頭金不換!”於是三人便是不再說話,只是吃菜喝酒。
那邊,紅冠雞,常醉狽,見色狼,豎尾狗卻也聽得清清楚楚,初九便是聽見豎尾狗問道:“三哥,這天下第一殺手是什麼來歷啊,這十幾年風頭可真是強勁!可是搶了我們神龍大哥什麼風頭!”見色狼道:“是啊,連大哥也是吩咐不要與他衝突,不過我是聽說這人只是在夜間出現,白天從來不見陽光,這個習慣可真是奇怪!似乎是地獄之底的幽魂!”
常醉狽欲言又止,卻聽紅冠雞道:“恩,三位賢弟,我......
也何嘗不是奇怪,我們九人,號稱江湖九大殺手,但是這人卻是號稱天下第一殺手,奪我們名頭十幾年,但是神龍大哥卻並不介意,當真奇怪,不過,這回我回去見到大哥、二哥後定然要問清楚!”
林茗兒心中也是好奇不已,問道:“七叔,師兄,這江湖九大殺手乃是禽獸,這天下第一殺手呢?是好人還是壞人?”初九笑道:“在點蒼山上就有聽師兄們說起過這麼一個人,說他一生似乎都是隻能在黑暗之中,從來不見陽光,好像有病?七叔,可真有此人,真有此事?”
楚驚西微微一嘆,道:“哎,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們吧!”他這麼說,便是承認他知道一些這天下第一殺手的事了!
林茗兒臉上有不忍之色,道:“只是,這人出手,便是十幾條人命血濺當場,想來出手果真是毫不留情,這般冷酷之人,我從來未見過!”初九忙是安慰林茗兒道:“師妹,當今天下,壞人何其之多,剛纔那邊三人也說得清楚,這賭坊老闆與十三爪牙都是壞人,這殺人行事不爲錢財,除了心地堅硬,倒也不可惡!”
楚驚西微微一笑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麼機會見到這人,說起來,你們與他還算是……”他還剛說完,卻是心中跳了一下,面色不由一變,初九,林茗兒瞧得清晰,林茗兒不由問道:“七叔,怎麼了?”初九卻是在想‘你們與他還算是……’下面是什麼?
楚驚西聽林茗兒問他,並未直接回答,現在卻是才微微一嘆道:“哎,想來是對付這四大禽獸之人要來了,該出手的人自然來了,果然是何必我們出手?”
林茗兒望望樓梯口,並沒有什麼異樣,便小聲道:“七叔,你精通卜卦相面之術,天下無雙,你看今日,這四禽獸結果將是如何?”初九也忙低聲笑道:“是啊,今天可要當面驗證七叔之爻黃天機之術了!”
楚驚西哈哈一笑,幸喜客棧樓上人聲譁然一片,無人在意,他道:“洞悉天機之微妙深不可測,七叔自然不能一究到底,只是稍有涉獵罷了,但是今日萬里無雲,紅日西掛,夕陽卻獨獨灑在那紅冠雞一桌之上,他桌必有血光!微有北風拂面,如同刀刮,西邊與北邊都是大凶!”
“那,七叔,我們所坐的南方呢?”林茗兒忙是問道。
楚驚西笑道:“而我們所坐的南邊,有風不亂,光線充足,卻是大吉之兆,似隱故人重逢之相!”這點,初九卻也相信,他也看出來自己這一桌這邊風生水起,乃是大吉之向。
林茗兒還是不依不饒,撒嬌道:“七叔還要說清楚一點嘛,這般深奧,茗兒不懂,這四禽獸最後性命都將如何?”楚驚西一捋鬍鬚道:“天機不可泄露,片刻自見分曉!”
初九也是笑道:“七叔剛纔說似隱故人重逢之相?我與師妹初次闖蕩江湖,別說故人,便是新朋友都沒有,必定是七叔的故人了!”
其實楚驚西見豎尾狗印堂發黑,見色狼精血不足,面有難色,只怕他兩人更加不佳!初九說完卻又是暗歎,這楚驚西玄算之能,竟然真的只觀天象,只查氣色,真的不用任何法具,便能預測,這份本領,只怕也不差射天老人多少,自然是遠遠十倍於自己胸中所學之上。而且這般玄策之法,與射天老人誠心問天,占卜問命有所不一樣,崑崙派劍曾往師伯想來也不會,該是何方高人傳授?
這時,樓梯口一陣腳步聲傳來,初九與林茗兒忙是回頭查看,想知道到底誰是楚驚西口中來要這四禽獸性命之人?
一陣連續響聲之......
後,上來的竟然是十數人,同一衣衫,紅黑方帽,青色官衫,與六封鎮上衆捕快制服相似,卻是華麗得多,他們上樓來,不說一話,徑直全部拔劍,分成兩列,向着紅冠雞等四人,慢慢走來。
楚驚西悄聲道:“他們是京城錦衣衛!我們要當心!”
常醉狽,見色狼,豎尾狗卻也識得,臉色一變,知道對方何人,只怕絕無好事,但是竟然領頭之人還未顯身,紅冠三哥也未說話,三禽獸殺手便依然不動,常醉狽更是一仰頭,彷彿當錦衣衛不存在,一杯酒就喝下去了。
又聽樓梯下傳來一陣大笑:“今日若非江大俠指點,在下如何能在這客棧酒樓之中識出這四禽獸殺手?”話音剛落,這人已上得樓來,初九眼前一亮,此人一身勁裝,從頭上四品皁帽可知乃是錦衣衛中拔尖人物,他身材魁梧,眼神明亮,聲音洪亮,一擡步,那官靴揚起,甚有氣勢!
可是常醉狽,,見色狼,豎尾狗三人卻是十分不安,是老鼠終究還是最怕貓的!這人雖然是空手,並無兵器,卻自有一身殺氣,從全身上下,尤其從一雙手掌,凌厲四射!
那錦衣衛官員後面顯然還有人,初九隻聽另一清澈悠吟的中年人聲音響起:“刑兄謬讚,小弟愧不敢當!”聲音之後,樓上衆人已是眼前又一亮,卻是有三人緩緩上樓來了。
前面當先一人,正是剛纔說話之人,他約莫三十八、九歲,不到四十之相,面若冠玉,微有鬍鬚,卻全身神采,無不爽然。
他上得樓來,始終面帶微笑看向大家,溫文爾雅,那眼神,那聲音,那氣度,讓人如沐春風,頓時讓那身材魁梧四品錦衣衛漫天殺氣消失無影無蹤,似乎他之一生,這一臨淵不驚,安之泰然之神色與生俱來,連初九,林茗兒被他這麼眼光一掃,都是心神俱安。
酒樓之上的所有目光,注意力便是聚焦到了他身上。
可是,不止是他一人上樓,他身後的兩人更加吸引初九與衆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