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行動後患無窮，心爭吃不了熱豆腐。”王佳蓮坐回椅中，嘆了口氣道，“司法部在威圩事件中太倉促，以至於相關證詞泄漏出來，這將令我們在對安道的起訴處於不利位置。此外，安道的辯護律師可能會辯解，說安道的所作所爲是受律師和威圩蠱惑。”
“哦？”羅文倩已經感覺這也許是她面對的最艱難的一個案子。
“這是安道公司前三個季度的財務報告。”王佳蓮按了一下手腕上的全息投影，瞬間在羅文倩的桌上方出現了一份詳細的報告。
“根據這份報告，安道在今年前三個季度營業額達到了驚人的一千二百四十億葛郎，這樣的數字遠遠超出了我們所能預估到的收入。”
“是怎麼做到的？”羅文倩頭也不擡的問道，她這句話當然是問安道這些數字中有多少的水分。
“能源貿易合同。”王佳蓮吐出這幾個字。
“什麼？”羅文倩困惑地擡起頭。
“簽約雙方的目的是通過未來市場價格變化而從中牟取利潤。”王佳蓮開始解釋這個時下最流行的空頭交易方式。
“能源貿易合同的買賣者並不一定是能源公司，實際上許多艾海爾鼎鼎大名的投資銀行都是這些合同的簽約方。”
“他們在炒合同？期貨？”羅文倩試着猜測。
“差不太多，我打個比方吧。”王佳蓮笑道，“一份價值一百萬葛郎在半年後生效的能源合同，如果一家艾海爾公司把這份合同出售，那麼對賬面上的營業收入是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嗯！”羅文倩凝神細聽。
“但實際上，艾海爾的公司會定期把這份合同與市場現值作比較，看看究竟賺到或者虧損了多少錢。這在公司的損益表上就會反映爲貿易盈虧。”王佳蓮點點表上的那個“貿易盈虧”欄，示意羅文倩要注意這一欄中的數字。
“根據現行的財力評選方法，這樣的收入被認爲是公司盈利的上升。在會計實踐中，這樣的做法被稱爲報告淨值。”王佳蓮接着說道。
“但是五個世紀之前，許多能源貿易公司都開始採用一些激進的會計手法，它們開始報告合同的毛值。這意味着將上面所說的一百萬葛郎合約面值直接記爲營業收入。”
“安道是始作俑者？”羅文倩開始明白了。
“這些公司會把價值大約相同的能源記作費用以抵消營業收入，這樣能源貿易公司最後得到的利潤額就跟艾海爾的公司計算出來的差不多。”王佳蓮搖着頭，冷冷地敲了敲表格上的那些個數字，“唯一的差別就是艾海爾的公司沒有將合同的一百萬葛郎面值記作營業收入，但是能源貿易公司的賬上卻實實在在多出了這樣一筆營業額。”
“嗯！是這樣！”羅文倩開始用手點着那表上的一排排巨大的數字，那就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營業收入的來歷。
“還有一件事你聽了一定會更吃驚的！”王佳蓮嚴肅地說。
“什麼事？”羅文倩問道。
“安道公司竟有四年沒有向瑪達聯邦聯邦政府交納一分錢所得稅，而在過去的五年裡，安道公司財務報表所反映出來的並非嚴重虧損，而是一直在大幅盈利。”王佳蓮冷冷地說道。
“逃稅？”羅文倩的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
“你要是這麼說他們的律師可不答應。”王佳蓮冷笑道。“他們會說安道公司是在合理避稅。”
王佳蓮又拿出一張紙遞給羅文倩。
“這又是什麼？”羅文倩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幾十個國家名字。
“當然是避稅天堂。”王佳蓮答道，“這是今年專門開出的政府黑名單，這張紙上所有的國家和地區毫不隱諱地說要爲世界上的各家大公司提供避稅場所。”
羅文倩注意到在這份黑名單中，多數國家是葛利斯星球上面積很小的島國。
“這和安道有關係？”羅文倩擡起頭。
“安道利用世界各地的避稅天堂，成功地玩了一把偷稅避稅的遊戲。和現在許多的公司一樣，拿它沒有辦法，不過……”王佳蓮沉聲說道，“有證據表面安道還有洗錢嫌疑。”
羅文倩緊緊盯着王佳蓮的眼睛。
“在這些地方進行資金操作或資金交易根本不需要任何財務報告。所以不僅那些有着合法資金來源的遊資爭先涌向避稅天堂以求達到避稅目的，就是那些沒有合法資金來源的黑錢也把避稅天堂看作是理想的洗錢場所。氣定神閒地完成洗錢活動。”
羅文倩若有所思，她想起了前幾天寧志遠的表情，還有寧氏家族這二十年來的苦心經營帶來的巨大財富，現在能查到的只有區區少數，可是誰都知道這只是寧志遠財產的一個零頭而已。
她看着那個大鐵櫃，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看來自己還得把那些資料再拿出來好好研究一番。
下午時分，王佳蓮擡起手看看錶，驚奇地發現時針已經快指到五點的位置，她們這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
羅文倩也看看錶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兩人相視而笑。
“找個地方吃晚飯吧！”王佳蓮建議。
羅文倩當然沒有意見。今天她沒有約會，而且文森今天一定又會加班。
葛利斯星球真的很怪，明明是同一個時間發生的事，大家卻都還以爲兩個時間。所以當羅文倩和王佳蓮在談論完如何調查那個驚天大案，一起走出辦公大樓的時候，星球另一面的昆都正好是上午六點，早起的莫拉爾正慷慨地照着這個美麗的城市。
下午五點，昆都低空穿梭機港。
一架客運穿梭機正昂首挺胸站在接駁口上，這是昆航三年前花了三十億葛郎見進的的十架低空穿梭機中的一架，低空穿梭機採用最先進的離子引擎，馬力強勁，適宜長途飛行，昆航打算用這批低空穿梭機在五年內實現跨星球超遠飛行。
所以目前直飛只要飛行十多個小時就可以抵達亞爾曼低空穿梭機港，比起現在昆都到亞爾曼經由錫安中轉的航線足足少了三個多小時。
但夏承浩今天乘坐的航班還得從錫安中部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