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盯着她,臉色陰晴變幻不停。額頭青筋暴突。
兩人心裡都很清楚,這種傷勢,而且南宮瑜此刻早已徹底沒了一絲內力,想要逃出去,難於上青天。
況且,在水中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帶着傷勢過重的南宮瑜,不僅是累贅,甚至會將楚南也拖累死。
楚南自己都沒有十分把握,再帶上一個人,求生的機率就更加渺茫
。
丟下她,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
楚南做不到。
楚南沉默不語,呆愣在原地。
南宮瑜原以爲他正在犯難,正欲開口勸勸楚南。後者卻陡然脫下衣服,隨即將上衣撕成一條條布條,然後結在一起。
看着他怪異的動作,南宮瑜下意識的追問:“你幹什麼?”
楚南卻是不說話,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綁緊在自己手腕。
“你放開我,你瘋了嗎!”南宮瑜瞬間意識到他想要幹什麼,臉色大變,奮力的掙扎着。
他是想將兩人捆在一塊兒,這動作簡直是荒謬,若是其中一人半路出了岔子,那麼二人就要徹底葬身在水中。
楚南這幅舉動,完全是將兩人的性命捆綁在一起。
“住手,別管我!”南宮瑜一口咬在楚南的手腕,臉色蒼白,大叫道:“你鬆開我,這樣下去我們兩都會死的!”
感受到手腕的痛感,楚南雙目赤紅,粗暴的反抓住南宮瑜手腕,一隻手緊捏着她這白嫩尖細的下巴,氣的手抖,暴怒大喝:“你閉嘴!”
這一吼,徹徹底底將南宮瑜唬住。她沒料到,楚南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此刻的楚南好比憤怒的雄獅,雙眼中的精光恨不得要吃人。
看着這怒獅般的楚南,南宮瑜不由得一愣,心中萬分滋味,說不出口。
“我說過,絕對不會把你扔在這兒。”楚南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鬆掉她的下巴,盯着她神色卻是無比的平靜,語氣低沉而又堅定:“跟我走。”
那深邃的目光包含堅定,彷彿永遠不會丟下她一樣。
他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他爲什麼不放棄我?他爲什麼要甘願冒這麼大的險。
萬千個雜念不斷在腦海中浮現,南宮瑜只覺得心絃一顫,彷彿內心深處某個地方漸漸的融化了開。
她忽然心中升起一陣想法,這個想法簡直讓她自己都感覺到荒謬。
若是這次跟他走,恐怕這輩子都要跟他走了。
一時間兩人互相對視着,卻早已忘記那水位已經快要漫到胸口。
“呼。”看着南宮瑜不再掙扎,楚南大呼了口氣,趕緊將南宮瑜與自己捆得死死的。
這是極爲錯誤的舉動,一旦進入水中,一方沒了力氣或是堅持不住,定然會拖累另一方
。??方。除了行動不便以外,楚南的身上更好像綁上一塊巨石。
可是眼下,也只有這一個法子帶南宮瑜出去了。
水位逐漸上升蔓延,眨眼間便已然快要將整個地縫填滿,整個地縫的空氣都被擠在最上方,氧氣也濃郁了起來。
二人狠狠的大吸了一口氣,隨即噗通一聲漸漸沉入水中,鑽進了那被楚南砸出來的洞口。
此刻的水流不在湍急,雖是有點阻礙,但對楚南來說卻是小事一樁。困難的是,他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長,這條黑暗的甬道到底通向何方。
若是通入地底,後果不堪設想。不過眼下,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鑽入洞窟之後,是一個黑暗曲折的甬道,非常窄小,彷彿整個世間都被黑暗籠罩。
兩人好比鑽入恐怖巨獸的喉嚨中,他們不知道會通向哪裡。
兩人是面對面四肢綁在一起,互相疊在一起,所以必須要很默契的配合,而此刻每次用力,都必須使出兩人的份,所以片刻之後便感覺到很吃力。
藉助着甬道之中凸起來的石頭不斷向前借力攀爬,水中漂浮着雜質的漂浮物,鑽入眼中刺痛不已,好在楚南用內力護住了眼睛。
他的頭頂綁着兩顆次品靈石,不過只能驅散前方兩丈黑暗。
這一走,彷彿永遠都到不了盡頭。
兩人只感覺面前的路途黑暗而又漫長,五分鐘的時間眨眼而過,楚南已經感覺到肺內的空氣被消耗的一乾二淨。
此刻全是憑藉着內力維持着。
鑽了好久好久,兩人終於鑽出了彎彎曲曲好比大腸般的甬道,但周圍依舊一片黑暗。
水壓襲來,楚南只感覺肺都要炸裂開,臉色憋得通紅,他多想大口大口呼吸,可是一旦張嘴,那冰涼的水流便會瞬間順着喉頭灌入。
只要一張嘴,就完了!
肺部不斷的抽搐,極力想呼吸着口氣。
楚南的意識都漸漸的開始陷入模糊,只有一股強烈的求勝**和意志支撐着他。
此刻——
“咕嚕咕嚕。”
一陣氣泡忽然從南宮瑜的嘴裡冒出,隨即楚南便感覺到南宮瑜的身體開始不安分的扭動掙扎起來。
那是慌亂的表現,也是死神降臨的預兆!
糟了
!
楚南臉色大變,心中暗道不妙,奮力控制着南宮瑜。可是人在條件反射下根本毫無意識,兩人的動作瞬間被打亂。緩緩的向下沉入黑暗之中。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楚南猛咬舌尖,一陣劇痛傳來瞬間讓他清醒不少,口中瀰漫着血腥味。
楚南立刻緊摟住南宮瑜,狠狠的用嘴堵住這不斷張合的櫻桃小嘴。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南宮瑜,下意識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楚南瞬間臉色又憋得更紅了幾分,感覺肺好像被抽癟了。
緊含着這櫻桃小嘴,直到南宮瑜掙扎的動作稍減了些,楚南立刻用左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一陣陣無力感,與缺氧後的疲憊感充斥滿楚南的腦海。
眼前漸漸的模糊,頭昏腦脹,楚南只感覺胸膛被撐的快要炸裂了開。
就在此刻,南宮瑜卻忽然清醒了過來,櫻桃小嘴主動貼上楚南的嘴,一邊讓楚南呼吸着。一邊奮力指了指頭頂。
頭頂是個凹凸不平的石壁,那凹陷的石窩中,存儲着少的可憐的無法排出的氣泡,這才緩解二人的燃眉之急。
一團小小的氣泡,救了二人的性命。
兩人交換着呼吸,兩幅軀體就這樣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嘴對着嘴,相擁而吻,把自己的生命維持的氧氣借給對方。
可是這條路太長了,黑暗中看不到一點點星輝,好比漂浮在無盡空虛的宇宙之中。
這種滿世界黑暗,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落腳點在哪兒,下一刻哪裡還有救命的氣泡。
無助的恐懼,漸漸侵蝕着二人的心。
楚南的意識,再次陷入半昏迷,岌岌可危,隨時都會就此倒下。
直到就在他即將要放棄的一瞬間,一團微弱的光線忽然晃在楚南的眼睛上。
擡頭望去,那點點的星輝,那一束自上而下射下來的光線,將兩人籠罩在其中……
九冥山中。
前些日子,不知爲何,忽然天地變色,一道極粗的紫色祥光,自天而降,幾乎大陸方圓千里的所有修者都親眼目睹此幕。
天顯異象,必有重寶出世。
大陸上的所有修者,都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更有蠻荒,極西之地等遠方修者,也不遠萬里聚於此地。
一向被視爲人類禁地的九冥山,忽然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
大家追隨着紫色祥光而來,那紫色祥光卻忽然消失,那紫色祥光正是籠罩着堪比大海般廣闊的湖泊
。
大家激動不已,紛紛入湖尋寶,卻沒有發現任何寶物。更有大能高深修者,潛入湖底數百米,都沒有發現一點異常。
這一等便是多日,大家還是都不見有任何動靜,有些興意闌珊,正準備各自散去時。
忽然間整個九冥山劇烈的顫抖起來,好比發生了九級地震,同時一股股濃郁靈氣四散溢出。
只是這靈氣極爲怪異,卻參雜着一縷幽魂和怨氣。
終於有見多識廣之士認出,這並不是靈氣,而是經過魔化的妖氣!
也就在此刻——
再一次地動山搖,所有修者東倒西歪。
成千上百修者,都親眼目睹到,一座廣闊雄偉的上古城市廢墟,竟然從湖泊中生出。
就這樣憑空出現了!
這魔都雄偉無邊,好比一座巨大的島嶼,幾乎一眼還看不到其中的十分之一。
如此大規模的城市,古史上竟無絲毫記載!
所有修者都沸騰了,紛紛暗自猜測這到底是何時的上古修者留下的?
此消息不脛而走,在整個大陸掀起驚濤駭浪,有更多的修者慕名而來。
先有祥光降臨,後有雄偉古蹟現世。
直到此刻,整個九冥山中的修者多的數不勝數,各個山頭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全是數不盡的修者人頭。
大家紛紛自發組織着想要進入古蹟尋寶,可是他們失望了。
無論多麼神通廣大,修爲高深的修者,凡是靠近古蹟百丈之內的修者,都會被一股強大而又恐怖的力量硬生生隔開。
甚至是有幾名御靈境修者,想要強制突破,他們合力而爲,可是緊緊多往前走了一步,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壓在肩頭,倒飛而出,身受重傷,若不是其餘幾名御靈境修者眼疾手快,搶先將此人拉出來,恐怕他早已吐血而亡。
這道紅色光幕,好比最難以逾越的鴻溝,將整座古蹟都罩在其中。
沒有一個人能夠破開這道光幕。
大家只能隔空遙望,那堪比島嶼般的古蹟,被鬱鬱蔥蔥的植被籠罩其中。
但是此刻,大家又心有不甘,所以遲遲不肯離去。試圖等着什麼時候,紅色光幕自動散去,或者有更厲害的修者,破開這光幕,趁機混水摸魚,進入尋寶!
直到今日
。
“喂,王老毒,我用三十顆次品靈石,交換你的那鹿林草怎麼樣?”
“嘿嘿,你想得美。我這鹿林草可是花了好大代價才採摘到的,而且還有一條三階的獨角莽守護。豈能這麼便宜就賣給你?”
那獨眼修者不甘心,伸出四根手指頭道:“那我出四百,四百怎麼樣!這是我的最低底線了!”
另一個修者卻是隻笑着搖頭,滿臉的不願意。
“嗎的,五百,五百!”獨眼修者咬牙切齒的說。
這麼一說,他發現這修者卻是一副呆滯,雙目瞪大,好像很不可思議的模樣。
獨眼修者以爲自己出的價格嚇住了這人,心裡得意,道:“那就這樣定了!”
“你看!”這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湖泊之中,好比見了鬼般,難以置信的失聲大叫。
獨眼修者下意識回頭看去,臉上的神態瞬間僵硬。
只見那島嶼之中,紅色的光幕驟然黯淡下去。
閃爍出一個紅色的身影,這個紅袍少年低頭不語,自古蹟之中緩緩走出,目光如炬,臉頰上還有一抹若有若無的冷意。
竟然有修者從古蹟中走了出來!
這一瞬間,數不清道**裸的光芒,從各個山頭瞬間射出來,所有人的視線的匯聚在這個紅袍少年的身上。
他是誰!他竟然從古蹟裡走了出來!
要知道,這個紅色光幕,可是連御靈境修者都無法撼動其分毫的啊!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難不成這個紅袍少年,要比御靈境修者都更強大!
震驚,太難以置信了!
驚恐在瀰漫。大家想象不到,這個少年,究竟是如何出現在魔煞九都之中的。
所有山頭陷入一片喧譁與沸騰,修者們同一時間停頓了動作,眼睜睜的盯着這少年。
“妖帝之少!”有人歇斯底里的叫出了口。
“他是妖帝之少,對沒錯,我認識他!他就是那個以一己之力,屠盡蒼雲派,僅僅一擊,打的蒼雲掌門吐血重傷的妖帝之少!”
“竟然是他!難道這古蹟是他召喚出來的嗎!”
震驚詫異過後,這無數道,這滿山頭的目光,立刻變成不懷好意,好比餓狼綠油油的眼睛,歹毒而又貪婪的眼神,緊盯着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