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大戰,肯定是消耗很大的,不僅僅是人族修士的身體會漸漸吃不消,狀態會逐漸下降,對於那些狼妖和飛禽猛獸也是一樣,它們之所以撤退,估計多半也是因爲需要補充。
而且,神界的夜晚比較特殊,修士們在晚上能夠看到的距離會縮短很多,就連神識覆蓋的範圍也會減少。
其實這一戰,銀甲修士與霖谷村都沒有給對方帶去多麼大的傷亡,本來是他們之間的戰鬥,到最後卻變成了他們與狼妖以及飛禽猛獸的廝殺。
霖谷村方面有專門對付飛禽猛獸的利器,而且沒有承受來自於地面的攻擊,所以他們的損傷非常小,多數村民都是負傷,戰死的人不足百人。
可那銀甲軍團就不一樣了,他們不僅面對了不可計數的狼妖衝擊,還會偶爾經受飛禽猛獸的撲擊,最關鍵的是,那幾只銀毛狼王也給他們製造了不少麻煩,故而他們的傷亡十分慘重,來了萬餘人,此時也就只剩下三千多人,而且這三千多人之中多半也受了不輕的傷。
這還多虧了那兩位女天神來幫忙了,不然這支看似威武雄師的銀甲軍團就要全軍覆沒於此。
如此一來,繼續攻打霖谷村肯定是萬萬不能的了,這支銀甲軍團甚至擔心霖谷村忽然衝殺出來而隨着那些狼妖與飛禽猛獸一道,火速撤退,遠離了霖谷村的山谷。
一場對銀甲軍團而言是必勝無疑的戰鬥,竟是演變成了這般模樣,這不僅會讓霖谷村士氣大振,還會沉重打擊到銀甲軍團的士氣,更會讓銀甲軍團的首領憤怒。
那兩位天神期的女子掩護着這支銀甲軍團退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她們便不打招呼就悄然離開了。
在距離霖谷村山谷約有三千里遠的一個山頂上,兩位天神女子站在了那位錦衣男子的背後,她們雖然剛剛戰鬥幾個時辰,可身上的衣衫還是十分整潔,只是她們額頭的幾縷有些凌亂的青絲證明她們之前也並不輕鬆。
雖然那些普通狼妖,甚至那幾只狼王都奈何不了這兩位天神期的女子,可卻前仆後繼,總是能夠讓這兩位女子有些消耗,兩位女子也需要不斷揮劍斬殺那些根本殺不完的狼妖。
“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要我們直接衝進村子裡?”一位女子撩了一下自己額頭的青絲,似着急地問道。
“我不想依靠家族的實力來辦事,你們雖然一直跟着我,但也是家族的人。”
錦衣男子先是堅決地搖了搖頭,而後道:“那個傢伙是個人才,不過僅憑他一人,是無法保霖谷村周全的。你傳訊給霖谷村的那位,讓他想辦法將那傢伙逐出村去。”
一位女子點頭,隨後取出了傳訊珠,傳了一道訊息出去。
未多久,那位女子就收到了回訊,她皺眉說道:“他說難度很大,因爲那傢伙連番立功,現在正是聲名隆崇之時,霖谷村上上下下對他都很信任,也很尊敬他,很難找到什麼理由將之驅逐出去。”
“呵呵,這是他的事情,不是我該考慮的,我只是讓他去辦,他就得去辦,而且還要辦成。如果連這點事情都辦不了,我們還要他何用?你就這麼對他說把。”
錦衣男子笑着說完這句,便就轉身而去。
大戰過去,霖谷村內正在爲死者送行,大家圍聚在村中央的廣場上,環繞着那些被整齊排列在高臺周圍的同村人的屍體,一邊緩緩行走,一邊默默哀悼。
而老村長則是在祭臺之上,不斷念誦古老的咒語。
蕭凌宇作爲霖谷村的村民,此時自然也是與大家一樣圍聚在廣場之中,這些死者雖然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但至少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英雄,而且死得其所。
在這個修煉的世界裡,無論是修真界還是仙魔妖,或者是如今這個神界,很多修士都在追逐着更強的修爲,爭奪法寶,爭奪功法,幾乎是什麼都爭,又有幾人會願意貢獻呢?
就算是蕭凌宇,如果不是爲了至親或朋友,一般也是會想着儘量不去招惹是非與麻煩,也會去爭奪好處,而且不喜歡吃虧。
修士們越是修煉,似乎人的本性就越是淡薄,越是狹隘。
在這個霖谷村內,卻是讓蕭凌宇看到了一些人情冷暖,依稀覺得自己是在古時候的一個小山村裡。
這些爲保護自己親人,爲保護自己家園,爲了這個小村子,而去拋頭顱灑熱血的村民,值得敬佩,雖然他們的死不足以給神界帶來任何變化,儘管他們這麼死掉會被很多自私的修士覺得可笑而蒼白無力,但他們是真英雄。
儀式沒有持續太久,老村長親手將這些村民的屍體送進了火堆,等火熄滅,大家才各自回家。
蕭凌宇沒有回家,他在這個村子也沒有什麼實際上的家,他上了山谷周圍的大山山頂,與一些負責警戒的村民,一起看向遠方。
這一戰雖然是僥倖過關,可敵人損失這般慘重,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必定還會捲土重來。
霖谷村依然在危難之中,後面還有更爲猛烈的考驗。
而讓蕭凌宇擔憂的是,敵人之中已經出現了天神期的強者,霖谷村又拿什麼與天神對抗呢?
此時霖谷村的村民們,都在擡頭仰望蒼穹。
蒼穹如蓋,黑壓壓的,沉沉的,就像大家的心情一樣。
蕭凌宇則是在思量着自己該如何辦……
繼續打下去的話,對方急了,若是出動天神期高手,自己除了動用聖器,就再無其他辦法了。
如果不打了,自己就必須棄霖谷村於不顧,可他又有點放不下。
雖然他和霖谷村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可這些天來,他見過太多霖谷村的村民捨身忘死的拼殺,見過他們被敵人的刀劍擊中倒在血泊之中,也見過他們看自己的敬佩與信賴的眼神。
他真是不忍心看到這羣村民被屠殺。
“在看什麼呢?”
不知何時,月如來到了蕭凌宇的身邊,輕聲問道。
“沒什麼。”蕭凌宇恍然回神,淡然應道。
“你會不會離開霖谷村?”月如也坐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問道。
“你呢,如果有機會,你想不想走掉?”蕭凌宇笑着反問道。
“我不走,我是在霖谷村長大的,我還在我母親肚子裡的時候,我父親就已經死了,我母親剛剛生下我後也去了,我是這些同村人撫養長大,只要這個村子還在,我就不會走。”月如平靜地應道。
蕭凌宇能夠聽出來,月如這是懷着一份感恩之情。
像月如這樣的修士,雖然修爲不弱,可他們並未經歷過修真界或仙魔妖三界的種種艱難與拼殺,他們自出生就待在這種小村子裡,沒有太多的事情讓他們變得狹隘與冷漠,他們比那些從下界飛昇上來的修士更有人情味兒。
從下界飛昇上來的修士,幾乎個個都是經歷頗多磨難,遭人算計過,也算計過別人,他們的心思早已經不單純。
“呵呵,我也一樣,只要這個村子還在,我就不走。”蕭凌宇笑着回道。
不過他這話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這個村子如果不在了,他就會離開。
蕭凌宇知道,就算有天神出手,他也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月如並不知道蕭凌宇的手段和依仗,所以月如認爲蕭凌宇是準備與這個村子共存亡,故而有些感動和感激,再看向蕭凌宇時的眼神,比之從前更加溫暖與柔和,還多出了一些別樣的色彩。
第二天,銀甲軍團並未捲土重來,第三天、第四天……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月,霖谷村也依然沒有再遭遇攻擊。
這一個多月,大家的心情一直崩得很緊,直到現在也沒有放鬆過。
不過,大家現在也在猜測,對方是不是因爲上次損失慘重而無力再來攻打霖谷村,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想象之中對方的兇猛反撲並未到來,隨着時間的流逝,大家的心情漸漸放鬆起來。
派出去偵查的村民也不斷傳回訊息,霖谷村方圓幾千裡之內,都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
蕭凌宇一開始還會經常去山谷頂部幫忙警戒,到後來他也失去耐心了,回到了自己的石屋裡休養。
一日晚上,忽然有一個女孩子跑來找蕭凌宇,說是月如藥師請他過去。
蕭凌宇認得這個女孩子,她喚作沫兒,就住在月如的旁邊,而且是跟着月如修習煉藥之術,很多時候月如請蕭凌宇過去,若是她自己無暇分身,就會讓沫兒過來。
沫兒傳話之後,就獨自走開了。
“這大半夜的叫我過去幹什麼?”
蕭凌宇雖然有點不解,不過還是走門去了。
月如的屋子距離蕭凌宇的石屋並不遠,他只是用了百息工夫,就已經到了月如的門口。
月如的屋子有三間,沒有窗戶,此時客廳的大門是敞開着的。
蕭凌宇與月如也算是朋友,關係還算不錯,所以他也沒有打什麼招呼,就直接邁步進了客廳。
在蕭凌宇看來,月如請自己在先,此時敞着房門也是應當。
客廳裡並沒有月如,蕭凌宇聽偏房有水聲,還道是月如正在調製什麼藥湯,請自己幫忙,所以就將如屏風一般的偏房門推開了。
然而,讓蕭凌宇詫異的是,他竟是看到了月如正在熱氣騰騰的澡盆裡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