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喝聲接踵而來,一個個身着鎧甲的士兵手持森冷的長矛,從四面八方出現。
這裡是天雲皇朝的邊緣地帶,都已經有其他帝國的士兵了,也足以說明天雲皇朝已經走入沒落,皇朝的人,也死的死,傷的傷,龍脈盡斷,無力迴天了。
看到這些士兵,楚默一下子就能判斷出他們的修爲都有武王之力。不過,奈何,如今的他,沒能動用一絲元氣,如廢人一般,任憑一個普通老百姓都能把他打倒在地,這些人又如何?
當這些士兵看到,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年邁的老者時,那種警惕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虐。那爲首的士兵更是長矛一抖,哼道:“把他給殺了,其餘人都給我到處嗖,只要是天雲皇朝的人,一個不留!”
“是!”其餘士兵大聲叱喝,紛紛往外奔去,不過留下的,也有三四個人,朝着楚默靠攏而來。
在他們眼中,沒有同情,沒有人性,只有敵我之分。而楚默,已經被他們烙下天雲皇朝的烙印,誰也不會放過誰,哪怕他是一個老頭子。
楚默苦澀一笑,世態炎涼,這四個字來形容這些士兵,絕對是符合的。然而,現在的他,沒有半點力氣,連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怎麼去抵擋?
若是自己還活着,那尊者的魔影,也許遲早會把自己吞掉。而如果自己死了……
楚默笑了起來,也許,自己死了,會是一種解脫。
父親救回來了,伯父也救回來了,自己再也無牽無掛了。只是燕兒,還有自己的孩子,他沒能再看到了!
楚默喃喃道:“燕兒,孩子……也許只有來生,才能好好照顧你們了……”
“死!”這時候,冰冷的死字忽然吐口而出,那冷冽的長矛狠狠刺了過來。楚默閉上眼睛,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啊!”忽然,慘叫聲抵來,那兩個士兵當場被轟飛,不知道飛出多遠,只知道那慘叫聲瞬間沒有了聲音。也就意味着這兩個士兵,死了!
楚默緩緩睜開那疲乏的眼皮,卻見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道麗影。而在麗影面前,那兩個剩下的士兵,驚恐而又憤怒地直指這個女人。
女人很美,起碼從背影上看,讓人着迷。她一身藍裙隨風飄動,如天仙下凡,身上微弱的光暈在緩緩流淌。水波,光波縈繞,淡淡的霧氣卻有凝結的跡象。陰寒的氣流在她身上游走。
她是誰?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在我奧蒂國鬧事!你可知道,我們國師是誰!找死!”雖然知道眼前的女人實力極其強悍,但是這幾個士兵,卻沒有恐慌,彷彿他們口中的國師,實力之高,哪怕遠在天邊,他們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玥鶯。”簡單兩個字,卻讓兩個士兵剛緩解下去的臉色驟然一凝,又驚又恐。
“你……玥鶯!你是玥鶯!”二人驚呼。也許是剛纔的爭鬥太過激烈,遠方的不少士兵也紛紛趕了過來。數十個士兵圍繞四方,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在他們眼中,玥鶯這個人,可怕至極。
“快……告知國師,就說那小狐狸找到了!”那爲首的將領倉促道。一旁的士兵立馬從袖中取出一個藍色瓷瓶。瓷瓶打開,一道藍光沖天而起。
不過藍光快,玥鶯更快,麗影一動,頓時有一道藍光將其罩住,兩道藍光融合,就消散了。
看到這一幕,這數十人一下子就慌了,紛紛後退下去。會飛的武者,足以說明她的實力之高,絕對無法想象。起碼要殺死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玥鶯又怎麼會放過他們?冷哼聲下,藍光一動,她周身猛地爆出一道藍光,籠罩向四方。
數十人,被藍光罩住後,卻皆是被控制住了,隨後一道道白光從他們胸口劃過,沒有一聲慘叫聲,所有皆是倒地而死,鮮血撒了一地。
死亡,來得快,去的也快,在楚默眼裡,並沒有過多的憐憫。人生便是如此。
他乾笑一聲,沒有看那女人一眼,或許是逃避,不想被人看到自己這幅模樣,也或許是隻想安安靜靜地了結自己,他從地上爬起來,走向遠方。
做完這一切,玥鶯回頭看着老者的背影,吶喊道:“你是誰!爲什麼我感覺你好熟悉。”
“一個陌生人。”他淡笑而行,沒有回頭。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他依舊在老去,憔悴的臉沒有血肉,只有一張人皮。他堵着柺杖,也沒能再多走幾步,來到這繁華的帝都時,躺在一個斜角,乾咳着。
這一刻,楚默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人會同情他。世態炎涼,自己不過是一個過路人,瞧着眼前來回走動的人流,死亡之意也是緩緩涌了上來。
“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情。”這一天,楚默忽然開口道。這是他第一次對魔影說話。
“你想我放過你的妻兒?”魔影問道。
“嗯。”楚默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爲什麼最終還沒成爲毀滅尊者的原因是什麼嗎?”魔影忽然反問道。
“因爲情。”楚默答。
“對,我本無情,而你有情。所以你敗給了我。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魔影道。
楚默老臉一抽,怒道:“什麼!咳咳……”
他一激動,猛地大噴一口鮮血,原本毫無血色的臉,此刻變得更加蒼白了。氣息紊亂,體內又有一股力量快速遊走,直涌而上,竟然要佔據他的靈魂!
他想掙扎,但是隨着歲月的流逝,如今他已經是一個九十歲的糟老頭了,根本無法抵擋這股力量的襲擊。
他苦笑,他不甘,躺在大街上,也無人能對他伸出援手。
“九絕封魔陣,封!”一聲輕語在耳邊鳴起,忽然,一道藍光在楚默的眉心沒入,阻擋在了那魔影之前。
“大羅金仙境,人間界竟然也有這等高手!嘿嘿,可惜,你還不是我的對手。”魔影嘿嘿一笑。
“千手印,封魔陣,大開!”那幽幽的聲音忽然爆喝,輸入的力量猛地加強,楚默的腦海彷彿瞬間被凍結了一般,那笑聲驟然一陣,魔影發出驚呼:“九絕女!”
咔嚓!力量被逼退,魔影也是消失了。而楚默,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眼前貌美的女子,說不出的滋味。
“是你……”他幽幽地道,又重咳了幾聲,似怕自己這幅模樣被人看到,用手遮住了臉,轉身想走。
“我們很熟悉,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玥鶯追問道,不想他走。
“你不認識我。”楚默回答,不敢逗留。
“楚默!”忽然,玥鶯的一聲吶喊,惹得楚默渾然一顫,頓在了那裡,也引來了不少人的關注。
這裡是帝都,四方的百姓不只是天雲皇朝的,更多還有奧蒂國的。而奧蒂國與其他帝國合併後,這裡的高手也層出不窮。他們剛纔看玥鶯的手法,就已經有了驚意,都目光送來。但是聽到楚默二字,如遇到禁忌一般,紛紛目光灼灼。
沒錯,國師所說的人,就是楚默!
“是你嗎?”玥鶯不顧他人,繼續問道。
楚默潸然淚下,這是他第一次流淚,只爲紅顏。沒有反駁,也沒有答應,他只想安靜地找個地方,過自己最後的生命。
“你不許走!”玥鶯猛地攔在了他的面前,眼淚也不經意間流了下來,她抱住楚默,嚎啕大哭,“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是誰幹的!告訴我,是誰!”
哭聲又夾雜着咆哮聲,玥鶯的心情錯中複雜。
“玥……鶯……”楚默緩緩開口,玥鶯身子一顫,“我……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去神界……幫我跟……燕兒……她們說……一聲……對……對……”
聲音逐漸沙啞,楚默的身子也是晃盪了一下,疲乏地軟倒在地,思緒逐漸混亂。
“楚默,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玥鶯說罷,迅速朝着楚默體內輸入一道本源之力。夾雜着九陰絕氣的力量,一絲一縷,她生怕後者那脆弱的身軀會受到影響。
“是楚默!真是他!國師說的就是他!抓回去!”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羣高手,從天踏步而來。或尊王,或聖王,強大的力量皆是封鎖而來。
聖王,在紫雲大陸已經是極爲強悍的存在,更何況是尊王?
然而這些人,在玥鶯眼裡,卻如炮灰。
有人要抓楚默,她的雙瞳忽然爆出兩道寒芒,大喝一聲:“死!”
死字一出,她飄身而起,萬道華光在帝都上空爆射。無盡的力量籠罩了整個天空。
“九絕女……沒想到……”楚默在昏厥之際,看到玥鶯的力量,也是笑了出來。
那數道身影被這股力量給轟飛,萬箭穿心而死。而後無數人驚呼,紛紛亂逃,看玥鶯如惡魔一般。但是他們誰又知道,玥鶯心裡,不過是想楚默好過一點罷了。
聖王尊王死,頓時有不少神王都出來了。天空中密集交錯的高手一個出一個,直指玥鶯。
而此刻,玥鶯滿身是血,卻沒有懼怕過,爲了楚默,她願意與天下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