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然蜷縮着，暴露的白淨身體遍佈大塊的青紫，帶來陣陣的刺痛。擡手摸了摸高高腫起來的臉，她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裡有嘲笑有後悔有痛苦，但更多的是絕望。
如果當年，她也做出這樣的選擇，會不會更好一些？想到這些年，一個個曾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江欣然突然覺得噁心，她張口吐了起來，眼中的絕望越來越濃。
因爲她知道，既然當年沒能走出這一步，現在更加沒有可能，她只能在痛苦煎熬中直到死亡或被殺死。
江欣然突然羨慕起雪幽寒，她走的義無反顧，帶着清白的身體，或許在死亡之後也能微笑着，去找那個她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吧。而她，卻註定要在地獄的最深處，永遠沉淪！
突然間，外面傳來幾聲驚呼，聽了幾句江欣然臉色大變，她扯起破爛的裙衫，不顧暴露的身體衝出去。
視線的盡頭，莫語揹着昏死的雪幽寒，與當年一樣沉穩的，步步走來。
腦袋“嗡”的一下，生出一陣眩暈，江欣然突然瞪大眼，跑着向外衝去，“快走！快走！不要回來！”
啪——
她被扇飛出去，重重墜入黃沙，卻像瘋了一樣繼續尖叫，“走啊！帶着雪幽寒走，死也要在一起！”
凌懷咬牙切齒，“賤女人，等今天以後，我要把你交給沙城所有的男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圍繞上來的男人們，木然的眼珠變得炙熱，如狼似虎看着他，黑乎乎的乾瘦喉結上下吞動。
凌懷眼中閃過冷酷，擡手一指，“先辦好今天的事，誰表現最好，就可以第一個上這個女人！”
他冷笑着，大步走到沙城外，當年曾驅逐過莫語的地方，“又見面了，希望你還能和當年一樣聰明，放下雪幽寒，滾回沙漠裡面，既然你可以在裡面五年不死，想必還可以繼續生存下去。不然……沙城裡面，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
一羣乾瘦的男人圍上來，赤裸裸看向食物的目光，讓人膽寒。
莫語放下雪幽寒，和當年一樣。
凌懷臉上露出暢快笑容，就算你不怕死的逃走，最後還不是要被你的男人，乖乖的送回來。
雪幽寒，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凌懷伸手向前抓去，還沒有碰觸到她的身體，就被一隻手抓住，沉穩有力。
“是你逼走了她？”莫語緩緩開口。
凌懷沒有回答，一拳打了出來，讓人震驚的是，他拳頭表面竟然覆蓋着，一層淡淡的火焰。
被抓住的瞬間，感受着那份力量，一絲危機涌上心頭，所以凌懷毫不猶豫的出手，直接是最強殺招。
禁錮一切力量的絕望沉海世界，他能夠成爲沙城的首領，享受着女人和足夠的水，靠的就是自己的實力。
凌懷手中，有一塊在沙海中找到的石頭，憑藉它，能夠吸收十日的力量修行，雖然緩慢無比，卻足以讓他成爲這個世界中，不可戰勝的強者！
嘭——
拳頭落下，凌懷嘴角獰笑剛剛展開，便猛地僵住，沒有預想中的血肉橫飛，像是一拳打在了石頭上。然後，耳邊才響起了“咔嚓”“咔嚓”細微的骨頭碎裂聲，他臉上漲成一片紫紅。
慘叫還未發出，就被鐵鑄般的手掌生生打斷，莫語將他提起來，沒有看他恐懼哀求的眼睛，手指微微用力。
凌懷瞪着充滿血絲的眼睛，頭歪向另一側，至死都沒料到，他竟連一點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就這麼死了……
一甩手，莫語將他的屍體丟在黃沙上，轉身背起雪幽寒，大步走進沙城。
聚集在一起的男人們，像是受驚的野狗，倉皇的逃到一邊，身體因爲恐懼劇烈顫抖。
本來就是一羣貪生怕死之輩，否則也不會麻木的活到現在，更加不可能生出反抗的念頭。
江欣然朝着凌懷的屍體看去一眼，用力擦淨眼淚，“水都在這個人的房間裡，我帶你去！”
莫語點點頭，跟在後面。
寬整的沙屋，收拾的頗爲整潔，只是此刻地面上，凌亂的丟棄着一些破碎的衣裙布條，細細聞着，空氣裡還有一絲未曾徹底散去的男女味道。
江欣然緊了緊身上破爛的衣裙，小心看了莫語一眼，發現他對這一切沒有半點表示，心頭微鬆時又有一股忍不住的澀然。低頭掩住自己的情緒，她指着沙屋地面的一扇琉璃門，“水在下面。”
莫語彎腰將沉重的琉璃門拉開，同樣是玻璃質地的蓄水池出現在眼前，一滴滴水不斷從上面滴落，散發着淡淡寒意。
他轉身，將雪幽寒小心的放入池中，看着她緩慢的沉入其中，像是一塊海綿，開始將水吸入體內。
江欣然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嘴巴，目光看着水中的雪幽寒，露出掩蓋不住的羨慕。但她並不嫉妒，因爲這一切，是雪幽寒用命換回來的。
“看好她，醒了以後告訴我。”語落，莫語出了沙屋，向凌懷的屍體走去。
野狗般的一羣男人，躲藏在窄小的陰影中，死死盯着地面的屍體，眼中泛出藍幽幽的顏色。
可再如何渴望，他們都不敢有半點舉動，像是一羣真正的野狗，不安的等待着剩下來的殘羹碎肉。
莫語在凌懷身上摸索着，除了七八隻儲物戒，就是他脖子上帶着的一塊，暗淡無光的石頭。
在沙漠中行走了五年多，莫語確定除了沙子，他沒見到過第二塊石頭，而且又被他貼身帶着……
果然，將石頭拿在手中，莫語感受到了那絲微弱的，可被吸收的力量。
凌懷的力量，就是依靠這塊石頭得到，但他只能發揮出它極少部分的作用。
莫語手指摩挲幾下，將石頭放進懷裡，起身走向另外一間沙屋。
陰影中的男人，下意識向前走出幾步，喉嚨做出吞嚥的舉動。
莫語腳下一頓，沒有回頭道：“把屍體拖出去埋掉，如果誰敢動一口，我就讓他成爲下一個。”
吃人他不反對，絕望中的人，可以做出一切難以想象的世界，更何況修士的世界，人吃人又算得什麼？
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
或許說，還沒有適應！
擡着凌懷的屍體，幾個男人明顯很不捨得，可最終沒有哪一個，敢爬下去撕扯吮吸。
之前就說了，這是一羣畏懼死亡的野狗，只要能活着，就可以忍受一切。
哪怕再如何的悲慘與絕望……他們只要活着！
莫語站在沙屋中，看着這些男人臉上的表情，臉色平靜中流露出沉重。他不知道，如果在這裡生存幾十年上百年後，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這樣，對這同類的血肉垂涎。
不想深究這個念頭，莫語盤膝而坐，將石頭拿到手中，閉上了雙眼。
沒有修煉，只是要進一步確定，它是不是猜測的那個東西。
或許，這是幫助他打開絕望沉海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