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仇

熊通三十餘歲,身材不高卻極爲壯實,肌肉高高鼓起皮膚呈現金屬質的古銅色,此刻目光冰冷落到莫語身上,“膽敢到我體修學堂中傷人,找死!”

莫良臉色一變,董臨出手時熊通隱身不出,如今見董臨受傷便直接出手,他並不愚笨,哪能想不通其中曲折,心中頓時狠狠一沉,急忙道:“教頭,我哥爲了救我才與董臨爭鬥,是他下重手在先,我哥爲了自保纔不得已出手,錯不在我們!”

“哼!是非對錯本教頭不管,但你哥哥竟敢在學堂中重傷我的學員,如果不把他留下,我熊通日後有何臉面在四季城開設學堂。”

“他廢了我的手,他毀了我!教頭,幫我出手殺了他,我要殺了他!”董臨淒厲咆哮,目光死死看向莫語,翻滾着的盡是怨毒。

莫語整條手臂也隱隱作痛,微微喘息着退後兩步,目光冰冷看向熊通,“身爲學堂教頭,方纔董臨逞兇時你爲何不曾出手?”

“哼!本教頭如何行事,你有何資格來說,今日你便給我留下吧!”董臨被廢了一臂,若不將兇手拿下,他如何對他兄長董離交代!想到此處,熊通眼中厲芒一閃。他腳下一踏,地面青磚直接粉碎,強大的力量擴散讓周邊數塊青磚生出無數道細密裂紋,身影兇悍撲出,直逼莫語而去。他速度驚人,比較董臨不知快出多少。莫語一驚,只來得及微微擡手便感到半邊身子一麻,身體被直接砸飛,“咔嚓”一聲將身後一顆碗口粗的樹直接撞斷,身體又在地面滾出許遠方纔停下。他口中一甜張嘴噴出一股鮮血,這才感到渾身傳來針扎般的劇痛,尤其是被砸中中臂膀,如今已近乎沒了知覺。

熊通已達到體修三階,可力抗千斤,又修煉了低階體術,瞬間可爆發出力量更強,莫語自然無法與他抗衡。

“能夠受本教頭一拳卻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勢,倒算是有幾分手段。不過,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冷笑中,熊頭大步上前,一腳踢出!

莫語咬牙只能用另外一隻手勉強護住要害,便像是被一頭奔跑中的蠻牛正面撞擊,身體再度拋飛,他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頭的“吱呀”呻吟。“嘭”一聲巨響,後背撞來讓結實的石牆一陣顫抖,他胸口憋悶眼前一陣發黑,口鼻間血水流出。但他身上骨頭仍舊完好,沒有斷裂一根。

熊通臉色一沉,這一腳踢出他近乎出了全力,本意是要踢碎莫語身上十幾根骨頭將他徹底廢了,不想竟還是沒能真正傷到他!他眼中兇光一閃,一言不發大步上前,腳步踏落竟讓地面青磚塊塊碎裂,氣勢駭人至極,顯然已動了真怒!他行到莫語身邊,就要擡腿踏下!這一腳,莫語必定承受不住。

就在這時,莫良突然咬着牙衝向熊通,低吼道:“別傷我哥!”

熊通冷笑隨手一揮,他身體頓時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向後拋飛,口中慘叫,體內傳出一陣密集的骨骼碎裂聲,身上骨頭瞬間不知碎了多少塊,在地面滾動幾圈便動也不動,血水從他身上流出,很快便將地面打溼。

莫語看着莫良身下刺眼的血色,他眼珠突然變紅,脖頸處青筋高高鼓起,周身血液好似沸騰般在血管中瘋狂流轉!在這一刻,他身上的傷痛突然減輕了許多,眼中便只剩下熊通的身影,胸膛內熊熊燃燒的怒焰,似是要將他身體撐爆!口中猛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翻身彈起一拳向前砸出。此刻他並未發現,這一拳無論速度還是力量,竟全部暴漲了近乎一倍!

熊通臉色大變,猝不及防下他來不及做出任何抵擋,被他一拳砸在胸膛,“嘭”悶響如擂牛皮大鼓,熊通腳下接連向後退去,胸口骨頭一陣咔嚓作響。

一拳出手,莫語肉身爆裂的感覺突然減弱了一些,他顧不及去想太多,上身微低便如獵食的孤狼般,腳下用力身影急速撲出,根本不給熊通任何喘息的機會,又是一拳直奔他胸膛轟落。

熊通臉色發青,口鼻喘息短促,方纔莫語一拳已將他臟腑震傷,一口氣憋在胸膛喘不出來,渾身發軟力量大打折扣。此刻勉力拍開這一拳,自己也被震的再退一步中門大開,他很快便下意識做出防禦姿態,但莫語速度卻比他更快!在熊通手臂剛動時,一隻拳頭已狠狠砸在他的下巴,數顆牙齒混着血珠飆飛,他整個身體被生生打離地面,下巴骨被砸的扭曲變形。莫語低吼中用力狠狠一踏地面,身體高高躍起,屈腿單膝壓在熊通胸口,將他狠狠砸落地面!

如巨石落地,整個院落地面在這兇悍的一砸下猛然震顫,熊通胸口明顯凹陷下去,眼睛猛然瞪大,眼珠中一根根細微血管快速充血,面龐一片扭曲。

莫語沒有任何停頓,他發瘋般嘶吼中一拳接一拳不斷砸下,濺起血水落在他臉上,漸漸染紅他赤裸的上身。周邊學員面露驚恐,如看惡魔般腳下連連後退,更有那膽小的女子,竟嚇得雙眼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董臨面色如土雙腿顫顫,腳下一軟直接摔倒地面,碰到斷碎的胳膊痛苦無比,卻根本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嘭!”“嘭!”悶響還在繼續,當體內的爆裂感漸漸消失,莫語胸膛內的怒焰似乎也得到了宣泄,周身痠痛之中傳來一股股虛弱之感,他緩緩停手,熊通上半身被砸的血肉模糊,卻是早已氣絕。莫語目光掃過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一言不發起身走到莫良身邊,將他抱起大步向外行去。他周身浴血,便如地獄歸來的惡魔,一股兇悍狠辣氣勢自然生出,嚇得無數學員紛紛退讓,根本不敢攔他半點,眼睜睜看着莫語排開衆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半晌後,纔有人發出一聲尖叫,“他殺了教頭!”

“董臨的胳膊斷了!”

“快去給熊老太爺和董離大人報信!”

……

一時間,整個學堂亂作一團。

董臨這纔回過神來,目光看向莫語離去的方向透出深深的怨毒,但在這份怨毒中,卻有一份無法遮掩的恐懼。

他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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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語奔跑在長街上,他已虛弱到極點,卻憑藉意志強撐着沒有倒下,低頭看着莫良蒼白的面龐和他口鼻間的血跡,他心臟一陣陣抽搐,“莫良撐住,你一定不會有事!”

他周身血跡斑斑,每一步落下都會震下幾滴血水灑落地面,街上行人驚呼中紛紛退避,以免沾染禍事上身。遠遠看到醫館所在,莫語速度更快,直接撞翻門口幾人衝了進去,“大夫!大夫!快救救他!”

醫館內幾名病人被嚇了出去,坐診的青袍老者臉色也是微微發白,卻不敢耽擱半點得罪了這凶神惡煞,起身道:“快隨老夫把傷者放到後面的病牀上,以便診治!”

莫語急忙跟在他身後,進入後面將莫良小心放下,“大夫,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救救他!”

“好!好!老夫一定盡力,你別急,我先看看他的傷勢。”青袍老者連連答應,伸手在莫良身上快速摸了一遍,又伸手給他快速診脈,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斷了十三根骨頭,有四根肋骨插進肺裡造成大出血,必須馬上救治,晚了怕是保不住性命。你先出去等在外面,不要耽擱老夫救人,不過你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莫語腦袋“嗡”的一聲,對後面的話已經聽不清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外面,等他回過神來,才感覺到自己已到了虛脫的邊緣。肺部像是火燒一般,周身傳來陣陣刺痛,黏糊糊的血水漸漸結巴,貼在身上幹皺皺的無比難受。他深深吸氣,擡頭向醫館後面看了一眼,強行壓下心中的焦急不安,微微閉目將呼吸漸漸放緩。這是他無數次摸索出來的吐息方式,可以讓身體力量恢復的更快。

砸斷了董臨的胳膊,打死了體修學堂的教頭,這兩人身份都非比尋常,事情肯定不會這樣結束。現在大夫正出手救治莫良,絕不能受到打攪,否則他一定會死,所以他要在後續麻煩到來前恢復儘量多的力量。

即便死,也要儘量拖延時間。

莫語呼吸漸漸變得平緩綿長,卻已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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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家大堂,熊老爺子坐在主位,身體高大銀髮如雪,便如一頭年老雄獅卻威勢仍在。他面沉如水一言不發,一股無形壓力生出,讓下方熊家人心中凜然,盡皆低首斂息。

大堂中,正擺放着熊通血肉模糊的屍體,蓋着的白布已被染紅。

“熊通死了,在四季城,在我熊家體修學堂裡,被一個出賣勞力的爛草根打死了。”熊老爺子緩緩開口,他聲音低沉,但誰都能嗅到其中的冷酷狠厲。

“爹!請您讓兒子帶人去把他殺了,給我死去的通兒報仇!”熊家主雙眼通紅,恨得咬牙切齒。

“錯!”熊老爺子突然低吼,“我熊家嫡系長孫的命,難道憑他的爛命就能償還?不僅莫語、莫良兄弟要死,所有跟他們親近的人,都要永遠消失在四季城!只有這樣,才能告訴所有人,敢動我熊家半點,就要付出他們無法承受的代價!熊豐,你跟熊戰一起去,帶上熊家衛,先殺了他們兄弟,再一個個除去他們身邊之人。今日,我熊家的怒火,要染紅整個四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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