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驚魂未定，用手輕拍着高聳地胸脯，緩解方纔的緊張。
只要李想再慢一步，她的小命就丟了！
“弦月小姐，無論對方是誰，身處戰場，你要是心慈手軟，最後死的就會是自己！”李想嘆氣，弦月的善良還要超出他的預期，居然面對即將黑化的向麒都不願痛下殺手，這樣的性子，真不知是好是壞。
“嗯......”弦月臉頰通紅，不敢去看李想，向麒偷襲月星靈惹怒了她，但怒意稍減，她便沒了殺氣，這個毛病母親也反覆提及過，可是她從小就是這麼一個人，連面對小動物都不願下手，更何況一個大活人？
“好了，這些強化點應該足夠你們去戰爭迷霧那邊兌換了，我們分頭行事，等到極夜時期再用信號聯絡。”李想起身，弦月和月星靈點頭，雙雙消失在血樹林中。
這一役她們賺取的強化點應該夠兌換幾次祝福了，弦月的性格是大問題，不過李想的計劃正好適合她來做，不用對敵殺戮，於她而言肯定輕鬆不少。
殺死向麒給了李想5個強化點，不多不少，考慮到白月日下他們獵殺敵對陣營的人收益減少，倒也能接受。
鳴緒從暗處慢慢走來，她收回了寂滅，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驚愕，向麒的臨死一擊居然讓她都沒能反應過來！
兩人依偎在一起，低聲交流起兩邊陣營的情況，李想在自己這邊已經安插了紀小意、弦月和月星靈三人，問題不大。而墮天使陣營這邊，現在是兩虎相爭的局面，費鈺景等人與紀若雨、菲尼斯對峙。
菲尼斯身體裡也寄宿着一隻災厄，就是不知道是源火本體還是分身，總之肯定對同樣情況的費鈺景無比忌憚。災厄之間不像人類強者，它們幾乎不會合作，各自爲營，時機成熟，兩隻君王級災厄甚至會互相吞噬廝殺！
紀若雨就算對費鈺景的力量垂涎，也無法捨棄菲尼斯投靠她，更何況從紀小意和鳴緒的敘述中可知，這個女人十分自傲，絕對不甘心屈居於另一個女人之下。
“鳴緒，你有沒有感覺很奇怪。我們聖天使陣營前面是一片血樹林，而你們墮天使陣營前面卻是聖城廢墟，正好相反。”李想摟着鳴緒低聲問道，“聖天使的祝福強化的是魔術砝核之類的東西，也很靠近我們這一側，而墮天使的眷顧強化的是體質，倒是和災厄方向類似。”
那些墮入災厄陣營的人類尋求災厄化和異種化，爲的便是突破人類體質極限，獲取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們往往由於各種原因受制，無法再從砝核、魔術等方面突破，只能希求身體進一步增強，以此再進一分，尋求成就玩家序列的機會。
而體質，恰恰是災厄陣營的優勢。
“嗯，那些黑暗騎士也很古怪。”鳴緒回憶着幾次交鋒，黑暗騎士不會主動攻擊她，但是會被動防禦一些十分凌烈的攻擊。
“我感覺它們就是仿造災厄化人類所制，和今天那個傢伙十分類似。”鳴緒用手輕輕比劃着，她的表述方式奇怪又難懂，也就只有和她朝夕相處過的李想才能瞬間意會。
兩人又交流了一陣，隨後各自返回陣營，靜靜等待下一個環境的降臨。
即便有了血月夜的教訓，白月日下，雙方陣營還是有些人按捺不住，進行了短暫的交鋒，高懸的兩個數字分別降低到了【75】和【91】。
差距再一次擴大。
不過墮天使陣營的試煉者都清楚，己方這邊大規模減員的重要原因是費鈺景等人的肅清行動，他們在三路不斷剷除異己，逼迫試煉者接受源火分身，不服者就是殺。
時間一久，試煉者們不得不做出抉擇，追隨她，或是尋求紀若雨等人的幫助，只是他們不知道，菲尼斯和費鈺景情況一樣，這只是從一個地獄轉移到另一個地獄罷了。
幾次的搏殺之後，兩邊陣營都穩固了下來，也許是冥冥之中便有定數，總體實力更強的墮天使陣營分裂成了兩派，互不謙讓。
而相對較弱的聖天使陣營反而團結在一起，暗地裡還有李想這羣攪局的人。
反而構築起了一個奇妙的平衡。
試探之後，兩大陣營歸於寂靜，默默等待着極夜的降臨。
天空之中，白月漸漸西沉，耀眼的光芒慢慢消失，這一次沒有新的月亮升起，這一片大地就將在白月下沉後陷入一片永夜之中。
李想泡在光耀溫泉裡，靜靜看着天空，思考着血樹林和聖城遺蹟的問題。
遠古時期，天空族協助人類第一批玩家抵擋災厄，最後整個種族墮入敵對陣營，然後湮滅在了歷史塵埃裡，成爲教科書裡的一個段落。
從這裡的構造和各種遺蹟情況看，確實是被災厄氣息嚴重污染後走向了滅亡。
戰爭迷霧裡那個充當兌換角色的天空族虛影一半聖潔一半邪惡，就像是這兩塊區域的結合體一樣，它應該是災厄女神和時計塔聯手創造的虛影。
天空族的眷顧和祝福也是他們假借遺蹟和強化，用來爲這些3級魔術師進階所做。
時計塔的學者們對源質的研究和應用已經到了很高深的層次，他們既是一批強大的玩家，亦是一羣偉大的開拓者，玩家之下的魔術學徒和魔術師兩大體系就是魔法師玩家學者們創立的。
經過時計塔一批批先驅的不斷完善，纔有了今天這麼系統化的訓練體系。
他們擁有強化魔術和砝核等東西的手段，倒也不奇怪。
根據李想對災厄女神的瞭解，除卻這些基本設定，天空族遺蹟的其他東西都應該是災厄女神創造的。
時計塔只提供技術和場地，她來編制繪畫這一切。
李想始終覺得災厄女神設計這一次複雜的學院杯必有其深意所在，第一次的【翡翠之森】像是在挑選培育戰士，讓他們進入遠古種族所在地歷練交流，和它們建立起羈絆，成功出來並得到獎勵的學生們都獲得了巨龍蛋或是精靈卵。
這對未來成長極有幫助。
第二次的【深海國度】揭露了人類紀元之謎，還有曾經湮滅在歷史中的樓蘭古國，以及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災厄入侵之戰，最後陰差陽錯，李想還得到了有關封印災厄秘術的線索。
相比第一次的挑選培育，第二次就是實打實的警鐘和督促。
讓他們感受到災厄的可怖，催促他們變強，不要鬆懈，同時將一些殘酷的真相告知，以此作爲鞭策和動力。
這一次的【黑暗低語】，光從命名就能感受到和災厄脫離不了干係。
同時費鈺景和菲尼斯的存在並沒有被災厄女神排斥也很神奇。
按道理，災厄女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連玩家都不得不遵從她的指示，應該不會懼怕費鈺景和菲尼斯這種還爲成型的災厄吧。
她選擇了直接無視兩人。
兩大敵對的陣營，類似人類和災厄，卻又截然相反的設計，血樹林與聖城廢墟，究竟是在表達什麼？
李想嘆氣，怎麼思考都難以得知災厄女神的用意，當他再度擡頭時，天空已然一片漆黑。
那一剎，他差點以爲回到了樓蘭古都，回到了那天災厄入侵的日子。
溫泉裡，試煉者們蠢蠢欲動，多次交鋒後，他們也發現了除非在劣勢環境下擊殺對方，否則無法得到較多強化點的事實。
而幾次交戰，兩邊都頗有默契的不再對方優勢環境下大量出動，導致強化點賺取困難，黑暗騎士和防禦尖塔的設計又斷絕了他們強攻的路子，一路僵持下來，衆人的目光自然放在了極夜時期。
官方都曾說過在極夜時期出來的天空族遺骸能提供大量強化點，而要想在短期內快速提升實力，獵殺這些天空族遺骸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有人起身迅速隱入黑暗，事關強化點獲取，就算同一陣營也互有戒心。要不是人數也是影響勝負的一個關鍵，難保這些試煉者不會自相殘殺起來。
現在內訌的可能極低，畢竟誰也不會像李想他們那麼瘋狂，完全不管人數驟減後可能給敵方帶來可趁之機這種事。
極夜下，陰風陣陣，環境來說倒是和血月夜有些類似，不過設定中，墮天使陣營的試煉者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因此除了黑暗讓他們稍微感到適應外，其他沒啥太多好處。
只一會兒工夫，兩大陣營邊紛紛出動了不少人，朝着中央的戰區靠攏。
李想和紀小意、弦月她們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各自的路線出發，沒有一起行動。
計劃說的很明白了，在實施時，沒必要大家聚在一起，這樣反而會惹人懷疑。
秦暮在上次交手時受了傷，但威信依舊，不少人跟着他離開了中路，倒是有幾人躍躍欲試，意圖跟隨擊敗了羅楚的李想，被他瞪了幾眼後只能怏怏離去。
轟隆！
咔嚓咔嚓！
戰區處，無數天空族的墓碑一塊塊碎裂開，黑色的光芒混雜着濃郁的血氣，還有一股惡臭瀰漫開來，腐爛的屍體從墓穴裡緩慢爬出。
血腥味席捲大地。
李想隨着人潮來到戰區，現在所有人都偷偷躲在各自的安全點，無論是墮天使陣營還是聖天使陣營，沒有一個人貿然現身打斷這副場景。
大家都靜悄悄觀察着這次的墓穴異變，等待着所謂擁有大量強化點的天空族遺骸出現。
他看着裂開的墳墓，感覺這場景似曾相識。
仔細思索後才恍然記起，眼前的畫面和當初在遺忘小鎮時何其相似！
死祭！
在那座孤島上，一整片區域都是【活人死祭】，用貴族、魔術使用者以及玩家的血肉進行邪惡無比的祭祀，而這片戰區在極夜下給李想的感覺就和死祭一樣。
只是他們使用的是天空族遺骸，而不是人類的屍體。
那些從地底，墳墓中爬出的天空族屍骸腐爛不堪，骨肉分離，明明埋葬了無數年，卻像是剛入土不久的新屍，屍氣濃郁，令人作嘔。
它們搖晃着身子，不斷有黑色的碎肉掉下來，有的背後曾經潔白的翅膀盡數腐爛破敗，有的只連着骨架，黑色的羽毛一片片墜落，落地後便化作了一灘腥臭的黑水。
“吼吼吼——”
嘴裡發出如同野獸般的低嚎，要不是那副面容和身軀，誰也不會將這羣怪物聯想到曾經被譽爲最聖潔種族的天空族身上。
被污染的天使，渾身是泥，沾滿了血污，表情猙獰，死不瞑目。
它們一個接着一個從墳墓裡爬出，男女老少都有，也有幾個身材特別高大，鶴立雞羣般沐浴在極夜的微光之下。
“它們在蛻變！”有人在黑暗中發出一聲低呼。
衆人悚然。
那些天空族屍骸在極夜微光的照射下慢慢發出了黑色的幽光，它們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動作也變得迅速起來，骨架咯吱咯吱作響，腐敗的血肉慢慢凝結在一起，變得光滑，變得緊繃。
等到骨骼重連後，那些散落的血肉也在慢慢回溯，那模樣，簡直就和要復活了一樣！
甚至速度快的，有些手裡都開始凝結成刀槍劍戟之類的武器。
按照紀小意所說，天空族屍骸裡，普通戰士的真實戰力有3級魔術師巔峰層次，這裡聚集着成千上萬的屍骸，那些個子特別高大的恐怕就是戰士。
以此看，就那些普通天空族化爲屍骸後，戰鬥力至少是魔術師層級，這裡有那麼多隻，要是全部涌動過來，他們這些試煉者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更何況這裡還有屬性減弱效果，他們的真實戰力比往常要低一些。
【擊殺普通天空族屍骸，獎勵10強化點；擊殺天空族戰士屍骸，獎勵100強化點；擊殺精英天空族戰士屍骸，獎勵1000強化點；擊殺天空王屍骸，獎勵10000強化點！】
災厄女神的語音突兀地落入衆人的耳朵裡，一下子引起了驚雷般的炸響！
只是普通天空族屍骸就等於在劣勢擊殺一名敵對陣營敵人了！
這獎勵太豐厚了！
10點兌換一次祝福或是眷顧，10000點就是一千次！
一千次基本能讓一個人各種所需都強化到極致，要是最後獲得勝利，這一次的學院杯之旅絕對抵得上十幾年的修煉。
沒有人能抵擋住這樣的誘惑。
就算明知這些屍骸的戰力遠超想象，李想都有些心動了，更別說這些隱藏在暗處的試煉者。
不知是誰爆喝一聲，已經有人趁着屍骸還沒徹底蛻變完成，爭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