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沒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聲。
楚晨也沒工夫再搭理他，渾厚的靈覺一遍遍的掃視着周圍，尋找脫身之計。
金色的光環籠罩在兩人身周，撐住了丈餘大小的一片安全空間。
光環外圍燃燒着熾烈的金紅色烈焰，但是內部卻沒有一絲火焰，連溫度都沒有升高半分。只要看一眼，哪怕再沒有眼力的人也能知道將火焰控制到這樣的程度需要消耗多大的精力。
火焰之外，朦朧扭曲的空間被一股莫名巨力不斷壓縮，就像是一隻不斷扭曲變形的氣球。
只是所有的扭曲一旦觸碰到火焰就會被焚燒成虛無，眼看着那些金紅色的火焰不住的翻滾，青姐很敏銳的發現那火焰的烈度似乎在不斷的降低。
“你能撐多久？”
女子清冷的聲音裡沒有了那種咄咄逼人的鄙視，聽上去順耳了許多。
“不知道，也許下一刻我就撐不住了。”
楚晨的聲音古井無波，“我撐不了多久，不過我有天火護體，應該不怕周圍的空間扭曲，你就不一定了。如果到時候我護不住你，你也別怪我……想好有什麼遺言了嗎？”
“我立下的遺言你會替我完成嗎？”青姐轉過身來，神情有些恍惚。
楚晨沒有回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真要我說遺言的話，那好，我希望你逃出生天以後斬盡天下惡人，最後再自行了斷，便算是還了我的救命之恩了。”
青姐咬了咬牙。
“搞清楚，你只是在救我，並不是成功救活了我。”
楚晨忍不住道。
“如果不是你太胖，我早就把你拉上去了。”
青姐反脣相譏。
跟女人就沒辦法吵架，楚晨搖搖頭，言歸正傳。
“你就這個要求？斬盡天下惡人算是我聽過最可笑的話了。這天下何其之大，惡人何其之多，哪裡是能斬得盡的？就算是斬盡了一波，你怎麼保證下一代小孩子長大之後不會作惡？總不能把全天下的小孩子全都殺了吧！”
“除惡務盡！等到天下惡人全都死光，沒有了惡人教，那些小孩子自然不會學會作惡了！”
青姐冷哼一聲，“吾輩修士大願，便是要還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此等大志，豈是你這種宵小之輩能夠理解的！”
“這種沒腦子的話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你是九天的人？”
“見到我這副裝扮，只要是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青姐子冷笑一聲，“你又何必裝模作樣，要不我聽聽你是怎麼猜出來我的身份吧。”
楚晨沒有太看她，只是自顧自的說着自己猜出她是九天的推論。
“古樂會的成員身份都極高，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十大破陣團的執牛耳人物。如此說來，你的身份也不低，恐怕正是九天之一。”
“這也是廢話，不用猜也能想得到的事情而已。”
“我曾聽人喚你名字青姐，九天中諸人的名字能跟青沾邊的，恐怕只有那位傳說中的清遠仙子了，就是你吧？”
“我就叫清遠，不是什麼仙子，是清遠天。”青姐子哼了一聲。
“我也覺得你跟仙子的差別還遠的很呢。”
楚晨很認同的點了點頭，惹得青姐子清遠的秀眉頓時輕蹙起來。
他似乎完全沒看到，只是淡淡的說着。
“你們九天的人說話都是一個調調，滿腦子的正邪之爭，要斬盡天下惡人之類的偉光正廢話。真是搞不懂這樣一羣沒腦子的人居然也能成爲十大破陣團之巔。”
“無知小兒，豈可信口雌黃的污衊我們九天？”
眼見着楚晨對九天破陣團不屑一顧的樣子，清遠頓時面色微紅嗔怒。
“我等要蕩盡天下妖邪，重塑九天，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如此深明大義，豈能由你信口胡說？”
“你知道這小仙界裡有多少人不喜歡你們九天破陣團嗎？”楚晨看着清遠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個傻子。
“只要心存正義，又豈會在意別人好惡！”
“你們九天的人行事不分青紅皁白，一旦有人做錯事情了就直接抓起來，這也叫心存正義？說起來，我都被你們九天的人抓去挖礦過。那礦場上有多悽慘你可知道？”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小仙界人人自危，惡念縱生，殺人奪寶者數不勝數。亂世自然要用重典，不下重手，如何能讓那些心存惡念之輩忌憚？”
青姐身爲清遠依舊正氣凜然。
“善惡，正邪，這些東西有那麼重要嗎？”楚晨問道。
“那是自然！”
清遠重重的點點頭，面色極爲肅然，“如若這世間沒有了善念，便彷彿沒有了光明，整個世界將會變得一片黑暗。惡人當道，必定會令整個世界墮入地獄。唯有謹守正道，才能避免讓這個世界變得混亂和污濁。”
“你是這樣認爲的？”
楚晨冷冷的看了清遠一眼，隨後問道，“那我問你，若是這個世界瀕臨毀滅，正道凋零，能夠拯救整個世界的只有邪魔，你要如何去選？”
請遠征了一下，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她面色微微變了數次，才哼了一聲，“若是邪魔都能救人，那自然是正道仍存，正道中人會救的更好。更何況邪魔又怎麼會救人？哪怕是救了，他們也只是要把那些人作爲奴隸來壓榨和羞辱罷了。”
“你們九天殺了那麼多邪道中人，我且問你，難道那些被你們殺的邪道中人全都是壞事做絕十惡不赦之人？難道就沒有人做過一件善事？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去救過別人的性命？？”
清遠再次怔住了，似乎她也從來沒有深深考慮過這些問題。
這些問題本來她是能隨口迴應的。
但面對着楚晨那平靜淡然的面容，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是心慌，好像自己堅持了那麼多年的某種信念被一點點的動搖了。
遲疑了許久，她纔有些艱難的開口道，“那些邪道中人就算是救過別人，就的恐怕也都是他們的同黨。他們肯定……肯定……”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面容上不復原本的冷豔，反而充滿了深深的迷茫。
楚晨心想，這個美女雖然位置極高，但卻是單純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