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猜到是這結果,但親眼看到他們把電鋸拆得像堆垃圾。唯行還是很生氣。僞裝就必須讓行動和外形都跟敵方保持一致,所以不能有生氣的表現。明明生氣,卻不許表現出來,這一點讓他非常難過和不適。
在唯思修改的B地點的新計劃裡,爲了確保行動成功,第一項任務就是混入後先摸清環境。房間,人數,崗哨火力點的分佈。
其他幾個房間唯行也查看過,裡面全都有人,但都沒有看到電鋸的頭和胸頸部。一個房間是工人宿舍,旁邊像是兵營,食堂,廁所,浴室。最後一間是庫房。因爲這些地方根本沒有桌子或保險櫃之類的東西,很容易能看出,根本沒地方藏得下電鋸的頭胸部分。難道不在這裡?還是鎖在什麼地方了?唯行推門進了庫房,把手上東西放在一邊。在庫房裡翻來翻去,始終也找不到電鋸最重要的那部分。
唯行不得不坐在一個材料堆後面的扁木箱上,思考起對策來。
工廠門口有2個兵,監控室有2個兵,研究車間有4個兵,營房有個兵。共計發現16個士兵。周圍可能還有其他未探索到的士兵存在。雖然人數稍多,但比起A地點,防禦規模小了很多。
另外車間裡有許多非武裝人員,很多人都是大型機械的cāo作人員。他們許多人手邊都擺有大型工具,完全可以當成冷兵器來使用。以唯行的抗擊打能力,根本不足以與他們進行對抗。
此外,電鋸的肢體異常沉重,靠唯行以體力搬運的話,根本就無法順利搬走。必須靠工具或設備助力才行。
唯行只在庫房門口發現一架手推車。向庫房的窗外看去,能看到一個院子。院裡有一架中型的吊車,四腳落地支在那裡,看樣子應該很久都沒移動過了。旁邊還有叉車和其他車輛。估計是外面車輛運貨進來,會先停在這院裡,通過吊車把貨物搬運下來,再用叉車送進庫房。這庫房有一道側門,正通向旁邊的小院子。那院子有道高牆,大約兩三米高。牆外不遠處,就是他換衣服的小樹林了。
唯行進來的地方是更衣室窗外的下水井。想要翻窗出去,一個人逃跑是沒問題的。但是帶着電鋸的肢體就困難了。根本扔不出窗外,也無法在下水道中移動這麼沉重的物體。如果讓2號從那裡潛進來,他的電源線只夠讓他跳到窗內。而這又不利於撤退。
一切顯得無解。
原本的計劃,就因爲沒找到這個工廠的內部構造圖。所以安排了幾種應變方案。
比如由唯行現場尋找最薄弱的火力控制區,讓電鋸自己突圍出來。(電鋸現在根本就被肢解了。哪還有能力突圍?)
又或者讓2號衝進來硬搶。不過由於2號的電源線很容易被襲擊,最好在短時間內能夠立刻撤退。(2號在衝入圍牆的第一時間就會驚動外圍的2個士兵。衝到研究室牆外,應該就會驚動監控室的2個。他一衝入研究室,就會被屋內4人中,至少2個從不同角度shè擊。很可能會shè到電源線上。如果不能在20秒內撤退,旁邊兵營裡的個士兵就會跑來增援。不要說救人,還要搭一個進去。)
再不然,就只能靠唯行想辦法把電鋸(的身體部分)運出來。運到最利於2號接應的地方,再由2號接應撤退。總之就是半搶半突圍地離開。(只有這種方案還具備可行xìng了。但是該怎麼把電鋸的肢體運到2號便於接應的地方呢?)
在這裡每多呆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只看這裡守衛並不多,就知道A地點的失竊消息還沒傳達過來。消息隨時可能傳來。只要是存有電鋸肢體的秘密地點,都有可能會收到通知,並加強jǐng戒。必須集中力量思考,用最短的時間想出最好的辦法。唯行想了想,啓動了想象力模塊。二分之一的想象力要是還不能想出辦法,那就只能悄悄撤退了。
唯行首次使用這個模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波動,揉和了許多種滋味。又是擔心,又是期望,還有好奇和懷疑。
終於,想象力模塊的結果出來了:
從牆上出去,比從下水井離開容易。
利用吊車,可以把電鋸送出牆外。電鋸必須被裝箱或者打包。
自己可以攀爬吊臂,跳出牆外。但是會摔傷身體。
可以讓2號用車撞倒圍牆衝進來。車體會損壞。
把電鋸的身體分組搬運到庫房,這樣容易運到院子裡。
搶奪衛兵的槍,可以命令他們幫忙搬運電鋸。
撒謊騙他們,再將電鋸帶出送入庫房。
讓所有衛兵放下武器。
等他們下班回家再動手。
……
這更像人類常說的頭腦風暴,不斷地去假設一些有的沒的。唯行從根本沒有解決方案,一下子有了很多選擇。想象力原來是幹這個用的,再也不用發愁沒辦法了。
凡涉及使用武力的情況,唯行都會非常小心。他更傾向於敵我雙方都不受傷的前提下完成任務。這就使可能的方案變得少之又少。一通篩撿,幾個可用的方案開始形成輪廓。在幾經調整後,一切變得有條理。一個新方案就此形成。
新的方案出現了:讓2號準備接應自己和電鋸;去騙研究室的人,把電鋸帶到庫房;運到院子,用吊車運出牆外;2號接應,全員安全撤退。
唯行依靠想象力模塊,竟然能自己設想和組織出一個全新的方案!
以往所有的解決方案,必須有人先做過,他才能模仿或者照搬。要不然就只能根據固定條件,依靠邏輯推導(甚至逆推)出來。最後是漫無目的的窮舉,再選出可行的,加以利用。像這樣完全靠思考,創造出一個從來沒見過的新方案,還是頭一次。這真是太棒了。這是隻有人類那樣高級的智慧生物才能做到的事情。唯行萬分歡喜。
怪不得唯思如此聰明,還總有不同於我們的想法。原來想象力的作用如此強大。以往的思考,或集中於一點,或過於線xìng。就算有了聯想,也只不過是多了幾道曲線。但想象力不同,它帶來了一種zì?yóu發散的思考。任意方向,任意形態,突然出現,毫無約束,各種點和線。可以集中,也可以毫不相關。這是一種立體的,不拘於固定形式的思考能力。
該死的,自己消耗這麼多資源,最多也只能獲得唯思二分之一的想象力。如果和唯思擁有相同的想象力,自己該有多聰明?真是不敢想象。不,我現在可以想象了。雖然只有他的二分之一,那也很足夠了。
唯行試着起身行動,同時將想象力的效果減半,他必須親自測試一下這模塊半功能狀態下的效果。確實不如全功能的效果那麼好。同樣的思考目標,同樣的時間,得到的結論多數不太有價值。但再次思考時,有價值的結論又增多了一點兒。
看來想象力模塊的全功能和半功能的區別就在於,思考的廣度和深度都不夠,所以結論裡有價值的纔不太多。但這也夠用了。雖然不如唯思,但只要有充分的時間和資源,自己至少可以想出許多以前不能想象的好點子。
這真是爸爸留給我,最寶貴的遺產。想到爸爸,唯行開始難過。他趕緊抵抗這悲傷的情緒。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要搶時間!唯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2號……
***
唯行推了兩輛空車去實驗室門口,敲門進去:“剛纔接到電話,要我們趕緊把這批東西轉移走。我來把這些東西搬進倉庫裝箱。一會兒就來人接貨了。”
四個大兵本來還用槍指着他,一聽這話,又恢復了正常。幾個專家互相望望,顯得錯愕。而外面的人一切照常。唯行暗喜:成功了。
一個老專家模樣的人突然問:“我怎麼沒接到電話?你又是哪個?”
“我是前面幹活的工人。剛纔電話裡說,有個什麼東西失竊了,跟這些東西是一批的。要我們這邊趕緊裝箱,準備轉移。我只過來幫忙,其他的不知道。”
但願這謊話他們肯信。四分之一的想象力加上謊言模塊,生成出來的結果中,這是最具可信xìng的了。
四個老專業家互看一眼,倒像是信了仈jiǔ分。其中一個說:“反正只是轉到倉庫。小心點兒也好。老喬打個電話去問問,沒事再拉回來就好了嘛。”
幾個人倒是挺配合,一起幫忙裝車。只有那最先問話的老人家沒幫忙,走到另一側去打電話去了。唯行用吊鉤和繩索,手腳麻利地把兩個小推車裝滿,順利地把貨物送回到倉庫。只不過有一點他沒預料到。第一車運過來的時候,四個士兵中的兩個主動跟在他身邊,押送他一起進了倉庫。原來這4個兵不是保護專家的,而是看守電鋸的。
唯行心中暗叫不妙,卻也沒有辦法。
只好裝作找木箱,拖延時間,思考新對策。他思考對策比人類要快,翻找的時間已經足夠用了。裝貨的木箱剛找到,他就裝作拉不動。庫房裡材料遮擋視線,他請其中一個士兵進去幫忙擡一下箱子。兩個兵看了看,一個主動留下來看着電鋸的肢體。另一個揹着槍過來了。
唯行一手拿着電擊器,假裝扶着箱子。請他去另一邊幫忙擡一下。那兵倒很配合,搬了兩下。唯行說:“等等,可能哪裡卡住了?”那兵探頭過來看,唯行迅速地一伸手……
外面噪音很響,裡面的動靜那人根本聽不見。那兵久等不來,就在外面喊他們兩個。可是工廠裡的機器轟鳴聲很大,喊話也聽不清。他只好端着槍過來。當他看見自己戰友被捆在一個木箱子裡時,一把槍已經從旁邊頂了過來。於是……
接下來的事情很順利。唯行如法炮製,四個士兵都被綁在一起。他們的槍被擺在不遠處。唯行過來深躹一躬:“對不起大家了,請你們原諒我的行爲。我不想傷害你們。我也是爲了救人。”然後禮貌地蓋了上箱蓋兒。幾個士兵還在箱子裡嗚嗚悲鳴,可外面的噪音壓倒了他們的抗議。
唯行用帆布蓋住了箱子。從更衣室取回了自己的東西,又從容地使用庫房裡的吊裝設備堆了兩個裝材料的大箱子堵住門口。這才把電鋸的肢體整理打包,用叉車運到院子邊上。唯行預存了各種槍械和車輛的使用方法,現學現賣地試了試,很快就能熟練使用。並不比開供電車困難多少。
手機發出震動,那是2號發來的短信。他已經就位了。
唯行眉頭一擰:“突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