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卡頓一見旁波寧閃現出來,來不及臉紅脖子粗,也來不及打招呼說幾句客套話,更來不及擺出總統的派頭,像往常那樣,以上司的面孔總統的語氣,頤指氣使地同廳長握手,反正什麼也沒來得及表示,就像突然間中了一顆流彈,而且一下子擊中了心臟,連“哎”字都沒發出來,就僵在了地上?
穆瑪德琳輕蔑地看着他。?
旁波寧也朝他扔過蔑視的目光。?
跟在旁後面的克蘿蒂也沒有上前去扶他?
僵了一會,紐卡頓“呼哧”一下,軟塌塌,癱到了地上。忽然想起,就地一滾,撲到旁波寧跟前,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哀求道:“旁波寧,噢!旁大廳長,看在你我同朝爲官的份上,饒我這一回吧!求求你了!全求你了。”?
“紐卡頓總統,你現在還是總統,別這樣沒骨頭。”旁波寧生氣的說。“以前的就別扯了。那時候,我是你的下屬,聽你吩咐。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請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不能跟你走!絕對不能。死也不能。”紐卡頓急促的說着,一把抱住了旁的大腿,接着說:“大廳長,你在我手下時,我待你還是不錯嘛。你來聯合國,也有本總統的推薦之功啊。你就手下留情吧!我丟不起這個人啦。你把我一塞進監獄,我什麼都完蛋啦。求你啦,求求你,高擡貴手吧!”?
旁波寧厭惡地踢着腳下,踢不開,氣惱的說:“要知現在,何必當初!起來吧!別耍死皮!小心本廳長給你加上兩條罪名:襲警,干擾警務!”?
“啊?”紐驚叫一聲。“國際警察廳這麼嚴格呀?廳長的大腿也不能抱嗎?b國警察廳可沒這個規矩噯。”?
穆旁克三人互看一眼,想笑沒笑出來。?
克蘿蒂厭嫌的說:“總統先生,你先起來,長跪不起,成何體統?”?
她這一說,壞菜了。紐卡頓像是大海溺水之人,突然發現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克蘿蒂的手,連聲說:“求求你,克蘿蒂!你是b國公民,還是本總統手下的警察,快爲本總統求情啦!求求你了!只要放我回國,我會感恩,會報答你。快,爲我求情。”?
克蘿蒂有些心軟了,但是,她看穆旁二人面『色』未改,依然蔑視着紐,不敢造次,只是眼巴巴地望着穆瑪德琳。?
紐卡頓急眼了,一把抱住克的大腿,胡『亂』搖着,一邊哀求道:“克蘿蒂,大特派員啦,你就開恩吧,替本總統求求情。大『主席』大廳長對你都非常信任,你是搶救全求人的大功臣,快開口吧,一定有求必應。”?
克蘿蒂不能馬上開口,因爲,她覺得兩腿的肌肉在收縮,接着顫抖,接着,癢癢起來,癢的非常特別,是那種兩『性』接觸,有了心理反應的癢癢,說舒服不舒服,說不舒服又不是不舒服,想笑,不敢笑,想踢不願踢,想丟掉,卻也捨不得。很快,她憋不住了,“咯咯咯”,甩出一串笑來。?
穆瑪德琳和旁波寧朝克蘿蒂瞅了一眼,莫名其妙,聽之任之。?
紐卡頓時擡起頭來,大『惑』不解的問:“克蘿蒂,你笑什麼?是笑我,像豬,像狗,沒有了羞恥,還是?”?
克蘿蒂這才抓到一個機會,趕緊掙脫了,退到旁波寧身後,朝紐使眼『色』,叫他求穆瑪德琳。?
紐卡頓明白了,連忙用雙膝挪到穆的面前,作揖與磕頭並舉,哀求道:“大『主席』,求你高擡貴手,放我一馬,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給你當牛做馬,做一輩子,下輩子也做……”?
“你閉嘴!”穆瑪德琳惱怒地喝住了他。“有了基因人,沒下輩子了。只有下一條命。你起來!跟旁廳長走。什麼話都留到後面再說!”?
紐卡頓一時糊塗,沒能聽出穆的話中已有對他高擡貴手,還是跪着,哀求着。?
穆瑪德琳爲何要對紐高擡貴手?不是可憐這個人面獸心,衣冠楚楚的大國總統,她的心中對這個雖然很本事,卻已非常醜惡的首腦人物,恨之入骨,鄙夷到了極點。但是,她必須權衡利弊,便宜行事。?
紐卡頓時此舉,必有兩個惡果。其一,敗壞新世紀高層領導的名聲,尤其會給總統們的名望蒙上陰影。人們自會鼓脣弄舌,沸沸揚揚,指責紐的同時,必然稍帶上穆,說是無風不起浪什麼的。那樣,她的美名也就受到了損害。名聲員害了,又必然影響到她的下一屆連選連任。其二,影響聯合國與各國各地首腦的正常關係。此事只要傳出去,聯合國所有人員都會義憤填膺,衆口一詞地指責紐卡頓。這當然沒有錯。可是,指責了紐,勢必連帶上b國,話就不好說了。其他各國各地也會捕風捉影,生出這樣那樣的敏感來……?
穆大『主席』的思維天生超速度,一開始就思考了紐卡頓揭發控告她和全求人的利害福禍,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眼下,事情按她預計料的一樣發生着。她必須從大局着想,??個人恩怨壓在心底深處,維護整個地球人的和氣與團結。畢竟,畢竟,大敵當前啦!?
紐卡頓還在地上跪着,嘴裡嘰裡咕嚕說着:“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非要你答應不可,你必須答應。”?
克蘿蒂實在看不過眼了,緊跨兩步,走上前,一邊拽他起來,一邊勸道:“『主席』開恩啦,你還不起來謝謝!”一邊給他使眼『色』,一邊接着說:“起來吧!有啥以後再說嘛。”?
紐卡頓這才聽懂了,可他裝模做樣,拽着克蘿蒂,慢慢的站了起來,朝穆深深鞠了躬??,再朝旁波寧彎彎腰,跟着克蘿蒂走出了小別墅。?
小別墅重又恢復平靜,靜得令人坐立不安。?
穆瑪德琳在地上胡『亂』轉了一會,覺得渾身不適,跟進書房,取出基因人雜誌來看,沒翻幾下,扔到了書桌上。又取出『毛』筆,想寫字,還沒動筆,又『插』進了筆筒。再到健身房,舉了幾下啞鈴,還是心煩意『亂』,跑到客廳來,抓起茶几上的電話,要撥東方雄,想想還是放下了,打開屋門,走到天井裡,仰望天空。?
天空仍然被夜雨統治着。?
那雨兒,不管天空如何黑暗,如何恐怖,盡情地飄飄灑灑。?
哦!這是太空的心雨。多麼地清涼,多麼地淡然,多麼地爽利,多麼地忘情。?
太空的心雨從臉上悄悄然滑進口中。?
噫!這心雨沒有了硫酸味,也沒有了垃圾臭,更沒有了易燃易爆的怪味道!?
唉!天時地利人和,多麼不容易喲.?
唉!心雨也是這樣的苦苦掙扎。?
啊!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心雨呢??
哦,心雨知情急,當機而斷落。?
客廳的電話又震響起來。?
她習慣地快步回屋來接。?
“阿琳,我是阿斯!你好吧!”話筒裡,亞當斯的聲音急迫,粗壯,泛着濃濃的酸氣。“我馬上來看你。”?
“你就別來了!”穆哀求道。“還嫌我這兒不夠『亂』嗎?”?
話筒裡傳出“嘟嘟”聲。?
穆一下子癱在沙發上。?
……