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不同於大楚腹地的城池,會設置至少四個城門,大一些的城甚至會在同一個方向上出現兩到三個城門,以備不時之需。
邊城面積很小,城牆是就地取土夯制而成,高度和寬度都不如磚石砌築的城牆,爲了方便守衛,只有東西兩個城門,方便從東邊來的商隊和從西邊來的蠻人進出。
對於城裡的人來說,守住兩個城門的工作量,要遠比四個小很多,這是邊城形制的優勢所在;但是反過來對於進攻邊城的人來說,只需要堵住兩個城門,就能輕鬆完成圍城。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優點同樣是致命的缺點。
夕陽西下,城裡的人都在這個時間段吃晚餐,負責守衛城門的士兵也不例外,他們端着比腦袋還大的陶碗,背靠城牆垛子大快朵頤。
有人吃完一碗,覺得沒吃飽,就想再去盛一碗,剛站起來便傻眼了,幾百米開外的地方,整齊的排列着一隊騎兵,人數超過千人。
“敵……敵……”他在經控制下,出現口吃現象。
“什麼弟、弟的,你年齡又不大,除了飯量大。”一個同伴嘲笑說,周圍的人也跟着起鬨。
那人氣惱,把手裡的碗往地上猛地一摔:“敵襲!”
要是擱在平常,大家肯定會以爲他開玩笑,可是他把吃飯的傢伙都給摔了,衆人下意識的站起來,也全都嚇的不輕。
噹噹噹……
有人敲響銅鑼,同樣正在吃飯的克里木有些不耐煩的頭:“還讓不讓人好好兒吃飯,誰敲鑼?”
一個小兵跌跌撞撞跑過來,差點兒沒摔個跟頭,用喊叫的語調說:“不好了少領主,我們被大量騎兵圍住了。”
“什麼大量騎兵?”克里木不解。
小兵解釋說:“東西城門同時出現大量敵人,每處都不少於兩千人,城門已經被堵死,他們正在分出部隊,很快就能完成圍城!”
“什麼!”克里木手裡的筷子掉落地上,哪兒來的敵人,邊城風平浪靜了十幾年,周圍的鬍匪早就被打怕了,再說也沒有數量超過幾千人的鬍匪啊!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彎刀,喝道:“敵人是什麼來頭?”
小兵面色一緊:“不知道,看起來有點兒像白山族的人。”
克里木想也不想的說:“不可能,白山族剛換了族長,內部極不穩定,怎麼可能出兵邊城?”
前兩天古力楞還派使者偷偷來見他呢,害怕蘇克木出兵去打他,說明他還沒能整合完部族,在這種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出兵。
他快步走到城頭,接過手下遞來的望遠鏡,下一秒他憤怒了:“媽的,還真是白山族,古力楞你瘋了嗎?”
不但能從衣着上確定是白山族騎兵,他甚至在望遠鏡裡,清楚看到騎着馬站在隊伍中央的古力楞。
邊城被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每一個角落,作爲第一大領主的蘇克木也來到城頭,問兒子:“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提前預警?”
這個月的邊城防務由蘇克木負責,他把重任交給兒子,幾千敵人大兵壓境,竟然沒有人發覺,讓對方從容無比的完成了圍城。
克里木低下頭說:“當時大家都在吃飯,所以沒人發現,而且很顯然白山族做了充分的準備,幾千人同時行軍,竟然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
“夠了,不要找理由!”蘇克木火冒三丈,指着兒子的鼻子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城防關係到城裡上萬人的生命,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吃飯、吃飯,除了吃你們還知道什麼,難道不應該把人分成兩組,輪流吃飯和站崗嗎?”
克里木被老爹當着大家的面呵斥,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但自己確實有錯,他也不好反駁。
蘇克木劈手奪過望遠鏡,一邊看一邊說:“竟然是古力楞那個叛徒,他竟然敢帶兵圍邊城!克里木,之前我要出兵白山族,可是你百般阻撓,如果我們兩天前出兵,古力楞就只有疲於應付的份兒,他還會有機會來打我們嗎?”
蘇克木的邪火,一股腦的全撒在了兒子頭上。
克里木苦笑着說:“父親,至少兒子的情報是準確的,古力楞的確得到了部族的擁護,否則的話他怎麼可能率領騎兵來打咱們。”
蘇克木指着兒子的鼻子還要罵,突然有人喊:“快看,敵人帶來了拋石機,正在組裝呢!”
老頭兒聞聲望去,差點兒沒暈倒在城頭,果然是攻城利器拋石機,而是還是大型的,拋射距離在五百米以上。
草原民族善於騎兵奔襲,不擅長攻城拔寨,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誰能想到白山族竟然學會製造和使用拋石機,這下邊城真的危險了。
克里木小心翼翼的問:“父親,麥蒂娜和陳公子呢,他們還沒回來嗎?”
很顯然,古力楞率領大軍過來,主要目的是爲了麥蒂娜。
蕭辰把麥蒂娜安頓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自己騎着馬悄悄接近白山騎兵的背後。
城頭上,其他三位領主也聞訊趕來,他們一臉的緊張,白山騎兵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戰,加上拋石機的使用,所有人都在擔心邊城能不能守住。
蘇克木爲了穩定人心,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大家不必擔心,敵人的數量不過四千而已,我們的總兵力在三千之上,加上城中的青壯,數量不比敵人少,一定能守住。”
話是這麼說,可一旦城破敵軍就會衝進來,一通燒殺搶掠之後,還能剩下什麼?
這時,一騎從敵軍陣中奔出,手裡舉起一面黑色的旗子,代表他是白山族的使者。
克里木差點兒沒從城頭栽下去,來人他並不陌生,正是前幾天晚上來見他的那個使者,他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將自己出賣邊城的事情說出來吧?
想到這裡,他的心開始狂跳,自己就要身敗名裂了,老爹一定會拿刀劈了自己!
使者一臉的高傲表情,停在距離城門二十米遠的地方,擡起頭面帶深意的看了正在打哆嗦的克里木一眼,朗聲說:“本人是白山大王古力楞的使者,特來向你們傳話,我們大王說了,只要你們肯乖乖交出麥蒂娜,我們是不會爲難你們的,即刻就撤兵。”
城頭的衆人倒吸冷氣,古力楞那個傢伙竟然稱王了。
蘇克木冷聲回答:“你做夢,老朽就是死在這裡,也絕對不會把外孫女交給那個叛徒!”
使者笑了:“是嗎,那你們就等着被屠城吧,在我白山大軍的碾壓之下,一座小小的土城,擋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