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睜開了眼，頓時感覺金星旋轉，全身痠痛難當，他沒有貿然動彈，吸一口氣閉上眼。
成功了，他此刻已在遠古！
身體傳來的不適，正是靈魂融合後出現的排斥徵兆，需要數日到半月不等時間才能恢復。
這也是魂歸遠古的第一險關。
靈魂未曾完全融合前，身體虛弱力量渙散，一旦遭遇兇險根本無力抗衡。
歷次來魂散遠古世界的修士，不少是在栽在了這裡。
“咳咳，差點就被發現了，還好本座多準備了兩手。”第一峰之主萎靡的聲音在心中響起，“雨墨小子，之前替你幫人，進入過程中又折損了力量，這損耗超出了預料……咦，居然可以吸收力量恢復，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恭喜師伯！”莫語心中道。
“的確大喜，否則行事要麻煩許多，只是恢復速度太慢啊。行了，你抓緊時間適應，儘快弄清楚如今身在哪裡，如果遇到危險，本座自會出手。”語落，他聲音沉寂消失不見。
莫語心頭微鬆，有他暗中守護，眼下險關當可安然度過。
片刻後，待眩暈之感稍散，莫語再度睜開眼，目光掃過一眼所在。
這是一間土木搭建的房子，頗爲簡陋，舔了舔乾澀的嘴角，他忍着痠痛艱難起身，行到矮桌前倒了一碗涼茶喝下，身體一陣舒爽，轉身回到牀上閉目休憩，默唸法決催動靈魂適應。
不知過了多久，當房間一片黑暗時，腳步聲後房門從外面打開，一道嬌小身影拖着沉重步伐走進來。
她匆匆點燃油燈，來不及休息快步到牀前，從懷裡取出一隻尚有餘溫的白瓷瓶，打開將一些金黃蜂蜜倒入他口中，一臉期待之色。
片刻後，牀上的人一動不動，少女臉色漸漸慘白，想到自小孤苦無依姐弟相依爲命，悲從心來一下撲到他身上痛苦起來，“沅陵，沅陵，你快醒醒，不要丟下姐姐自己一個人，求你快醒醒！”
淚水滾滾而下。
莫語睜開了眼，入目的面孔陌生中又有熟悉，找到屬於她的記憶，眉頭下意識微微一皺，才輕聲道：“姐姐，我沒事。”
沅晴一下瞪圓眼，“弟……弟弟，你醒了！”
一陣手忙腳亂，終是想到摸摸他的額頭，見高燒真的消退了，這才徹底露出驚喜之意。
“阿爸、阿媽，我把弟弟救回來了，嗚嗚，謝謝你們保佑他！”
莫語意識並無太多觸動，心底卻有幾分酸澀涌起，他知道這是身體殘留一絲意識的作用，待到他適應了這具肉身，這作用就會徹底消失。
想到自己佔據了她弟弟的肉身，莫語心中便有幾分歉意，不過此間天地終歸不是真實之物，隨着夔牛盛筵結束就會消失，他暗暗搖頭將心思壓下。
“姐姐，我還有些累，想多睡一會。”
沅晴連連點頭，“好，你睡你睡，姐姐明早再叫你起牀，一定給你做好吃的。”
她替莫語掩好被角，等到他呼吸漸漸綿長，才輕手輕腳離開，在另一張小牀上躺了下來。
一夜無話。
當日光穿過窗戶，斜照到身上的時候，莫語纔在一陣溫柔的呼喊聲中“醒”來。
又細細的摸了摸額頭，確定徹底病退後，沅晴臉上的笑容格外開心，“小弟，你一定餓了，快起來吃飯。”
稍作洗漱，莫語坐到簡單的飯桌前，靈魂與這具肉身完全融合前，他只是一介凡俗，少不得一日三餐。
菜色很簡單，都是些大骨頭大肉，不過從記憶裡看，這已經是這個家庭最好的待遇，一年都吃不到兩次。
莫語埋頭大吃，他雖然有記憶，但言多必失總是對的，萬一被察覺到不妥，便是有第一峰之主暗中保護也多少會有麻煩。
沅晴對他的沉默略有驚訝，不過很快就推到這一場重病上，或許是因此有所感受改了性子吧。
想到這裡，她心中就是一陣憐惜，目光更加柔和了幾分，自己沒怎麼吃大都是在給他夾菜。
飯後，收拾好桌子，沅晴吩咐莫語好好休息，匆匆忙忙拿着捕獵的器具出門而去。
等待了一會，確定不會有人來，莫語管好房門，躺在牀上閉上眼。
這一閉眼，就又是一天。
晚上時候，直到沅晴回來，他才狀似自睡夢中醒來。
“醒了，覺得舒服一些嗎？姐姐回來的晚了，你一定餓了，我馬上給你做飯。”
看着風塵僕僕一臉倦容的沅晴生火做飯，莫語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不過轉眼就消失不見。
吃完飯，依舊沒有太多的交流，莫語躺在牀上，正默唸法決之時，突然聽到起牀的聲音。
一陣窸窸窣窣後，聽着屋子角落傳來的水聲，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沅晴洗好後，發現弟弟還在熟睡，摸了摸他的臉，放輕手腳爬上牀，呼吸很快變得平緩。
一連幾日，莫語吃了睡，睡了吃。
沅晴早出晚歸，雖然臉上倦容越來越重，卻沒有半分怨言，每日餐食都是撿最好的弄。
第六天，她如往常一樣出門，莫語沒有躺回牀上，而是緊閉門窗，在地面盤膝而坐。
他的靈魂，已漸漸適應肉身，再有今日一天，應該就能恢復一些實力了。
魂歸遠古，魂纔是根本所在，只要適應身軀，就能讓身軀隨之改變獲得應有的力量。
這點顯然不符合常理，但在這片虛幻的遠古世界中，卻得以存在。
光線變幻由明到暗，漆黑中莫語突然睜開雙眼，一陣精芒閃過，黑夜間清晰可辨。
感應了一下靈魂狀態，他嘴角露出幾分笑容。
“恢復三成修爲，雖然不算太強，但在這小部落裡面，足夠你自保了。”第一峰之主聲音響起，“不要再耽擱時間，明天就去查看消息，越早確定夔牛誕生所在，對你我就越有好處。”
莫語眼中微閃，“師伯此來，也是爲了夔牛？”
“這是當然。”第一峰之主認真道：“我若與你沒有共同的目標，豈會寄居在這肉身之中。”
“放心，本座向你保證，你我利益一致，或許最後還能夠聯手博一搏大造化。”
莫語沉吟一下緩緩點頭，他沒有多問，當然對他說的，也並沒有完全相信。
片刻後，莫語皺了皺眉，因爲已經太晚了，沅晴卻還沒有回來。
就在這時，一陣噪雜混着雜亂腳步聲傳來，莫語翻身而起房門已被從外面推開，幾名獸皮圍身露着結實肌肉的壯漢擡着滿身鮮血的沅晴進門，其中一人看到莫語就瞪圓眼，憤怒道：“你這混蛋既然已經病好了，怎麼不去幫你姐姐，讓她自己進山裡捕獵，差點就丟了命！”
說着一巴掌拍了過來。
莫語腳下一動避過去，壯漢臉一沉，“好小子還敢躲，我今天一定要替沅晴教訓你！”
“雲圖大哥，不要怪沅陵，他剛剛病癒，是我不讓他幫我的。”沅晴虛弱開口。
雲圖瞪了一眼，“你就寵着他吧！部落裡這麼大的小子，早已經是好獵手，偏偏他每日遊手好閒不思進取。”
“雲圖大哥……”
“好好！我不管，你先躺一下，我馬上去請祭祀大人，沅晴你一定會沒事的。”雲圖轉身匆匆離開。
祭祀來治療一番，又鬧騰了許久，房子裡才安靜下去，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藥草味道。
沅晴強打着精神，蒼白臉上擠出笑容，“小弟，你別往心裡去，由得他們說就是了，姐姐知道你以後一定會有出息的。”
又細細安慰了一陣，才抵不住藥力沉沉睡去。
莫語看着她眉間深深的疲倦，翻查着身體主人之前的記憶，發現這位果然是一個靠姐吃姐混賬，不由摸了摸鼻子露出幾分苦笑。
看着沅晴沉睡中，依舊因爲痛苦微皺的眉頭，莫語猶豫一下，走到身邊擡手落在她身上。
一股氣血之力注入，並不太多，只是將那痛苦驅散大半便停了下來，否則這麼嚴重的傷勢一夜就好，豈不是擺明告訴別人有問題。
靈魂適應度越來越高，自己也快離開了，是不是在這之前，對她做一些補償呢？
畢竟怎麼說，這幾天都多虧了她的照顧。
轉着念頭，莫語回到牀上躺下，繼續催動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