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的大堂中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墨色洛字,筆畫如龍蛇般騰舞,精琢的玉雕、名貴的字畫橫列四處,一幫身着青衫的長老一字排開。
“不行就是不行!”
一聲陰厲的話語在大堂中久久迴盪,端坐於大堂中心巨大洛字下方的中年男人狠狠地拍了幾下桌子,桌上的名貴瓷器皆騰空而起,有些摔落在地上,發出來清脆的瓷器聲響。
在他面前,一個十六歲左右的玲玲少女並沒有因突然的震怒而驚慌失措,美玉一般溫潤的面頰上反而更加堅毅。
“那些靈技!是給家族的男丁修習的,你一屆女流,整天不務正業、舞槍弄棒的!成何體統!”
中年男人臉面通紅,厲聲呵斥。此人正是洛家的家主洛坦!
“哼!”
少女冷笑一聲,輕蔑目光掃過身旁一羣少年,這些少年通通低下頭來躲避這冷漠的眼神,也有些人偷偷注視着少女圓潤修長的芊芊玉腿。
“男丁?憑什麼?,憑一個靈師都沒有?”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那一幫不敢吭聲的少年也把頭埋得更低,即使這些人中有些人天賦上乘,在這個十五歲就晉入靈師,今日剛剛晉入三級的少女面前不敢呈露一點鋒芒。
“洛辰楓!你真以爲你步入靈師就可以在這個家肆意妄爲了嗎!”
洛坦兩手死死攥住木椅,身體前傾,彷彿要彈射出去一般。
“靈師?”
洛辰楓苦笑一聲,聲音漸漸微弱,
“就算我成爲靈魁、靈宗!你也永遠不會認可我的。”
洛辰楓知道父親不會把家族的資源用在她的身上,今日來索要靈技也只是抱有一絲僥倖,沒想到,父親對她的態度遠比原來更加不堪,並沒有因爲她卓然一般的天賦而有絲毫欣慰。
少女甩開中年男人那張憤怒的臉,向外走去,青衫下隱隱約約的曼妙身段惹得那羣男青年一陣燥熱。
“洛辰楓。”她喃喃到,“本也不是我的名字。”
她盪漾着一股英氣的完美臉頰上,浮現出一抹苦澀。
剛一出門,就看到一臉狼狽的洛辰川迎面走來。
兩人沉默着望向彼此,像是陌生人。
洛辰楓柳眉微皺,目光傲氣冰冷,看到弟弟後,加快了步伐,快速離開了大廳,只留下了一道倩影。
洛辰楓的蔑視惹的洛辰川心中一陣發毛,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邪笑涌現。
“哎!對了,正愁那玩意沒地方用。”
對於姐姐的修煉天賦,他可一向非常嫉妒。
“孩兒洛辰川參見父親大人,不知道是什麼事惹得您生氣啊?”洛辰川步入大堂,單膝跪下。
洛坦深呼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清退了左右,霎時間,大堂之中只剩下下了父子二人。
“父親,是不是姐姐又惹您生氣了。”
洛辰川嘴角一彎,輕笑到。
洛坦微微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沒想到這小兔崽子修煉天賦那麼好,她這種實力,我擔心那件事在家族裡阻力很大。”
洛辰川咋了咋嘴,臉上漸漸猙獰,
“哼,自憑修煉天賦不錯就屢次挑釁您老人家的威嚴,這要是任由她修煉下去,還不得反了天了。”
“那能怎麼辦呀,家族的資源我一點都沒給她,可她還是進階的如此之快,若她是個男娃,那我們洛家的未來扶搖直上也得全部憑藉她了。”洛坦沉聲說到。
洛辰川神情中閃過一幕陰厲,嫉妒的火焰越燃越烈,又倏忽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而喜上眉梢。
“父親不用擔心,孩兒這次從拍賣場回來,正帶回了父親所需要的東西。”
說着,洛辰川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開口朝向洛坦緩緩打開。
“哦?”
洛坦看着盒子中靜靜躺着的一捆黑色乾草,精神一振,快步走上前來仔細端詳。
“此物爲黑螺草,可以降低人的靈力,以它爲基煉製,可以煉製出讓人降低等級的丹藥,這六株足以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變得毫無反抗之力!”
洛辰川興奮地介紹這,臉色越來越激動。
“還有這種好東西!快拿去家族裡的煉藥房,叫他們快些研磨出藥丹來,以後那小崽子要是再怵逆我,我會讓他明白什麼是應該一節女流該做的事!”
“那當然,畢竟我們洛家更上一樓還得靠她呢。”
洛辰川臉上陰笑更盛,合上了手中的木盒,看待這木盒的眼光也變的謹慎了起來,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高價賣回來的毒株,還真的能拍上用場。
“哎,對了,川兒,這株黑螺草你花了多少錢啊!”
“啊這…”
午後的陽光有些慵懶,斜斜的傾灑在洛家庭院上,一排排衛兵一樣的楊柳下,淡黃的日影斑駁在地面上,如同一片片灑落的金屑。
“一萬!你個敗家子兒!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
巨大的吼聲震怒而起,嚇飛了一羣昏昏欲睡的飛鳥。
離大堂不遠處的一間閨房裡,並沒有尋常女孩那般的珠簾點綴與溫馨的佈置,反而陳列了各式兵器與練武用的木樁。
房中少女將一間漆黑的長袍披在身上,湛青的瞳孔在帽兜的陰影下如潤雪般晶瑩。
“哼!老東西,你不給,本小姐會親自去取的。”
“小姐,下午茶來啦。”
一個軟糯糯的聲音響起,是她的侍女玲兒。
洛辰楓對身邊那些資質平庸的男人不屑一顧,對於那些只顧擦粉抹脂的同族姑娘也同樣看不上眼,那些姑娘也同樣不待見她,把她當做異類。
能和她說說話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她的這個侍女,玲兒是她唯一的朋友。
“嗯。”洛辰楓接過茶水和點心。
“哎呀!這是玲兒該做的,小姐剛纔在唸叨什麼呢?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玲兒想了想,“是不是其他小姐又背後說你啦!沒關係的!她們只是嫉妒你是族長的女兒!嫉妒你那麼厲害!那麼酷!而她們這一輩子只能想方設法去依附那些臭男人!”
洛辰楓一陣無語,她不善於表達,只能默默地看着這個女孩爲自己而生氣。
兩人沉默了一會,玲兒把頭轉向洛辰楓,傻笑着看着她吃東西。
洛辰楓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把盤子往玲兒那邊推了推,
“來點?”
她生硬地問到。
“不是啦!我只是在想,小姐你怎麼會那麼好看!即使是素顏依舊遠勝我所看過的一切妝容!”
“是……是嗎?”
平日裡英姿颯爽、睥睨一切的洛辰楓此時像新換了手腳,彆彆扭扭的在鏡子前打量自己。
洛辰楓這時才意識到,這麼多年裡一直苦於修煉去證明自己,無意中忽略了很多。
“不用在意那些不愉快啦!像小姐這樣的人!我相信世間一切美好都會焦聚與你的!一定!”
洛辰楓怔怔地注視着這個爛漫的朋友,暖意盎然潮涌,心情明媚了了好些。
她真心希望希望時光永遠的定格在這一幕。
午時灼灼的燦日也在時光的流逝中漸漸昏暗,躲到了西北一角,黃昏到來了。
在這期間,孤隕並沒有返回鍛造坊,而是在小鎮上有名的香蓮池,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待暮色完全降臨的那一刻,蹲在一處屋頂檐角,居高臨下俯視這座小鎮的孤隕,緩緩擡起了沐浴後更加白皙的面孔,溼漉漉的頭髮雜亂的披在腦後。
“桀桀,小子,這次你把鬼點子打到洛家,恐怕不會像以前那樣容易。”
駭人的面具被孤隕拿在手裡,詭異地口吐人言。
“嘿嘿,卡西,婆婆媽媽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怎麼,你就對你這魈風疾影這麼沒信心嗎?”
孤隕壞笑着,緩緩直起身來,黑色的衣袍迎着晚風有節奏地浮動。
蓋上兜帽,將怪異的面具扣在臉上,黜而消失在了原地,轉眼間,便詭異地出現在了百米外的另一個屋檐至上,所過之處,連空間都有些扭曲。
街上稀少的行人若在此時擡頭,也許會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如陰風一般掠過。
在屋頂上反覆躥踱的黑袍青年面前,很快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府邸,府邸的內外,皆是燈火通明,裡面的樓閣門廳與其他的普通房屋大爲不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巡迴的護衛隊整齊的步伐。
“我的老天,這洛家確實挺豪氣啊!”
孤隕停在一處窗沿至上,藉助寬厚的屋頂遮住了身形。
“桀桀,這洛家有靈宗強者的氣息。”
當卡西化爲的面具被戴到臉上後,他的聲音就可以直接在孤隕心底響起。
“靈宗?”孤隕眉頭舒展,“想必就是那洛家家主了吧。”
“可這股氣息,並非只有一道。”卡西的語氣中不失幸災樂禍之意。
孤隕輕蔑一笑,身形一扭,閃身到了洛家的圍牆之下,全身隱蔽在從院內伸出枝葉的陰影之下。
“看來這塊骨頭遠比想象中的更難啃。”
孤隕的神情中並未浮現出一絲擔憂,帽兜之下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中,反而更加期待與狂熱。
“骨頭固然難啃,但還好你也不是一般的惡犬,桀桀。”
“卡西,小爺我現在可沒空和你貧嘴。”
孤隕突然縱身一躍,鯉魚打挺一樣完美地越入院內,在腳掌接觸地面的前一秒卻陰惻惻地一閃,如同浮空的鬼影平移到了旁邊的一棵樹後。
“憑你這連靈師都沒進入的靈力,那兩個鬥宗應該察覺不到你。”
卡西說到,“畢竟沒人會相信,洛家的入侵者等級會如此之低。”
“老混蛋!有時候真想把你給扔到德諾的鍛爐裡面去!”
嘴上低聲罵着,目光卻緊緊地注視着大樹另一側,一隊打着燈籠的巡衛,大概有七八個人。
“這羣人之中光擁靈者就有三名,其中還有一名和你一樣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靈師。”卡西提醒到。
“這底蘊果然深厚。”正說着,孤隕弓身一躍,轉眼間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洛家屋頂上。
那隊末尾的一人感覺到了身後輕微的風聲,迅速回頭查看。
空蕩蕩的庭院在燈火的映照下有些昏黃,那人無奈的聳了聳肩,繼續跟緊了小隊。
“桀桀,看來你這魈風疾影還是沒有修至大成啊。”
“確實還有一些拖泥帶水,不過應對這區區洛家,也遊刃有餘。”
孤隕現在所處的位置,在洛家的最外層,面朝西南方向望去,就會發現,那裡的房屋越來越高聳,樓屋簇擁中可以看到一個青金磚瓦的大殿,恢宏不凡,這風雪小鎮中除了洛家,絕沒有第二個勢力有這等手筆。
大殿的後方,有一個塔樓狀的建築隱隱與夜色之中。
“根據老戈登的情報來看,那個高塔,應該就是洛家的藏寶庫吧。”
孤隕暗喜,詭異的身法,塔出一陣陣空間漣漪,飛速接近塔樓。
“這塊肥肉,小爺我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