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首席就居住在鹿鳴苑，你自行進去就是，老夫告辭了。”飛天長老拱拱手，轉身離開。
莫語躬身，“長老慢走。”
幾息後，他起身看着大開的院門，臉上露出猶豫。
“門即開着，自行進來就是。”首席尋道溫和的聲音，自門中傳來。
莫語低頭稱是，邁步走入鹿鳴苑，前行數步繞過一扇影壁，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修建精緻的小院。
院中有古木，鬱郁蒼蒼，尋道便坐在樹下，面前一壺冒着熱氣的清茶，聞之心曠神怡。
距離兩丈外，莫語拱手深深行禮，“參見首席。”
尋道微笑擺手，“起來吧。”
他目光深邃，通透似能看破人心，幾息後突然搖頭，“日後待你恢復記憶，怕是就輪到老夫，要向你行禮了。”
莫語心頭微跳，沒料到他如此直白，神色間卻無變化，從容道：“前生如夢，哪怕覺醒也只是一份久遠的回憶，今世只有蕭晨。”
他擡頭，“而且，首席就如此肯定，弟子曾是神宮所屬？”
尋道擡手一指，“如何？看着可有幾分熟悉。”
莫語沉默不語，臉上卻漸露了然。
“哈哈，你果然聰明！”尋道大笑滿臉欣慰，“蜉蝣化界，乃陽神宮不傳之秘，只有神宮大能纔可修習，禁地陣法轟擊那次，老夫已有七成把握，道場一戰親眼目睹，便可以確定無疑。”
莫語略一考慮，“蜉蝣化界，弟子並未真正獲得，只有生死之間，纔可逼迫潛能般突然掌握。”
“或許與你尚未徹底覺醒有關。”尋道一臉期待，“半覺醒時，你就有今日實力，若全部覺醒，又將達到何種地步呢？”
莫語拱手，“弟子也想知道。”
“哈哈！”尋道指指他，對他的坦然很是欣賞，“放心，老夫已吩咐下去，命人爲你準備了一池輪迴水。”
“此水，乃遠古先賢所創，專用於轉世之身，如無意外，可助你覺醒更多記憶，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多謝首席！”
尋道擺手，“份內之事。”他笑了笑，“對了，你今日突然求見，所爲何事？”
莫語恭謹開口，“弟子本要向首席辭行，如今看來，只能用過輪迴湯後再離開。”
尋道皺眉，“神子之選，已經不遠了。”
莫語搖頭，“神子之位，弟子並無爭奪之心。”
尋道眉頭皺的更緊，語氣卻依舊平緩，“說說你的理由。”
“道場一戰，弟子擊敗項寒，怕是已被各方忌憚，神子之選必有大波折。若弟子參加，怕是少不了，要掀起腥風血雨，無論折損是誰，都是神宮的損失。”
莫語語態平靜，顯然是深思熟慮之言，“況且，神子之位，對弟子而言並無意義，與其因此耽擱時間，弟子更希望可以儘快恢復記憶。”
尋道沉吟良久，緩緩道：“蕭晨，你或許不清楚，神子代表着什麼？某種意義上說，老夫在內所有人，都是在爲神子服務。”
“錯過這次機會，至少要等幾千年，此事非同小可啊，老夫再問你一次，真的考慮好了嗎？”
莫語微笑，神色睥睨，“只要恢復記憶，哪怕不是神子，又如何！”
尋道目光深邃，“看來，你意已決。”
“是！”
“既如此，就如你所願，希望你不會後悔。”
“多謝長老！”莫語躬身行禮。
尋道擺手，“現在，只怕不少人正暗中上蹦下跳，聯絡着神子大選時如何針對與你。若讓他們知道，你根本不會參加，臉上表情定然極其精彩啊。”
莫語微笑，“這點，弟子許是看不到了。”
“放心，老夫會幫你看的。”
“有勞首席！”
尋道大笑，“現在，老夫倒是有些相信，你的確是有信心了。”略頓了頓，他繼續道：“那麼，老夫有什麼，可以幫你？”
“請長老賜弟子一個身份，可以在神宮所屬勢力中任意出入。”
“這不難，神宮避世不出，卻並非真的對外界毫無干預，麾下各方附屬勢力，總要不定期的巡視一二。”尋道擡手取出一塊令牌，“此令，乃神宮巡視司主令，三萬年前上任巡守司首領殞落後，位置便一直空缺。”
“老夫今日，就將此令給你，任你爲巡視司首領，持令神宮所屬任何地方，都可自由出入，更有權宜處置權利。”
見莫語沒有馬上接過，尋道面露無奈，“巡守司首領，地位可比神宮長老，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尊位，你居然還要猶豫。好吧，你不必擔心，此職務會讓你陷於繁瑣事務，這些年巡視司首領一直空缺，不也運轉正常。”
莫語見好就收，恭恭敬敬將令牌收下。
“我看你似乎已有所得，是以纔不願在神宮中多做耽擱，老夫這就帶你去浸泡輪迴水，然後就離開吧。”
尋道起身帶路，沒有走出議院，就在不遠處一座宮殿中，地面一方丈圓的圓池，深青色的池水霧氣縈繞。
“進去吧，快則一個時辰，最遲不過半日，就會有結果，老夫就在這裡等你。”尋道轉身自顧落座。
莫語一步邁出，踏入圓池中，任憑身體沉下，被池水浸漫。
一縷縷微涼的力量，順着周身毛孔深入，一路升騰向頭部匯聚，腦海之中無數斷續畫面飛快閃現。
可這些畫面，大都殘缺不全，且速度極快，就如迅雷閃電一般，一閃即逝根本難以看清，更不能存於腦海。
莫語暗暗皺眉，便在這時，腦海中閃動的畫面，突然陷入黑暗，耳邊傳來“轟”的一聲悶響，他睜開眼，就看到圓池旁，一身水漬狼狽不堪的首席長老。
大眼對小眼許久，莫語苦笑，“首席，這什麼情況？”
一臉深受打擊模樣的尋道，急聲問道：“蕭晨，你剛纔看到了什麼？有沒有畫面出現。”
“有，可大都殘缺不全，而且速度很快，根本看不清楚。”
“一副都沒看到？”
感覺他的聲音在發顫，莫語認真想了想，老老實實搖頭，“沒有。”
啪——
尋道一手拍在腦門上，傳遞到足下的力量，竟讓地面碎成蛛網狀。
莫語馬上閉嘴不言，餘光掃了掃身下，圓池炸開的力量，也只是讓地面碎開一點。
首席這一巴掌，很重啊！
許久，尋道深吸一口氣，“沒事，不就是轉世殘缺嗎？又不是解決不了，頂多廢一些手腳罷了！”
說的平靜，可怎麼聽，都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真的不嚴重？”
尋道臉上微僵，皺眉道：“是有點麻煩……嗯，你先走吧，等轉一圈回來，老夫或許就能找到解決辦法了。”
“那就勞煩首席了。”莫語行禮，轉身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尋道嘬了嘬牙花子，整張臉幾乎扭曲到了一塊。
多少年了，神宮終於又出現了一尊轉世大能，居然是這個結果，讓他如何能夠甘心？
轉世殘缺！
這注定是無法覺醒，實力再難提升半步的死局啊。
踏出議院，莫語神色平靜，對轉世殘缺他並非一無所知，在覺醒部分力量後，他便進行過一番查閱，自然知道這是何等嚴重的情形。
他並不擔心，是因爲他知道，之所以出現圓池炸開的情況，不是真的轉世殘缺，而是輪迴水的力量太弱，不足以打開，他禁錮在靈魂中的強大力量。
這些，暫時不能跟尋道坦誠，便只能讓他着急上火一段時間了。
沒有再做耽擱，莫語伸手一拉，降臨之門出現，他一步踏入其中。
半個時辰後，一艘星船飛離，像是一顆拖曳着長長尾翼的彗星，飛入九顆太陽交織的火海中。
舷窗後，火焰映紅莫語的面龐，他看着外面九顆熊熊燃燒的大日，眸子明滅閃動，不知轉着怎樣的念頭。
……
外域無窮大，有億萬星辰，無窮大陸，生靈兆兆難以統計。
此刻，某處偏遠空間，虛空突然出現一座古樸之門，隨即有黑袍修士從中邁出。
他俊美無雙，一雙黑眸溫潤內斂，看似淡然平靜，深處卻有絲絲神光閃過。
這修士，正是莫語！
搭乘星船離開陽神宮，他沒有任何遲疑，一路向着感應中的方位疾行。好在有降臨之門大神通，否則哪怕他有可比天皇境的實力，至少也得大半年時間才能來到這裡。
短暫停頓，辨識了一下方位，莫語再度召出降臨之門，一步踏入其中。
這裡，距他感應所在，已經不遠了，最多片刻後就能抵達。
眼前流光溢彩，這是空間力量本身的呈現，當光彩散去時，他就將抵達自己的目的地。
突然間，周邊斑斕色彩，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隨即傳來“咔嚓”一聲輕響。
莫語臉色驟變，拂袖一揮畫地爲牢施展，此術困敵厲害無比，若施加到自己身上，就是至強的防禦手段。
下一瞬，眼前斑斕色彩猛地炸開，莫語身體被拋飛出來，身體周邊空間劇烈扭曲崩碎，若非他果斷施展畫地爲牢護住自身，至少也是重傷下場。
莫語勉強穩住身體，來不及觀察周邊，一道恐怖力量重重轟下，承受降臨之門爆裂的畫地爲牢大神通，本就是強弩之末，受此一擊轟然炸開。
悶哼一聲，莫語身影爆退，一邊化解衝擊力量，一邊看向前方。
兩道恐怖身影，此刻正激戰在一起，可怕力量迸濺，令空間寸寸崩碎。
視線可及之處，一顆星辰受到波及，此刻表面之上遍佈裂紋，可知其上生靈，已遭受滅頂之災。
即便有人僥倖沖天逃出，也根本來不及離開，就會被廝殺餘波絞成齏粉！
降臨之門突然爆炸，顯然是這兩人廝殺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